言罢,他仰头将杯中酒水灌入了喉中。
北洛尘脸色十分阴沉,默不作声的将自己眼前的酒喝了下去,望见沈念兮眼前的酒,匆匆说了句:“她不擅饮酒,本殿下替她喝。”将沈念兮眼前的酒也喝了下去。
初白愣了,反应过来,笑的越发的凄然,自嘲道:“三皇兄何时竟比臣弟还要了解心之了。”
沈念兮也诧异的望向北洛尘,可看初白摇摇晃晃地说着胡话,没心思在意北洛尘的举动,起身扶住了初白的身体,担心地说:“初白你喝醉了。”
初白睁着醉意朦胧的眼,痴恋的望着沈念兮,嘴里喃喃道:“醉了好,醉了……好。”
醉了,他就不用在爱情与亲情之间做出选择,觉得一瞬间失去了所有。
“你不能再喝了。”沈念兮夺过初白手中的酒杯,也不管他愿不愿意,扶着他的身体往相思院内的客房走去。
好不容易安顿好了初白,她回到大槐树下一看,见北洛尘又趴在了石桌上。
“今夜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都跑到集云阁来买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又扶起北洛尘的身体,打算再次往客房走去。
可刚架起北洛尘的身体,原本醉酒的北洛尘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一阵天旋地转,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他抵在了石桌旁的大槐树上。
他高大的身躯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微微睁开迷蒙的双眼,他望着近在咫尺的沈念兮,嗓音干涩又暗哑:“左心之,你可有对我有过一丝一毫的心动。”
明知这个女人城府深沉,明知她会搅乱他的计划,明知爱上她会与初白决裂,却仍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恨不得立刻将她融入骨血,让任何人都不能再觊觎她的美,让她仅仅只属于他一个人。
所以,告诉他,放弃一切是值得的。
沈念兮怔怔地望着北洛尘放大的俊脸,一股触电般的感觉遍布了全身,直到闻道他身上发出的淡淡酒味,才缓过神来,面上难掩怒意:“你抽什么风,不仅大婚之日夜闯集云阁,现在又在胡说些什么,唔……”
话音未落,北洛尘冰冷的唇就压了过来,搅乱了她所有的思绪,她的每一根神经都混沌了起来,羞怒的想要反抗,刚想动作,他却又毫无征兆的退了一步,结束了这刚刚开始的意乱情迷。
“现在呢?”他目光灼灼的紧盯着沈念兮,似乎不想错过她的任何表情。
沈念兮错愕,一时心乱如麻,强装镇定道:“未曾,从不,以后也不会有,唔……”
又是一个猝不及防的吻,北洛尘的吻再次袭来,她僵直了身体,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情愫,可不知不觉间陷入了其中,空气渐渐变得暧昧,两人的呼吸也越发的紊乱,察觉到自己迷失了自我,她猛地推开北洛尘,心神巨震,她在做什么,她是不是也疯了!
“你走,你给我立刻走!”她惊慌失措地喊,全然没了往常的沉稳冷静。
北洛尘并没有离去,想起刚才沈念兮的回应,一把揽过她的腰身,将她禁锢在了怀中,唇边溢出了丝丝笑意:“你是不是也对我生了情……”
感受到耳旁传来的温热气息,沈念兮心头一慌,剧烈地情绪起伏让她眼角的血纹若隐若现,惊慌之下,她用左手尾指上的长指甲,抵住了北洛尘的颈项,羞愤道:“北洛尘,玩弄我的感情很有意思是不是,那夜黑虎帮的竹林如此,现在又是如此,你到底想如何,不如你我就在这里同归于尽,也省的让我心烦意乱。”
话到最后,她几乎低吼着,屈辱,爱恋,纠葛,仇恨,无数种情绪在她的心中迸发冲撞,最终化为一滴清泪从她的眼角缓缓滑落,她人生第一次感到了茫然无措。
明明眼前的人是敌人,是需要铲除的对象,可她偏偏对他生出了不该有的感情,这一刻她所有的理智都化为了虚无。
北洛尘瞧见沈念兮眼角的那滴泪,心中一痛,缓缓俯身,丝毫没有察觉沈念兮的指甲已经划破了他的肌肤,温柔地吻去了那滴泪,轻声低喃:“对不起。”
沈念兮怔神,望着北洛尘喉间的血线,好一会,声音中都发着颤:“北洛尘,你……”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一向睥睨万生的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为什么对她这么温柔,为什么要让她心软,为什么不一路坏到底!
