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出长安城,不过五十里,便是渭城。
王维诗云: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深秋时节,莫显声独自西去,刚出了渭城驿站,向西行没有多久,便见身后有人追来,而且多是携带武器的年轻人,或许是他太过于敏感,被孔均和免幸两位强敌吓的草木皆兵,以为是来追杀自己的,忙快马加鞭,一路往天水客栈火速赶去,终于在天黑时,赶到了天水客栈。
就穿过两扇生铁铸成近三寸厚的大铁门,莫显声才松了口气,向老掌柜要了房间和饭菜。牛汉带他上了楼上“乙”字号房中,并问他还有什么需要?莫显声道:不用了,尽快把饭菜送来。牛汉便告辞离开。不一会,白自问端了酒菜进来,师兄弟二人落座,莫显声斟酒便饮。
白自问看他脸色不对,眼神里又充满了焦虑和紧张,便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莫显声又喝了杯酒道:我这次惹了大麻烦了,可能要在你这里避一段时间,另外赶快找到师父,不然我的性命可能保不住。白自问更是疑惑,道:师兄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小怕死了?你惹什么麻烦了,说说看!莫显声缓缓地道:我们的老对手可能要找上门了,一个是免幸太监,我和雷天鸣以及萧水寒在洛阳已和他动过手了,还有一个就是孔均,我当武后和众王公贵族的面拒绝了天后向我和他女儿的赐婚,惹怒了他。
白自问也喝了杯酒道:看来,你这次真的惹了大麻烦,但师父行踪不定,况且又远在塞外,远水解不了近火啊!莫显声道:幸好赤霞道人没有一起来,不然可就有好戏看了。白自问道:怎么师兄现在的仇人这么多,而且个个还都是绝世高手,这叫我如何帮你啊?莫显声道:我先留着你这里,观察下情况,等这些人的势头过去后,就立刻去玉门关找堡主,只要他们找不到我,就好办。白自问反问道:难道你要躲他们一辈子吗?
莫显声道:当然不会,我是在等机会,即便一直没有反击的机会,他们比我年龄大,也会死在我前头的。白自问又问道:你是说他们可能会追到天水客栈。莫显声道:有可能,免幸自然不会冒然来闯的,故我需要一个安全而又隐蔽的地方藏身,在这里等师父赶来救援,到时候,合咱们师徒三人之力,将他们两个,各个击破。白自问道:那你就躲在我的房间里,我让他们注意这客栈内外的情况,一有形迹可疑之人,立刻给你汇报。
酒饭过后,白自问立刻引他到了楼下一间隐蔽的房间里。白自问在柜台上给师父沧澜大师写了求救信,然后叫过一个叫杨飞的年轻后生,将信交给他,道:你去后院骑着我师兄的坐骑,然后去塞外找我师父,你见过的,沧澜大师,然后把这封信交给他。这个叫杨飞的二十五六模样,身着短衣,两眼虽小,但非常机灵,白自问又让后厨为他准备了水和干粮,并给了他十两银子。杨飞应了便连夜启程。
白自问又叫过牛汉,向他交代多注意客栈内外的可疑之人,一有情况,立刻向他汇报。牛汉也应了。老掌柜道:你师兄又惹大麻烦了?白自问道:老爹,这事你就不用管了,我自会处理。老掌柜道:你们处理的结果就是牺牲客栈作代价,然后拼个鱼死网破吗?白自问道:老爹,难道你忘了我们这个客栈的宗旨吗?救人于危难,老掌柜道:救人有很多方法,不一定非要硬拼,况且与敌人动手之前也要看下自己的斤两。
白自问不耐烦地道:我知道了,我正愁无用武之地,只有在实践中才能历练自己。说着,又取了坛酒,回到了自己房中。师兄弟二人继续饮酒,并互相说了别离后之事。二人在谈话中又提到了莫显声的兄长生擒沙漠飞狐胡沙飞的事情,白自问不由郁闷道:那胡沙飞明明已经被我和玉门关客栈的老板娘打伤,眼看就要生擒,却不料在沙漠里凭空消失,这真是到嘴的肥肉又飞了。莫显声道:或许是家兄运气好,捡了便宜,不过也有可能是我大哥另有高人相助。
第二日一早,便有客人入住,白自问站在二楼往下看,楼下大厅的情况一目了然,只见来客有三人,都是年轻的汉子,一个生着小胡子,身体瘦些,背着一把厚重的大砍刀,另外一个全身强壮,用的是长刀,第三个个头高些,用的是齐眉棍,三人要了一间房,交了押金便住进去。听这些人口音都是关内人。
