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白脸色大变,怔愣地看着北洛尘手中的兵符,眼前忽然闪过北洛尘早前夜闯皇宫之事,难道当日他就是为此而来?
尽管心中狐疑,但他明白已经绝无退路,勉强镇定道:“北洛尘,你休要胡言乱语,兵符早已在前太后手中,又岂会在你手中!”
北洛尘目光冷冷地停留在初白的身上,沉着地反问:“那你说兵符为何会在前太后的手中?”
“我……”初白一哽,兵符是他登基后,前太后以担心他兵符随身携带容易遭人抢夺为由,从他身边拿走,若是他将兵符的来历说出,就坐实了谋害兄长的罪名,他绝不能说。
北洛尘接口道:“那是因为你在太后的教唆下从我手中夺走兵符,兵符才会落入前太后的手中!”
此话一出,满殿更是议论纷纭。
初白当即反驳道:“无论兵符因何原有落在朕的手中,朕已是大成皇帝,是大成军的主人,你以为凭一枚假兵符就能颠倒乾坤,简直痴人说梦!”
北洛尘听初白仍一意孤行,面不改色地说:“是真是假,一验便知。”
话音一落,他脚尖一踏,在初白尚未反应之时,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兵符,站稳脚步后,用力一掰,貌似纯金的兵符竟在他的手中轻易地裂成两半!
初白顿时双眼猛睁,不可置信地看着北洛尘手中断开两半的兵符,整个人僵直地愣在原地!
原来他手中的兵符真是假的,原来北洛尘早已部署好一切,就等着他往圈里跳!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彻底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笑话!
心知百官们的天秤已往北洛尘的方向倾斜,兵符也已落入北洛尘手中,他已无力回天,他忽然大笑了起来,笑声凄厉而苍凉,用几乎癫狂地眼神紧盯着北洛尘,嘶声喊道:“北洛尘,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夺走朕的一切,你不过也是一个用偷盗手段夺走兵符的阴险小人,凭什么你可以得到心之的爱,而我却不可以!”
北洛尘面无表情地说:“不是我夺走你的一切,是你太过于强求,念兮从未爱过你,就算不是因为兵符,大成军也不会听你的号令杀害我,世人皆知我在继承大统前无故失踪,你这皇位名不正言不顺,岂能得人心!”
初白被北洛尘的话震得心间巨颤,感受到百官们纷扰的目光,脑中一阵恍惚,仿佛置身云端,几乎站不稳身子,明白今日所有的部署都毁于一旦,眼中充斥着恨意与绝望,既然事已至此,他就算身死,也要带着北洛尘一起,他顿时抽出藏在龙椅下的长剑,朝北洛尘劈了过去!
北洛尘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及时反应了过来,在初白的剑即将落下时,闪身躲过了初白的攻击!
虽他面上说对初白下死手,可等初白真的杀过来,他却顾忌着初白重伤未愈,只是一味的躲避而不出手。
初白一击落空,又见北洛尘只守不攻,一股被人轻视地屈辱感从心底升起,下手越发狠绝,势要让北洛尘命丧于此!
围聚在殿内的金龙暗卫和禁卫军瞧见北洛尘与初白缠斗,不敢贸然插手,殿外的大成军们亦是不敢妄动,一时间,殿内噤若寒蝉,只有北洛尘与初白二人兵器相撞的声音,在殿内响彻!
与此同时,沈念兮也赶到了宫中。
她刚偷偷潜入宫中,就听几名宫女说起金銮殿出了大事,急忙赶去,可还未至金銮殿,就在太和门前看见大成军把整个金銮殿围了起来,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正不知用何方法潜进去,竟又突见前几日不仅偷了她钱袋还偷了她免死金牌的小姑娘,一边往太和门跑,一边嘴里呼喊着什么。
她正愁找不到这个小姑娘,没想到她居然会出现在宫中。
望了望太和门内神情肃穆的大成军,又看了看年岁尚小的小姑娘,她一番犹豫之下,终是出手将小姑娘拦了下来,迅速捂住她的口鼻,强行将她拖入了一颗足以遮蔽人的柳树后,压低了声音斥道:“你疯了吗,没听说太和门中出了事,竟还跟着凑热闹!”
