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孤单。
瞬间，所有都东西崩塌了。
这世上唯一的至亲，如今就要离她远去，她该如何坚强的活下去？
回了家，至茉只是哭，不说话。
闫遐心慌的叫道，“茉茉……”
至茉轻声道，“爸爸，是不是你和舅舅早就知道了？什么时候的事？”
闫遐欲言又止。
“难道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要瞒着我？”
闫遐看着至茉的满脸的泪水，心里五味杂陈。
记忆里，除了她十三岁那年，他在建筑工地里，从三楼摔下，摔晕了过去，醒来看到她坐在病床头一直抹着鼻子，就再也没有见到她在自己面前哭成这样。
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不要见到她哭，可是当知道患癌症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样的希望终是梦。
已经瞒不了，闫遐这才开口说了实话，“是当时摔断腿时检查到的。”
“我高考那阵？所以你才不顾我高考，一定要走？”
“恩。”他紧紧握着至茉的手，“那时知道的时候，就怕影响就高考所以才瞒着你，然后就在市医院治病。可是癌症哪有那么好治，两个月的化疗，就已经把我打工挣来的积蓄花的差不多了。后来，你考上了F大，可是F大学费太高了，我只能放弃治疗，让病一直拖着，好在还有力气，就打着散工能挣一点算一点，怕你不读了，影响前程，就瞒了你两年。”
“我不怕别的，就怕拖了你。”
闫遐个子瘦弱，脚也是一瘸一拐，这样能干什么？如今还身患绝症，哪里还有什么力气，可给至茉打的生活费却一次都没有少过，这说明什么？
说明一个瘦弱父亲的责任，说明一个感情血浓于水，他深沉的爱从来不会讲过多的语言，只在每一个细节里。
他哪怕自己少吃一顿，也要省下钱给自己的孩子，让她吃饱穿暖。
他宁愿自己做着最底层的活，流着不是汗是血，也不愿自己的孩子被人欺负，被人看不起。
就算身患绝症，如果可以，他都会瞒着她一辈子。不想她担心，不想让她皱眉头。
这是世上最无私的爱。
至茉哭的下巴颤抖的厉害，“爸爸……”
“别哭，爸爸早就想过会有这样一天。死不可怕，就是没有机会看到你结婚，没有机会看到你生孩子了。”
闫遐黝黑的手，抹了抹至茉的眼泪。
如今至茉才发现，闫遐的头上长满了白发，越来越瘦。
在医院的时候，闫遐咳的不多，但是一咳就起身。现在想来，他是忍着，忍着不咳，然后躲在一个角落里拼命的咳。
“爸爸，我不读书了，我一定要打工挣钱治你病，哪怕你只多活一天，我都愿意。”
闫遐平静的面容被打破，“你说什么傻话！我瞒着你就是怕你辍学，你怎么可能不读书？”
“可是，你都生病了，难道要看着你死吗？”至茉越哭越厉害，拉着他的手，一直往病房里拽。
“我知道我妈妈是怎么死的，就是躺在家里死的，就是我看着她死的，难道你要再让我看到另一个亲人也走了吗？难道你还要对我编谎话说，你去天堂治病了吗？”
闫遐仍由至茉哭泣，挣脱开她的手，“我知道我还有半年活，你再怎么赚钱也终归是死。你不要逼我，你要是真敢辍学，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爸爸……”
“我从放弃化疗开始，就已经想好了如今的局面，我不想我这残缺的身子毁了你，我现在你幸福。从F大毕业，找了个好工作，嫁了个好男人，然后幸福幸福健健康康的过一辈子。”
越说，闫遐的脑海里，就越是浮现至茉穿着白色的婚纱，脸上洋溢着幸福，“你是我的全部，你知道吗？
“那你就狠心丢下我一个人吗？”
“狠心。”闫遐怒气道，“比起我的病，你的一切更重要。我生你下来是为什么？不是要你为我治病的，是要你代替我和你妈妈好好的活着，如果你再有这个想法，我一定死在你面前！”
闫遐的怒气没有吓坏至茉，她跪到闫遐的面前。
“爸爸，我求你了，治疗吧，就算是多活一天我也知足了。这是我第一次这样求你，所以你一定要答应我，钱我来想办法。我答应你我不弃学，你也要答应我接受治疗。”
“你起来，起来再说。”
“不，我不起来。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那你拿什么治疗我？！啊？赚钱有那么容易吗？！何况你还边读书边工作？你想把你累死吗？！”闫遐一激动，又是一阵咳嗽，用手捂着嘴，咳的手上都是血，满嘴都是铁锈味，还好至茉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