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信笃定的话传入东方宗的耳中,望着对面的沈念兮,他从沈念兮平淡无波的眼中看出了杀意,面色一沉,权衡利弊后,无奈地问道:“你想要什么。”
沈念兮眉头一挑,说出了目的:“我要你迎娶德阳公主为正妃。”
“什么?”东方宗讶然:“她的事与你何干?”
沈念兮并没有回答,反问道:“那在下又与墨王爷何干,你为何要对在下出手?”
东方宗忽地大笑了起来,看着沈念兮摇头道:“你难道不知道你是一颗很好用的棋子?”
沈念兮未曾想到东方宗会说出这样的话,神情一怔,想起暗厂中作为棋子的十年,突然也笑出了声,只是笑声中隐着多少悲伤,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笑毕,她看着东方宗,徐声道:“对,在下的确是颗棋子,过去的许多年都只是一颗棋子,可墨王爷自以为是棋手,现如今却沦为棋子,到底是在下这颗棋子赢了不是吗?”
东方宗被沈念兮的话激怒,心知她不敢杀了他这个吴国使臣,愤怒地威胁道:“左心之,你胆敢绑架本王,你以为本王逃脱后会让你好过吗?”
沈念兮掩唇轻笑,丝毫不觉得惊慌:“王爷也太小看我集云阁了,你以为我们没有万全之策会贸然动手,你以为我们会猜不到你会伺机报复?”
东方宗变了脸色:“你手中难道还有什么筹码?”
沈念兮扬了下手,身后的周晨立刻从怀中拿出一个本子,丢在了东方宗的身前。
“这是什么?”东方宗瞧着地上的本子疑问。
沈念兮露出了玩味的笑:“你猜猜?”
东方宗略微一想,心中一惊:“这难道是……”
沈念兮补充道:“对,这就是你克扣的吴国送给大成的礼品清单。”
东方宗万万想不到沈念兮连如此隐秘的事也调查了出来,忽的顿住,明白此局是输给沈念兮了,沉默许久,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本王答应你。”
沈念兮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露出了一抹笑意:“墨王爷真是识时务,既你答应了在下的要求,那在下也会派个姑娘替你解毒,但在那之前,您先把这个签了。”
沈念兮又扬了扬手,王阳立刻拿出了纸笔放在了东方宗的眼前。
东方宗扫了一眼信纸上的字,大约是说他自愿答应迎娶德阳公主,决不食言,蓦地看向沈念兮:“你不相信本王?”
沈念兮回答的理所当然:“这是自然。”
“你!”东方宗语哽。
事已至此,虽他心中不愿,也只能不情不愿地拿过毛笔,在信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沈念兮接过信纸,将信纸小心的收进怀中,对周晨说:“替墨王爷松绑。”
周晨颔首,上前解开了东方宗的绳索。
沈念兮看目的已经达到,对东方宗说了句:“您稍后片刻,在下这就替你去寻个姑娘。”便带着周晨王阳离开了屋内。
周晨掩好房门,快步跟上了走在前的沈念兮,皱眉问道:“阁主,您当真要为他寻个姑娘?”
沈念兮缓缓道:“佳娥院自家的姑娘皆是卖艺不卖身,我怎么舍得。”
周晨疑惑:“那您的意思是?”
沈念兮眸光一转,幽幽问道:“安王可还活着?”
周晨回道:“是还活着,但已经有些精神失常了。”
沈念兮冷漠地说:“那便把他送进去。”
周晨心有不忍,犹豫着说:“阁主,安王已经这样了,您真的要将他送进去吗?”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让他生不如死!”沈念兮转身望向身后的周晨:“周晨,我今日再教你一件事,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你可有想过被安王玷污的少女有多少人,你可有想过多少家因他而散,若当初他的奸计得逞,不单是你我,整个集云阁都会毁于一旦,倘若今日被关在佳娥院的是我,你以为我的处境会比他好?”
周晨看沈念兮发了怒,顿时心中一惊,垂首不敢再言。
沈念兮见此,拍了拍周晨的肩,放软了语气:“周晨,我明白你心善,可你作为集云阁的左护法,不应再随心而为,当初的永州赈灾款失窃案不就是如此?”