蓝贵人忽觉眼前一阵疾风驶过,身子就被拖入了柳树后,待回过神来,听声音十分熟悉,掰开沈念兮的手,转身一看,望见沈念兮脸颊上的伤痕,联想起太庙时初白斥责她的话,猜出了沈念兮的身份,语无伦次的对沈念兮说:“皇后娘娘,太后……太后在金銮殿中投了毒,想把皇上和前太子一同杀死,好借机控制朝堂!”
沈念兮心魂一震,难以置信地脱口而出:“你说什么!”
蓝贵人急忙解释道:“之前皇上罚了我一年俸禄,我听说前太后宫中的雀鸟价值不菲,就想偷一只出宫卖钱,没想到在慈宁宫的寝殿外无意中听到前太后和她的贴身丫鬟说皇上已经无法掌控,不如把皇上和前太子一同解决,还说已经派人把毒放入了金銮殿,只等啄木鸟啄破木匣子,匣子中的毒气就会四散开来,我才被罚了一年俸禄,如果皇上现在死了,那我以后该怎么办!”
沈念兮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怎么也没料到太后会如此阴险狠毒,连自己的亲子也能杀害,情急之下,顾不上再搭理蓝贵人,提步就朝大成军跃了过去!
大成军们突见沈念兮从外跃入太和门,皆是大惊失色,谁也没想到已经身死的皇后会突然回来,纷纷僵愣在原地,不知该放行还是阻拦。
沈念兮见此,立刻大声喊道:“都让开,金銮殿中被前太后投了毒!”
她浸透内力的声音顷刻传遍了大成军,士兵们更是惊骇,一时缓不过神来。
沈念兮瞧见士兵们脚步未动,再次急切地喊道:“我说前太后在金銮殿中投了毒,再不让开,北洛尘和初白都会丧命,立刻给我让开!”
士兵们此时才缓过神,纷纷主动给沈念兮让路。
没一会,沈念兮的眼前就出现了一条一人宽的道路,她急忙朝金銮殿奔了过去,远远地望见北洛尘和初白交战,顺手一掌打在临近士兵的手腕上,从他的手中夺过长剑,朝殿内的两人迎了上去!
刹那间,三人刀剑相接,碰撞出了绚烂的火光!
北洛尘与初白望见沈念兮突然出现,皆是一惊,动作骤然停顿,担心伤害沈念兮,向后跃了一步,在沈念兮的阻拦下暂时停止了战斗。
沈念兮趁此空档,急忙阻止道:“不要再打了,就算你们不顾自己的命,也得顾在场这么多人的命,太后在此藏了毒!”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纷纷大惊失色,一些胆小的官员,已经开始仓皇地往外跑。
北洛尘亦是瞳孔一震,明白沈念兮的话绝无虚假,当即下令道:“所有人立刻退离宫中!”
百官们立刻往殿外奔去,禁卫军和大成军也开始整齐有序地撤离。
沈念兮却在此时闻到了一股异样的香味,心中咯噔一声,急道:“不好,毒气已经开始泄露。”
她焦急的在殿内搜寻,终于在一根圆柱后找到了一个可疑的木匣子,瞧见木匣子已经被啄木鸟啄破,啄木鸟也因为毒气而死,明白已经无法阻止毒气蔓延,转头看了看北洛尘与初白,再望了望还没有完全撤离的大成军,心中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最后深深地望了一眼北洛尘,随即目光决绝地抱着木匣子冲出了金銮殿,想一人带着毒气远离人群!
北洛尘察觉到沈念兮的意图,顿时惊愕失色,伸手想去拉,却晚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沈念兮跃出金銮殿,急忙提步去追,初白却抢先一步跃身而起,在半空中夺过沈念兮手中的木匣子,手掌一挥,把沈念兮震回了地面!
沈念兮岂料初白会忽然夺过木匣子,明白初白是想代替她去死,难以置信地惊呼道:“初白!”
初白弯了弯唇角,绽开了一抹温柔的笑,一如沈念兮初见他时那般纯洁无瑕,似乎周围的一切都被他的笑容温暖,他用不舍而痴情的目光望着沈念兮,沙哑着声音说:“心之,我终于能在你的心中留下一席之地,下辈子,下辈子你一定要爱我,我在那里等你…”
话音一落,他脚步一转就向外奔去,几个跳跃间,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沈念兮跌落在北洛尘的怀中,望见初白消失在金銮殿上空,剧烈地摇着头,怎么也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声嘶力竭地喊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