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大夫心虚地转开了眼。
沈念兮追问:“北洛尘去哪了?”
俞大夫张了张口,犹豫着该不该说。
沈念兮情急之下也顾不上态度,怒声质问道:“到底去哪了!”
俞大夫只好把实情告诉了沈念兮:“刚才打雪仗时北公子找到我,说皇上已经准备对他动手,拜托我假装你生病把你留在屋中,以保护你的安全,我看你刚才逃脱皇上的魔爪,身体还没恢复,留你在屋里也是好事,就答应了。”
沈念兮心头一震,此时她才终于明白北洛尘为何走之前如此留念,他竟又背着她一人身闯虎穴,着实担心他的安危,脚步一转就向外奔去,六月和周晨王阳三人却不知何时出现,用身体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急喊:“让开!”
六月上前一步劝道:“阁主,您如今身体未愈,贸然前往不是帮北公子,而是害他,倘若他为了护你改变部署,亦或是因此丧命?”
沈念兮脚步骤然一停,似乎也意识到六月的话有理,冷静了下来,陷入了沉思。
六月见此,试图说服沈念兮:“北公子前往宫中,自是做好了万全准备,您如今身体未愈,不如就在别院中等着北公子凯旋而归?”
“凯旋而归?”沈念兮喃喃自语:“他岂会凯旋而归 ,这场战局注定是一场悲剧。”
她想着北洛尘要独自伤害自己唯一的亲人,原本镇定下来的心又焦急了起来,脱口而出:“不行,我一定要去。”
六月听沈念兮忽然转了口风,深知再劝无用,给周晨王阳递了个眼色,两人立刻会意,拔剑出鞘,势要阻拦沈念兮离去。
沈念兮脚步刚提起,就惊见周晨王阳拔剑,目光警惕地向后倒退,作势双手握拳准备发动攻击,下一刻却脚尖一踏,一拳打穿了屋顶,从屋顶跃了出去。
周晨王阳本以为沈念兮会冲过来,岂料她忽然跃身而起,一时不查,竟被她逃了出去,迅速从门口追出,可一眨眼的功夫,沈念兮就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
俞大夫也从屋内快步走出,望见沈念兮没了踪影,对六月等人说:“算了,既然那丫头执意去,就让她去吧,就算我们一直阻拦,以那丫头执拗的性格,也总有办法离开。”
众人只好停下了脚步。
王阳提议道:“阁主一人前往,我们要不要带人支援?”
六月想了想,摇头说:“集云阁的人不多,若是去了,落入皇上的手中,变成钳制阁主的筹码,反倒是一件恶事,现下只能希望阁主能够平安归来。”
周晨和王阳一想也是这个理,凝望着沈念兮离去的方向,面色凝重,心中忐忑。
……
此时,皇宫中,禁卫军悉数出动,将金銮殿重重包围。
冷冽的寒风夹杂着冰雪肆意地卷入殿中,整个金銮殿内一片冰冷死寂。
百官们忐忑不安地站在大殿两侧,初白高坐于九阶之上的龙椅上,斜睨着带着金龙暗卫闯入大殿之中的北洛尘,声音中仿佛没有一丝温度:“北洛尘,你擅闯金銮殿,是不是太不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中了?”
大殿之中的北洛尘一身黑袍傲然而立,气势冷傲,不怒自威,尽管被禁卫军重重包围,却并未流露出一丝惧意,从容淡定地反问:“五皇弟,我把不把你放在眼中,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若不把你放在眼中,法场那日你已丧命,哪还能坐在高阶之上对我行天子之威?”
初白脸色微变,定了定神,义正言辞地斥道:“你还知你劫了法场,你可知以你所犯之罪,朕将你凌迟处死也不为过!”
北洛尘不禁失笑:“五皇弟,你我竟要走到这个地步?”
初白眼中闪过了一抹犹豫,可片刻,又坚定了眸光,冷声吩咐道:“来人,北洛尘以被废之身硬闯金銮殿,更无视国法强劫法场,立判斩立决!”
他话音一落,百来名禁卫军当即从外突入,金龙暗卫立刻出手,将禁卫军拦截在了殿前,两帮人马箭弩拔张,似乎只要任何一方稍有异动,就会厮杀起来。
北洛尘脸色一沉,看向龙椅上的初白,神色平静地问:“被废,我为大成保家卫国,征战无数,从未做过损害国家之事,因何被废?”
