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茉回到宿舍的时候,宿舍干干净净。
若不是看到自己腕上的伤,好像那一日流下的血,就像一场梦。
初浼的照片碎成了片,一片一片的,零零碎碎,放在她的桌子上。
没有日记本,找了好久也没看到。
她苦笑,把照片仔细的拼好,而那一道道破碎的裂痕就像至茉的那颗心,已经伤的体无完肤。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酸胀?心痛?窒息?
潘璟,你为何就如此狠毒?
本以为一切只要忍忍就过去了。
结果什么都忍着,什么都让着,最后的最后,他们只会得寸进尺,变本加厉,他们就是认为你好欺负,你就该被欺负。
至茉还是能清楚的记得,刀陷进肉里的时候,一刹那,冰冷刺骨。
妈妈去了天堂,爸爸难得见一次,舅舅舅妈又待她不亲。
所谓的朋友,也不过是相互利用,相互伤害。
只有初宛,是她一辈子能活下去的理由。
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已是莫大的满足。
我本就是不被上帝眷顾的孩子,为何就连一点的期望都变成了奢望?
她的心底,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整个生命都是黑色。
她虽胆小,懦弱,害怕人群,却不畏惧死亡,如果上天要她死,她死又何妨?
她当时没有想过要割腕,切开的口子也不深,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告诉潘璟,她一点都不怕死。
死真的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人心。
潘璟吓得跑走时的那个表情,若是初宛看到,会不会鄙俚?
这样想着,她就特别想笑。
——初宛,我不懂,我喜欢你喜欢到如此至深,是不是很傻,这样没有结果的喜欢,我该任何是好?
就在这安静的宿舍里,面对着零散的相片,至茉在心底暗暗的下了一个决定。
………………
教室里的自习室一角,阳光明媚,大大的窗户挂着米色窗帘,没有拉紧的窗口一束光就这样射了进来。
康晓凯推开门,就看到光束下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整个身子都被沐浴在光里,黑色长发顺直的披落,白色裙子,白皙的肌肤都闪着光,清晰的眉目看得格外的精致,左手的手腕戴着一串深色的珠子,通透。
她轻轻张嘴说,“你来了。”
康晓凯看迷了眼,好半响才说,“闫至茉……”
“你来干什么?”没等他回答,她幽幽地继续道,“哦,我知道了,拿论文的吧。真巧,我刚打印完。”
康晓凯愣愣的站在那,一动不动,“闫至茉?”
她把论文递过去,“怎么了,你们处心积虑地对我,不就是想要论文吗?现在就在这啊,怎么又不拿了?”
“闫至茉……”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付我的?”她问,“我想想,是掉水桶的时候对不对?”
康晓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可能不是,潘璟说她知道我在傅醉厅做过服务员,其实你是开学的时候就注意到我的吧?”
“对不起……”
康晓凯,千言万语,最后只憋了这句话。
至茉一副淡然的神色,眼睛被长刘海遮住。
“我讨厌你们每一个人。”
“真的对不起。”
康晓凯微微鞠躬,“我不求你能原谅潘璟,但我希望我能获得你的谅解。”
至茉往墙后面缩了缩。
感觉康晓凯说了一句废话。
“一切都是因为我喜欢你,潘璟才会这样的。”
至茉的身子微微动了下。
第一次被人告白呢。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什么感觉也没有。
心,倒是越来越冰冷。
“潘璟以前是我的女朋友,我们是一个地方来的。”
“去年的国庆节你穿着女仆装在傅醉厅当服务员,我当时也在场,可能你没有注意到我,但那时我却记住了你,后来才知道你和潘璟是室友,老实说知道的时候真的吓了一跳。”
“后来,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想起你,和潘璟在一块,也变得心不在焉,她知道后发了一顿脾气,我们就分手了。”
“潘璟在家毕竟是独女,一直就被家人宠坏。虽有些事情做的太过偏激,但毕竟我们曾相爱过,又是我对不起在先,只要她要什么,不是太过分,我都会帮她掩着。”
至茉脸上异常平静。
“只是这次她做到实在是太过分了,我不知道最后你竟选择……”
说着,康晓凯的心都感觉颤颤的。
割腕,血腥,自杀,这种事只有听新闻报道过,结果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康晓凯,我什么都不要听了,”至茉打断他的话,“论文就在这,你能不能帮我,能不能帮我把日记本要回来?”
她期盼地看着康晓凯。
那双大眼睛看得康晓凯直打颤,下意识的点头,“恩,我一定帮你把日记本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