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过后,虽北洛尘急切的想要找到初白,可国不可一日无君,动荡的朝局需要人主持,他很快肩负起了监国之责,被繁琐的政事缠身,无法再亲力亲为寻找初白,只好吩咐太医院处理梅林的污染后,把寻找初白的责任交给了沈念兮。
沈念兮心中也是十分焦急,立刻将集云阁的人召入宫中,在派人继续搜寻初白的同时,也寻找着太后的下落。
她深知太后戴罪之身无法蒙混出宫,坤宁宫的暗道也已暴露,太后也不会选择从暗道逃离,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宫中一定有人接应!
那日他们去追初白后,不知宫中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有人趁这时帮助太后离开宫中,那简直轻而易举。
她随即调阅了那日的出宫记录,因初白带着木匣子离开,骚动并未持续多久,所有人员的出宫记录都还算保存完整,她在仔细的翻阅了记录后,发现次日晨间有几名采买宫女出宫,说是采买各宫娘娘冬日所需的貂绒,她一下便发觉此事有异,初白都已失踪,各宫的嫔妃哪还有心思买貂绒打扮,这恐怕就是太后的脱身之法。
她坐在养心殿偏殿中的书案后,放下手中的书卷,吩咐一旁的谢亮:“你立刻帮我查查这个采办处总管,如果不出所料,这个采办处总管一定有问题。”
“属下这就去。”谢亮应道,经过几日的修养,他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便主动提议继续入宫跟在沈念兮的身边。
沈念兮以往没注意谢亮,这会细看起来,才发现他面容俊秀,看他依旧穿着太监服,眉头微蹙,出声唤道:“等等。”
谢亮不明所以地回头。
沈念兮打趣道:“如今你不必再假扮太监,这太监服你打算穿到何时?”
谢亮望了望自己身上的太监服,有些尴尬地说:“已经穿习惯了,不自觉的就穿上了。”
沈念兮掩唇轻笑:“往后就不必穿了,好好一个俊秀少年,若是一直被人误会是个太监,别往后连亲都娶不了。”
谢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紧接着倒退离去。
岂料刚往后退了一步,就感觉撞上了一个物体,随着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他忙转身一看,瞧见不小心撞到了一名蓝衣小姑娘,赶忙把小姑娘扶了起来,想查看她的伤势,可这一望,望见她清丽脱俗的样貌,瞬间愣在了原地,不知为何莫名的晃了心神。
这名蓝衣小姑娘正是蓝贵人,她捂着自己生疼的腰站了起来,看谢亮撞了人连句对不起都没有,埋怨地说:“你这人怎么走路不长眼睛,可摔死我了。”
谢亮心中愧疚,想询问蓝贵人伤得如何,蓝贵人却不耐烦地对他摆了摆手:“行了,我找皇后娘娘还有事,你先退下吧。”
谢亮还想说些什么,但看蓝贵人脸色不悦,只能求救似的看向沈念兮。
沈念兮对谢亮点了一下头,示意他无需担心,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谢亮这才放心,躬身退出了偏殿。
沈念兮回眸看着不请自来的蓝贵人,大约猜到她为何而来,却佯装不知地问:“你今日找我有什么事?”
蓝贵人揉搓着双手,似乎不知如何开口。
沈念兮察觉到她的为难,直接说道:“你是想问我会如何处置你们?”
蓝贵人连连点头,虽沈念兮现在并未封后,在后宫中没有任何实名,但宫中的人都清楚,在经过这场暴风雨后,沈念兮必定会成为后宫的下一任主人,他们这群前任皇帝妃子的生死,全凭沈念兮的一句话,所以再也忍不住,想来问问沈念兮是何想法。
沈念兮上下打量着蓝贵人,这几日她已经查楚了蓝贵人的一切,知道她是礼部令史不受宠的妾室之女,已经嫁入宫中,其父是断断不可能让她再回到家中,清楚她如果不留在宫中就无地可去,但想起她之前的所作所为,起了戏谑之心,微微挑眉说:“你不仅偷了我的钱袋,还偷了我的免死金牌,如今竟还问我会如何处置你,你觉得我会如何处置?”
蓝贵人心头一跳,忙解释道:“那都是我不知道您是皇后娘娘,如果知道,我是绝对不敢偷的!”