她用尽全力地推开北洛尘,像是说给北洛尘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北洛尘,你听清楚了,我承认,我待你的确与他人不同,可你难道忘了,是谁一次又一次的利用我,又是谁一次又一次的把我推上风口浪尖,如今新婚之夜你问我对你可有动过心,那我告诉你……”
她掷地有声:“从未!”
无情的话犹如一柄锋利的剑直击北洛尘的心间,他心头一刺,眸光瞬间黯了下去,可仍抱着一丝希望:“你方才明明……”
沈念兮打断了北洛尘的话,仿佛心里没有一点触动,轻描淡写地说:“我已经二十三了,有什么需求不是很正常,你自己送上门,难道我还要拒绝?”
“你……”北洛尘被堵得哑口无言,屈辱感涌上心头,他下意识地抬起了手,可望见沈念兮泪痕未干的脸庞,又停了下来。
“怎么,太子殿下恼羞成怒了?”沈念兮迎上北洛尘满是怒意的双眸:“你现在明白我的感受了,我已经受够你那些混乱的行为,从今以后,你若再做出越矩行为,无论你是不是当朝太子,我一定会杀了你!”
不带丝毫感情的说完,她怒瞪了北洛尘一眼,转身离去,留下北洛尘与黑夜中的冷风为伴,他神情落寞地垂下眼,心口传来的阵阵刺痛让他蹙紧了眉,捂着自己的心,他扬起了一抹悲凉的笑。
十年后,他再次体会到了求而不得的痛苦。
在相思院内站了许久,久到他的心已经变成了冰,才精神恍惚的离开了相思院,回到了东宫。
此时的承晖殿早已炸开了锅,本应与太子妃和寝的太子无故消失,他们不敢声张,只得发散人四下去找,望见北洛尘回来了,心急如焚的小安子立刻迎了上去,焦急地说:“殿下,您去哪了,太子妃的盖头还没揭呢,已经在昭丽殿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北洛尘才想起这件事,原来今日是他的大婚之夜。
他的大婚之夜,新婚妻子竟是仇人之人,实在是太可笑了。
转了脚步,他向昭丽殿走去。
兰儿端坐在昭丽殿的龙凤双喜床上,长时间的等待让她整个身子变得十分僵硬,刚想松一松肩膀,突听门口传来了声音,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不敢妄动。
门外,小安子弯着腰推开了昭丽殿寝殿的门。
北洛尘面无表情的走入殿内,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兰儿,接过一旁粉衣小宫女递来的秤杆,随意地挑开了兰儿的盖头,望着她娇俏的脸庞,声音中不带丝毫温度:“你就是周采薇?”
周采薇怯生生地抬眸,望见北洛尘的脸庞,顿时被惊艳在了当场。
他一袭黑衣锦袍挺拔修长,一张俊脸冷俊孤傲,浑身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俊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她不由得看痴了,连话都忘了回,直到感受到北洛尘冷冽的目光,才慌慌张张地说:“是,臣妾就是周采薇。”
北洛尘伸手勾起周采薇的下颚,漫不经心地说:“还真有几分姿色。”
可惜是皇后送入东宫的一枚棋子,注定要在这东宫里凋零飘落。
兰儿没听出北洛尘的言外之意,听北洛尘夸她,心花怒放,主动握住了北洛尘的手,娇羞地说:“良宵苦短,不如让臣妾伺候您就寝。”
北洛尘看了一眼媚眼如丝的兰儿,唇边泛出了丝丝冷意,脑中忽然闪过,沈念兮说的那句‘我已经二十三了,有什么需求不是很正常,你自己送上门,难道我还要拒绝?’
唇边的冷意越发冷冽,看着兰儿的眼神也越发的骇人,讽道:“也是,太子妃豆蔻年华,自然有些需求,如果你真的饥渴难耐,本殿下不介意替你找几个男人。”
兰儿怔了,不明白北洛尘为什么突然说出这种侮辱人的话,下意识地抬眼望去,惊见他眸中散发着彻骨寒意,被吓得低下了头,颤着身子不敢出声。
北洛尘看着唯唯诺诺的兰儿,突觉无趣,松开了兰儿的手,失魂落魄的转身,离开了昭丽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