周晨深知上次是因为他极力参与永州一案,才让集云阁被安王惦记上,主动请罪道:“是属下冲动了。”
沈念兮并未多加责怪,叹了一口气道:“你明白就好,回去吧。”
“是。”周晨领命。
……
回到集云阁后,沈念兮去了相思院,处理完剩下的公务后,躺在了寝室内的床榻上辗转反侧。
心中十分烦乱,今日发生的一切,明明都与北洛尘无关,她却觉得件件都在隐射她和北洛尘的关系。
压下杂乱的思绪,她蒙住自己的头,正想强迫自己睡觉,忽听门外传来一声异响,目光警惕地朝声响发生之地望去。
就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门前一闪而过,下一刻,她便毫无征兆地落入了一个宽广的怀抱。
顿时惊异,慌忙地挣扎了起来,抬眼一看,发觉来人是北洛尘,松了一口气,娇斥道:“你大半夜突然闯进我的屋内是想做什么?”
北洛尘没在意沈念兮的指责,厚脸皮的也钻进了她的被窝,将她捞入了怀中:“今日你突然离去,我便察觉到你不对劲,可惜那封血书需要尽快处理,所以半夜才得空来找你。”
沈念兮躺在北洛尘的怀中,听着他沉稳地心跳声,微微摇头,不甚介意地说:“你累了一日,不该来找我的,我无事。”
“你当真无事?”北洛尘望着沈念兮问。
沈念兮转开了眼,淡淡道:“真的无事。”
北洛尘怎会不知沈念兮在撒谎,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发丝,无奈地道:“无事便无事吧。”
春夜寂静,月光从窗外倾泻而入,微风吹起了床榻上的绣花帐幔,带起了沈念兮淡淡的体香,环绕在他的鼻尖久久不散,似乎带着一种难以抗拒的吸引力,吸引着他不断的向她靠近,不自不觉间他亲吻上了她的粉颈,她的耳垂,手也缓缓下移,解起了她亵衣的带子。
沈念兮浑身一震,察觉到北洛尘不仅仅只是想躺在她的身侧,情急之下,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脱口而出:“不,我做不到。”
她如何能将这幅破败的身体暴露在心爱之人的面前,那会让她所有的自尊都崩离破碎!
北洛尘心下一沉,眸光在沈念兮坚决的神色下慢慢地暗了下去,黯然道:“你厌我?”
沈念兮忙道:“不是,是我这幅身体怎能配得上你。”
“我不介意。”
“我介意!”沈念兮几乎吼出了声,那声音中夹杂着羞怒和卑微。
北洛尘神情一滞,没想到此举会让沈念兮如此为难,垂下了目光,不愿为难她:“好,那便不为难你。”
听一向睥睨万生的北洛尘出声妥协,沈念兮惊异地看向他,一股内疚从心底升起,有些无措地说:“我……”
北洛尘用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放在了沈念兮的唇上,止住了她的话,像哄孩子似的温言细语:“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愿等,等到你愿意的那一日。”
沈念兮的眼中泛起了迷雾,伸手揽住北洛尘的腰,真诚地说:“谢谢。”
谢谢你体谅我,谢谢你维护了我的自尊。
北洛尘也反拥了沈念兮,两人紧紧相拥,一夜安眠。
第二日,沈念兮还未起身时,北洛尘因顾忌着沈念兮的名誉,早早地起身离去了。
沈念兮醒后,一如既往的在秋儿的伺候下洗漱,刚洗到一半,六月便疾步走了进来,面色凝重地说:“阁主,宫内出事了,德阳公主失踪了!”
“什么?”沈念兮正在洗脸的动作一顿,放下手中的毛巾,追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六月回禀:“奴家听宫里人说,她昨夜未曾回宫。”
“未曾回宫?”沈念兮诧异:“昨夜我分明亲自将她送回了宫。”
六月也觉得不解:“此事真是处处透着蹊跷,更奇怪的是昨夜护卫承天门的四个侍卫也莫名的消失了。”
沈念兮越发的疑惑,若德阳是昨夜失踪,那便不是东方宗所为,东方宗一行人昨夜在集云阁的密切监视下,根本没有机会动手。
那此事到底是谁做的?
那四个侍卫又为何会无端消失?
“六月,立刻备马,我要入宫!”
想必刚回宫的北洛尘得知此事,也是心急如焚,她要入宫与他一同商议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