沈念兮冷道:“那你的意思是,除了我,他人的都可以偷了?”
蓝贵人更是慌张,忙摆手说:“不是,我以后再也不偷了。”
“哦?”沈念兮拖长了语调,猛地从书案后站起身,一把抓过蓝贵人的手腕,在她的衣袖中一摸,谢亮的贴身腰牌就被她摸了出来,不由冷笑道:“这就是你所谓的不再偷?”
蓝贵人窘迫地笑了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沈念兮本也没存着伤害蓝贵人的想法,回想起谢亮方才看着蓝贵人怔神,转了转眸光,突然有了一个好想法,对蓝贵人抛出了诱饵:“要让我放过你也不是不可以……”
蓝贵人眼睛一亮,忙问:“真的吗?”
沈念兮缓缓道:“你别高兴得太早,我是可以放过你,但我要你……”
蓝贵人误以为沈念兮要她服侍北洛尘,急忙表忠心:“您放心,只要您愿意留下我,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新皇,也一定会事事以您为先,绝不背叛!”
沈念兮冷声打断了蓝贵人的话:“我的男人人生中没有妻妾成群四个字,如果他敢有,我也会让他只剩下一个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蓝贵人哪曾想会猜错意,听出沈念兮的话外之意,咽了口口水,忙不迭地说:“我不敢,绝对不敢。”
沈念兮这才放柔了目光,继续说道:“我是说如果你真想留下来,谢亮的身边正好缺一个对食……”
蓝贵人惊呼出声:“您是要我嫁给一个太监?”
沈念兮点头。
蓝贵人顿时双眼猛睁,难以置信地看着沈念兮,被惊得说不出话。
沈念兮循循善诱:“你可想好了,如果愿意做谢亮的对食,我不单会放过你,还会让你继续享受现在所有的待遇。”
蓝贵人咬着下唇,陷入了剧烈地挣扎中,她如今除了皇宫无处可去,虽然嫁给太监名声不好,但那人始终是个太监,也不能对她做什么,就当照顾她病逝的娘一样照顾就行了吧,她一咬牙,对沈念兮说:“我答应你。”
沈念兮露出了意味深长地笑:“那你回去好好准备,我会叫谢亮带人去接你,八抬大轿,凤冠霞帔一样也不会少。”
蓝贵人似乎有些后悔一时冲动做的决定,但话已出口不能反悔,只能勉强地点了一下头,无精打采地离开了偏殿。
此时谢亮正从采买办回来,望见蓝贵人唉声叹气地离开,茫然地问沈念兮:“阁主,蓝贵人怎么了?”
沈念兮随口说:“我刚才把她许配给你了。”
“什么!”谢亮震惊,不可置信道:“您把她许配给我了?”
沈念兮揶揄道:“你刚才看她的眼神温柔的都快滴出水了,我岂会察觉不到,以你的年纪早该成婚,既然遇到心仪之人,也是时候考虑终身大事了。”
谢亮觉得不妥:“可此举是否太过于草率,如果蓝贵人并不中意属下,那属下岂不是耽误了她的一生……”
沈念兮随意地说:“那就努力让她爱上你,那孩子除了点小偷小摸,心地还是好的,若是你能与她走到一起,也算是一桩美事,如果不能,那就合离便是,反正她已经成过一次婚,名声已经坏了,再和一个太监合离,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谢亮困惑:“您是说,她误以为属下是个太监。”
沈念兮笑道:“是啊,那丫头一听说要嫁给太监,那眼睛瞪的,想想都有趣。”
谢亮狐疑地看着沈念兮:“阁主,属下看您不是为了属下的婚事,只是单纯想看蓝贵人吃瘪吧。”
沈念兮被谢亮拆穿心里的想法,不再隐藏,直接说:“这丫头着实有趣,我第一次见她时,她就偷了我的钱袋,后来我因此教训了她一顿,她竟还敢接着偷我的免死金牌,今天还把手伸到了你的身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人,倒让我想看看,她害怕起来是什么模样,你们新婚之日我可一定要去看看,看看那丫头知道你并不是太监会是什么模样……”
谢亮茫然地望着沈念兮开怀大笑,突然间觉得沈念兮的内心一定隐藏着一个恶魔,身子不由之主地打了一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