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了口风:“你们不可以带走尸体,但本官可以让你们看一眼。”
沈念兮扬了扬眉,虽然不能带走尸体,但是能查验已经足够了,转身谢道:“那就有劳大人了。”
县官不情不愿地从上方写着明镜高悬的桌案后走出,把沈念兮一行人带到了衙门后方的停尸房。
茶树镇是一个不足千人的山中小镇,平日里极少发生案件,停尸房里只有前几日死亡的第一个失踪女人和向小巧两具尸体。
几人走入停尸房后,俞大夫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拿出手套和隔离服,查验起了尸体。
一旁的县官见状,着急地上前阻止:“本官只是让你们看看,没说你们可以动她们。”
王阳眼疾手快的拦住了县官的去路。
跟在县官身后的两名捕快见状,慌忙冲了上来。
沈念兮轻轻地抬手,三两下的打晕了两名捕快,转头对县官说:“大人,我们只是想查验尸体,无心冒犯,只要一检查完尸体,立刻就走。”
“你们这是知法犯法!”县官推搡着周晨,焦急地喊道。
沈念兮呛道:“那岂不是跟大人一样,知法犯法,隐情不报。”
说完,她不再理县官,走到俞大夫身旁,和他一起查验向小巧的尸体。
因为昨夜仵作已经解刨过尸体,俞大夫只需剪开仵作缝的细线,就能看清胸腔内的构造,在向小巧的胃中提取了周晨说的未知药物后,他又仔细的检查了其他部位,随后掀开一旁另一具尸体上的白布,检查起了第一位死亡的尸体。
许久,替两具尸体都盖好白布,抬眼对沈念兮说:“我不是专业的法医,也许检验得不够全面,初步确定她们都是因为服用药物排异而死,罪魁祸首就是我手中瓷瓶里的东西,死状皆是七窍流血,手腕上都发现了针孔的痕迹。”
说着,他不住皱眉,疑惑道:“按理说在这个时代,除了我和江卓,医生应该都是以口服的方式让病人服药,没有人会用注射的方式。”
“是闻人荀。”沈念兮确定的说。
望见摆在一旁桌上的衣物,她似乎发现了什么,走过去拿起两套衣服仔细对比,一手拿着一套衣服朝六月问:“这两套哪一套是昨夜向小巧穿的。”
六月指了指沈念兮左手拿着的那一套。
沈念兮瞬间发现了问题,又来到向小巧的尸体旁,瞧了一眼她穿的鞋子,疑道:“你们看向小巧穿的鞋子,是一双白色绣花鞋,而我手上这套衣服更是用名贵的彩锦制成,一个粗使丫鬟,怎么会穿白色的鞋,这套抵得上她一年工钱的衣服,又怎么会穿在她的身上。”
向大姐也发现了衣服的不寻常,惊道:“这衣服鞋子的确不是我们家小巧的,昨晚我们怎么没有发现,这到底是谁给小巧穿上的!”
“还能是谁,当然是凶手。”沈念兮瞧了一眼第一具尸体,又瞧了瞧向小巧,再次发现了问题,不由得喃喃道:“奇怪……”
六月问:“阁主,您说哪里奇怪?”
沈念兮指着第一具尸体的脸说:“你们看她的脸庞和手掌上沾染着许多灰污,而向小巧的脸上除了凝固的血迹,其他地方都干干净净,显然是凶手替她清理过身体,再换上了衣服,既然对向小巧如此,那为什么任由第一具尸体穿着自己的脏衣。”
联想起第一具尸体在山沟里被发现,向小巧却是在离家不远的地方被发现,一个念头在她的脑中形成,她和俞大夫同时说了出来。
“除非有两名凶手!”
沈念兮接口道:“其中一名还是个女人,只有女人才会做出这么细致的行为,看来这个女人还有怜悯之心,不像另一个凶手随意对待受害者。”
俞大夫也赞同,但心中不解:“但他们为什么把人丢弃而不是直接杀了?”
沈念兮蹙眉沉思,片刻,恍然大悟:“她们都是试验品,死亡并不是凶手的最终目的,他们放她们出来,一定有别的目的!”
六月疑问:“那到底是什么样的目的,他们又在制作些什么?”