初白冷道:“先皇遗诏……”
北洛尘沉声打断了初白的话:“仁义蔑闻,疏远正人,亲昵群小,善无微而不背,恶无大而不及,你说的可是此遗诏?”
初白冷脸不语。
北洛尘再道:“这话说的是你还是我,你心中自有评断,遗诏的真假你心中也一清二楚。”
此话一出,大殿中顿时一片哗然,百官们纷纷交头接耳了起来。
刑部尚书虽早已暗中知道了真相,但仍佯装不知地朝初白问:“皇上,前太子的话是何意,难道当初前太后真的假传了遗诏?”
初白被百官们满是质疑的眼神一望,心头一慌,正义凛然地怒斥:“一派胡言,前太子连先皇丧葬时都未曾出现,如今莫名现身,真是其心叵测。”
他本意是想说北洛尘不孝,可这话落在已经被北洛尘重新拉入阵营的官员们口中,就成了一把锋利的剑,反指向了他。
大理寺卿当即反驳道:“前太子一向重视孝道,怎么会连先皇丧葬时都不曾出现,是不是被奸人迫害所以才无法出现。”
陈腾也顺势从怀中拿出了真正的遗诏,高声道:“先皇从未将遗诏留在宫中,而是将遗诏交给了金龙暗卫,前太后宣读的遗诏是假的!”
他拉开遗诏,掷地有声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太子北洛尘,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瞬间,震惊、骇然,百官们难以置信的在殿内炸开了锅,从原本的交头接耳,转为高声谈论,几名大臣不禁出声质询道:皇上,这是怎么回事?”
初白强装镇定道:“他所言皆假,众卿无须理会!”
他担心事情有变,抬眼朝禁卫军们怒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闯入皇宫,企图混淆视听的刺客处斩!”
禁卫军们立刻听令,迅速冲入殿内,与金龙暗卫们厮杀了起来!
百官们被此景吓得连连后退,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名小太监在一片混乱中,将一个小盒子藏在了大殿的角落中。
殿内的厮杀仍然毫不停歇地继续着,禁卫军岂会是护卫先皇的金龙暗卫的对手,不过片刻就被逼退在了殿外,无法前进!
一时间,百官们被困在金銮殿中进退不得,个个屏息静气地望着北洛尘和初白,不敢妄动。
初白望见禁卫军被逼退离金銮殿,眼中怒火滔天,心知靠禁卫军杀不了北洛尘,双拳紧握,一番挣扎后,拿出怀中的兵符,掷地有声道:“大成军听令,北洛尘身犯多罪,且反抗皇命,迅速给朕围剿一干人等!”
殿中几名大成军将领霎时脸色一变,昨日有皇命叫他们把军队隐藏在宫中,没想到竟是为了对付自己曾经的主将,纷纷愣在原地不知该不该接令。
此时被阻拦在殿外的禁卫军统领听到初白下令,当即派人转身离去,不过片刻,十万大成军就浩浩荡荡地从太和门整齐有序地进入。
北洛尘望见大成军气势汹涌地出现在金銮殿外,转身看着初白,眼中充斥着深深的失望:“你竟真的毫不留情……”
初白此时的心早已被滔天的恨意填满,声嘶力竭地怒吼道:“是你毫不留情,若你不从我的手中抢走心之,这皇位朕可以让给你,可你偏偏抢走朕最在乎的东西,朕无法容忍,如果你今日自愿投降,朕可以留你全尸,否则,就别怪朕不念以往的兄弟情义!”
北洛尘的心仿佛被冰雪刮过,心寒无比,震惊,茫然,痛楚在他的眼中跳跃闪烁,原本犹豫的心瞬间拨开云雾,他亦是面色坚决道:“既然你如此不念情义,那我也不再有所顾忌……”
初白看北洛尘镇定自若,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
难道他还有什么计策?
就在他困惑之际,北洛尘眸光陡然转厉,竟也从袖中拿出一枚兵符,朝殿外的大成军宏声吩咐道:“北初白在太后教唆下谋害皇嗣,后又在太后假传遗诏下登基为帝,更几次三番欲置本殿下于死地,如今本殿下浴火归来,势要拨乱反正,大成军听令,速将此等不敬兄长,无视伦常,心思狠毒之人,关入宗人府,听后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