白自问到外面转了一圈,只见外面果然多了许多携带武器的江湖中人,而这些江湖人士却都是年轻人,而且还都是生面孔,还都在暗中盯着天水客栈,他立刻感觉这些人有问题,忙从后门返回客栈,进了自己房间,叫醒了还在熟睡的莫显声,把这些情况对他讲了。莫显声立刻警觉起来,道;目前咱们要弄清楚这些人的目的,还有幕后主使,只好打听下是谁与他们一起来的,这样我们好有个准备。白自问道:这事包我身上。便出了房间。
白自问进了那三人入住的隔壁房间,从暗孔观察着三人的情况,只见留着小胡子的低声对两位两个人道:你们出去打探下,看那个叫莫显声的是不是住在这家客栈里。高个立刻道:我们又没有见过莫显声,谁知道他长什么样?那壮汉道:你们两个家伙经验太少,多跟我学学。说着取出了一封信,用笔在信封上写了莫显声亲启三个字。说罢便离开了房间。
白自问忙也出了房间,向下面望去。只见这个汉子下了楼,径直走到了柜台上,向老掌柜道:请问下,从京城里来的莫显声住在几号房?我这里有他一个朋友给他的信。说罢取出了信来。老掌柜看了信,正要回答,白自问却从楼上喊道:掌柜的,今天他们是斗狗还是斗鸡啊?老掌柜抬头向儿子望去,见他一直向自己使眼色,立刻明白了,便随口道:等下他们来了你就知道了。又对柜前的壮汉道:客官刚刚说是给谁的信?这个汉子道:是给莫显声的信,他住在几号房中?老掌柜翻了帐薄道:没有这个人啊?你是不是弄错了?
这汉子道:真的没有吗?那我可能是弄错了,这天水还有没有别的住宿的地方啊?老掌柜道:天水客栈就我这一家,但住的就多了,有驿站,寺庙都可以住人的。这汉子谢过了,便又回了房间。白自问立刻叫过赌客史墨,附耳对他说了几句话。史墨立刻应了,离开了客栈。
史墨在客栈外,找了对面的茶摊坐下,要了壶茶,一边喝,一边暗中盯着天水客栈的大门,果然没多久,那个小胡子手里拿着信,从客栈走了出来,四下看了,便往驿站方向走去,是莫忙结了茶钱,暗中跟了上去,一直跟到了驿站外,只见驿站门口站了两个后生,正警惕地望着进出驿站的人,小胡子和这两人低声说了几句,便进了驿站里,
史墨立刻认定这些人有问题,打算进驿站偷看一下,他的两只小眼睛一转,便绕到了驿站后面,很快就换了身衙门公差的衣服,大摇大摆的往驿站走进,果然被门口两人拦住,问他是做什么的?史墨忙道:小的是天水衙门的的公人,来驿站捎话的。二人便放他进去。他径直去了驿站的驿丞那里,他们二人是老相识了,便拉过驿丞,向他打听驿站里都住了什么人。这个驿丞已经有六十岁了,头发胡须都白了,低声道:驿站里住了京城宫里的公公,听说一个姓岳,一个姓黑,说是来捉拿一个朝廷要犯,但很神秘。
史墨又问了那两个公公住在那间房,他给了驿丞五两银子,便假装去送茶,闯进了房中,只听黑野道:我们现在虽然不能肯定莫显声就住在天水客栈,但可以肯定他来天水了。两人见他进来,立刻怒道:我们不是说过了,没我们的吩咐,其他人一概不能入内吗?史墨忙赔不是,退了出去。又站门口偷听了一句,只听里面另外一个人道:晚上让他们去查下就知道了。
史墨忙又溜出了驿站,匆忙赶回了客栈,将偷听到的对白自问讲了,白自问又向莫显声讲了。
莫显声道:难道是岳公公和黑野?黑野擅长用毒,我们的小心了,若只有他们二人,也好对付,想办法把他们引出驿站,就好动手了。白自问道:这个好办,怎么今天夜里就在客栈动手,让他们吃个哑巴亏!
白自问出了房间,便向客栈里的众人交代了,安排下去,天快黑时,牛汉进了楼上房间,对那三人道:听说你们有封信给莫显声的信?强壮汉子忙道:是啊,莫先生人呢?牛汉低声道:现在莫先生很危险,你们是他的朋友吧,他就在楼下密室里藏着呢!三人听了大喜。忙道:快带我们去见莫先生。牛汉却道:莫先生吩咐过了,什么人都不见,不过小的可以帮你把信转交给他。
这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壮汉道:不行,发信的人说要我们一定亲眼看着莫先生阅读。牛汉只好离去。下楼后,便躲在过道中观察,那个小胡子立刻离开了客栈。入夜后,客栈里的中赌徒照旧赌钱,但都暗中做好了准备。子夜时分,白自问在楼上房间中,便听到外面有人走动声。他立刻出了房间,示意楼下众赌徒熄灭等,准备行动。
没多久,一群黑衣人便从后院溜了进来,与楼上那三人会合,往后厨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