沈念兮沉声道:“这就要问凶手了,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把他们找出来。”
一行人结束完查验后,在附近的茶楼中找了个雅间坐下了。
沈念兮看向坐在对面悲痛万分的向大姐,小心翼翼地问:“向大姐,我明白您现在一定十分悲痛,但为了早日查出凶手,我希望您能配合我们,我有些问题想问您。”
向大姐擦拭着眼泪,勉强地点了一下头。
沈念兮问道:“近日向小巧可有什么异常,或者得罪过什么人?”
向大姐摇头:“没有,小巧在梁老爷家中做丫鬟,十天才能回来一次,每次回来都会给我们带吃的,她那么善良怎么会得罪什么人。”
沈念兮追问:“您再仔细想想,什么都可以。”
向大姐抽泣着摇头,脑中忽地记起了一件事:“小巧说过,最近她被梁老爷安排去伺候他的四姨娘,她说那位夫人极难伺候,不想在梁府做工了,那天她提早离家,也是想回梁府的路上,找找有没有别的活干。”
沈念兮看向大姐悲痛万分,上前扶住了她的身体,对六月说:“我先扶向大姐回去休息,你帮我去梁府查查近日向小巧的行踪,以及这镇上谁能用得起彩锦,既然凶手轻易的给向小巧穿上彩锦,说明这种衣服对凶手来说轻易可取。”
“是,奴家这就去。”六月应道。
“那我就带着这成分不明的药物去百医谷一趟,让江卓分析这到底是什么。”俞大夫说。
沈念兮提议道:“您不会武功,一来一去时间太长了,不如让周晨代您去。”
俞大夫也觉得沈念兮说的有理:“也好,就让周晨去吧。”
周晨马上拿起俞大夫的药箱背在身上:“你们放心,我一定尽快回来。”
说完,就从窗户跃了出去。
沈念兮则和俞大夫一起护送向大姐回到了山中小院。
尽管六月和周晨已经赶往调查,但她仍旧没有休息,站在小院中思考着一个谜团。
第一名受害人和向小巧互不认识,如果硬要说相同点,那就是身材和年龄相仿。
凶手到底是用什么方式挑选被害人,难道是随机选择?
就在她沉思之际,六月回来了。
“阁主,属下调查了梁府,发现梁老爷一家近日去临镇参加婚宴,不在府中,他们应该没有嫌疑。”
停了停,她继续道:“正是因为他们都离开了梁府,向小巧才有时间出来另寻活计,属下听另一名在梁府干活的丫鬟说,向小巧这两天找到了一个活,听说是帮忙照顾一个孩子,主顾担心他们身体不健康影响孩子,还专门请大夫替她们检查了身体,说已经过了第一关,就差主顾通知她上工了。”
沈念兮心中一咯噔,现在她知道凶手是怎么挑选被害人了,忙问:“是哪家的孩子。”
六月答:“是镇子东边的赵家。”
沈念兮听后提步就走:“我们现在就去赵家。”
六月跟了上去:“那我们用什么借口进去,如果此事真和他们有关,他们得知我们是来调查此事,绝不会说出真相,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
沈念兮回道:“我知道,所以我们不是直接问,而是去应征丫鬟。”
六月拉住了沈念兮,劝道:“阁主,这太危险了,如果她们就是凶手,那您一定会陷入险境。”
沈念兮势在必得的说:“是危险,但是他们危险。”
如果让她查出凶手真是闻人荀,连同上次夏城鼠疫的仇,她可没有那么容易放过他。
六月见说服不了沈念兮,只能跟在她的身后,一起来到了赵家。
她们轻轻地扣响了赵府的大门,没一会,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就拉开了门。
沈念兮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对管家说:“大哥,我们是来应征丫鬟的。”
那名管家用浑浊的双眼在沈念兮和六月身上来回扫视,指了一下沈念兮说:“你跟我进来,她年纪太大,模样太媚了。”
六月心中一惊,忙拉住了沈念兮的手腕,暗中对她摇了摇头。
沈念兮给六月递了一个安心的眼神,扯下她的手,跟在管家身后走进了赵府。
六月看着厚重的大门在眼前缓缓关闭,心中不禁担忧,可事已至此,也只能期望沈念兮能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