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茉用仅剩的力气,硬生生的在自己左手的手腕上划下了一个口子。
红色的液体,缓缓的从白皙的手腕上流出,印出一细长的红线,慢慢红线越变越粗,远远的看,竟像是朱红色的珍珠,鲜红还非常美丽。
鲜红的血继续流,瞬间,那绚丽的红,印染了整只手,滴落在地上,散开像一朵朵红艳的花。
“潘璟,你看这多美啊,”她把那只被鲜血浸染的手伸到她的面前,嘴唇无血色,虚弱地说,“你见过这么耀眼的红吗?是不是觉得生命就像这个,一流即逝……”
那只红艳到极致的手,想抓住潘璟。
潘璟往后退了一步。
她没想到逼急的闫至茉最后竟会和她拼命,明明她是那么懦弱。
“闫至茉,你是疯子吗?!”
那温热的液体,一滴,正好滴到了潘璟的脚上,吓得潘璟一身冷汗。
“死有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为什么还活着。”
至茉还在幽幽地说着,“我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我怕什么?”
“疯子,疯子!”
最后,潘璟竟什么都不管不顾地急忙冲下了楼。
潘璟一离开,至茉没有血色的唇,竟微微上扬。
她用力捂着自己左手的动脉,想包扎,却没想因流血过多,体力不支,止不住的血往外流,眼前突然一黑——
她便什么知觉都没有的倒在了宿舍里。
………………
人生在世,浮浮沉沉,虚无缥缈。
在别人的世界里,你不过是一个匆匆的过客。
至茉做了一个梦,梦中家里的茉莉花开得好美,宽大的叶子下,嫩白的小花迎风吹,花香心醉。
闫遐的腿没有拐,在自家的院子里大摆筵席,开心的招呼着所有的亲戚朋友,至茉的妈妈系着围裙,笑呵呵的端上一碗水煮鱼。
褚尚和丘毓还在嘻哈的争吵,丘毓那俏丽的短发,一抖一抖,笑起来很是灿烂,坐在旁边的小胖笑眯了眼。
舅妈抱着牙牙学语的小乔,对她慈祥的笑着。
她穿着碎花的连衣裙,白色的帆布鞋,束起马尾,轻轻的踮起脚尖,明亮的眼睛看着榕树下那素白的身影。
那道身影有着淡漠的眸子,修长的手指,姣好的面容,宁静的脾气。
于至茉心里,他便是天使。
初宛站在榕树下,斑驳的树影,浮光异色,醉人的茉莉花香,夹着心脾的薄荷味。
——初宛,你可知,从第一次见到你的那天起,我那个灰色的世界里,才有了一抹纯净的白。
窗台墨绿的树叶遮住了阳光,透过空隙,光影印在百叶窗上,蝉叫,房内一片安静祥和。
至茉从熟悉的消毒水气味中醒来,左手缠着一层厚厚的纱布,右手打着吊针。
额间微青,被过长的刘海盖着,密而翘长的睫毛蒲扇,原本明亮的瞳孔淡了光泽,眼袋浮肿。
梦中是至茉一直想办的谢师宴,家人,朋友,还有初宛。
那个梦美的不像话,美得最后至茉只想醒来,因为梦有多好,现实就有多苦。
过了一阵子,护士进来换吊瓶,她说,“你醒了。”
至茉轻点头。
“你流血过多,还好送医院及时,我先帮你把吊瓶取下来吧。”
护士熟练地把针孔里从血管里抽出,用棉签轻轻按住。
至茉动了动下巴,伸出左手,问,“我明明没有割到动脉,不知道为什么流了那么多血?”
护士愣了愣,“看你样子还是学生吧,你还知道动脉在哪啊?”
至茉抿着嘴,不做回答。
护士也觉得自己话有些多,“开了口子当然会流血了,只是个人血液速度快和慢的问题。”
至茉惨白的脸上有了血色,问,“你知道谁送我过来的?”
“是一长得很高的女孩子,打的急救电话。当时脸色白的,估计把她吓坏了。”
至茉暗了下眼眸。
潘璟果然没犯傻。
若是被其他人知道她割腕晕在宿舍,别人会如何想这件事,还会把注意力放在日记上吗?
她摸了摸缠在腕上的纱布,“伤口大不大?”
“帮你上药的时候,不是很大,”护士猜是怕留疤,“不会留很大的疤,你的伤口我清洗的干净,只要不下水,很快就好的。”
“谢谢你。”至茉挤出一个笑容。
“这么年纪轻轻的,怎么好端端的想割腕呢?”护士终于问出她最在意的问题。
“我没有割腕,只是刚好在切水果。”至茉闭起了眼,不想再讨论这话题,“没什么事的话,我想休息了。”
八卦的护士这才安安放下自己的好奇心,把东西清理干净,离开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