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跪你就跪吧,我不管你了。”
然后把满是血的手放在后面,不被她发现,去了房间。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至茉一直跪着,膝盖麻了,没有知觉。
闫遐透过门,看着眼里疼在心里。
她背上的那个肋骨还没好,地上又凉,她那身子怎么受得了?
可是,答应她,让她背负自己的痛苦吗?
至茉看到闫遐探出头,她说,“爸,您把我养到这么大了,是该让我回报您的时候了。您不要觉得您对我亏欠什么,如果我不这样做的,我才会心中有愧,难道你要让我背负这样的愧疚一辈子吗?”
“你对我的好,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所以哪怕我为了救你累的睁不开眼,我也是开心的。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您死在我面前。”
闫遐靠着床头,眼里也是包含泪水。
最后,闫遐还是答应了。
不是因为她的话,而是心疼她跪凉了。
二月二十六号,至茉开学了。
为了给闫遐得到更好治疗,她把他带到了A市的省医院,做了第一次化疗。
8000块,至茉划掉了一年的学费。
然后十个天后,再一次化疗,又是8000块。
刷——至茉又划掉了一年的生活费。
化完疗,闫遐没了头发,身子更瘦了。
闫遐心里明白,至茉心里更明白,到了晚期,做什么都是白费,做什么都只是烧钱,这只是个无底洞,可是至茉却在笑。
她说,这次做完医生说,可以多活一个月。
一万六加了一个月的寿命一点都不贵。
三十平米不到的房子退了,就坐在闫遐的病房里的那张椅子上睡。开始医生根本不同意的,后来她和闫遐求了半天,院长也点点头。
往后的日子,至茉下了课就忙着打工,一个工不够,她就打双份。有的时候工作忙的时候,夜里三四点下班,作业还没写。就去学校的附近公园里的借着路灯写,等写的差不多,天也亮了。
然后一夜没睡,买个小素包子,跑去上课。
中午就呆在图书馆,看看书,累了就补觉。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
闫遐的化疗还在继续,而她的钱却是有限的,等到无计可施后,她才拿起电话给束季冉。
一听说钱,束季冉什么也没问就给她打了五万,冯沅知道后给汇了五千,褚傅原子卿他们一人给了三万,他们都说不用还,可她却都写在一个本子上。
初宛知道这件事后,他也偷偷的汇了二十万给她。之所以偷偷,就是不想让她知道这钱是他给的。
可当卡里莫名多了二十万后,至茉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二十万是初宛打的。
不因为什么,她只是感觉而已。
她多久没见他了?
忙着忙着就忘了。
忘了想念,忘了依恋。
她想,是不是就这样忘了他?如果他不想让她知道这钱是他,让她也不找他问。
若要相忘,就该不相见。
“茉茉,有心事?”
至茉坐在床头给闫遐削苹果。
她僵硬道,“没,没有。”
“我知道。”闫遐靠在床头虚弱道。
“知道什么?”
“是不是那个叫初宛的?”
她愣了愣。
“你那租的房子里贴的是什么我眼又没瞎,听束季冉说,初宛是你老师?”
“爸……”
“是不是因为他让你在家抹眼泪的?”
她点点头。
“我偷偷喜欢他喜欢了快五年,哪怕他是我老师。”
“束季冉他对我说,他喜欢你,想要你当他的老婆,你怎么想?”
她的手一抖,苹果皮断了,“我不知道。”
“我倒是挺喜欢束季冉的,那孩子疼人。”
“我知道。不过感情的事,爸爸能不能先别说了。”
闫遐叹叹气,点了点头,“你自己的路还是你要你自己走。”
她是个特别执拗,有点一根筋,认定了一件事,就会用一辈子去坚守。他们都说,至茉像妈妈,漂亮,文静,
可她闫遐却认为,她像极了他。
他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毕竟他的坚守换来的阴阳隔离,而孩子的坚守会是什么,他却不敢往下猜了。
感情这事,不是你坚持,就能成功的,它讲究的还是两个人内心。
铁质简易的病床上,至茉还在安静地削苹果。
“茉茉,什么时候把他带来看看。”
至茉顿了顿。
“爸想见他,哪怕是以老师的身份。”
“那等爸爸做完这次化疗,我就叫他来。”
“好。”
大口咬着削好的苹果,闫遐看着已经出落亭亭,但是越来越瘦的女儿,不禁眼眶湿润。
我的傻女儿啊,是没用的爸爸让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