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子湖畔,初秋,夕阳映水,如诗如梦。
李雪听了不禁拍手叫好,这时还有一人也拍手称好诗。二人寻声望去,只见一白衣年轻人摇着白纸折扇近前道:阁下可是长安才子莫显声?莫显声一愣,忙道:在下不才,献丑,不敢称才子,正是莫显声,兄台是何人?这人拱手道:在下浙江骆宾王,曾与莫兄同殿为臣,不过小弟年轻官小,还得罪了武后,被投狱中,刚被释放不久。
莫显声忙拱手回礼道:想不到兄台竟是大诗人骆宾王,怀才而不备重用,我亦是如此,不过我被贬到了玉门关,后来因荒堡案和庐陵王遇刺一案而流落这里,不想与兄台相遇真是缘分。骆宾王道:这位是大嫂吧?李雪的脸立刻红了。莫显声忙道:这位李雪姑娘是我的红颜知己,李姑娘是天山派天寒绝士的大徒弟。骆宾王道:原来是莫兄的知己,方才冒昧了。三人又一同泛舟西湖,品名论诗谈时事。
论文采诗气,莫显声远不及对方,那是因为他把一半精力用来习武,故在朝廷变故和江湖追杀中挺了过来。二人谈论了当下的时事政治,骆宾王便问他今后有何打算?莫显声道:我现在同江湖上的朋友一起云游天下,增长见识,以待明主。骆宾王听了拍手道:不愧同是天涯沦落人,想法亦相同,不过咱们不用等明主了,现在英国公徐敬业正在扬州招募贤能,我们可一同前往,以莫兄的才能在那里定会被重用的。莫显声犹豫不决,半天才道:我需要考虑下,很抱歉现在不能作答复。
李雪在一旁听了沉不住气道:莫大哥你一向爽快,今日却为何犹豫不决?骆宾王道:徐敬业乃开国名将李靖之孙,他亦不被武后重用。又低声道:他想迎立庐陵王重新登基。莫显声听了身体一震,骆宾王继续道:莫兄可以好好考虑下,如果想通了就去扬州找我。李雪也忙道:师妹家就在扬州,我们不如一起去投奔他。莫显声道:让我再考虑下。骆宾王见他沉思不语,就要告辞,莫显声道:明日越女门与公孙门比剑切磋,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江湖盛事,骆兄不要错过了。对方应了离去。
入夜,莫显声留宿与游船上,李雪关切的问道:莫大哥是不是有什么顾虑啊?不妨讲出,看我能不能为你分忧?面对知己的关心,莫显声心里有苦难言,道:虽武后将我罢官,但仍立有李旦为睿宗,我妹妹又委身与庐陵王,我不能做出对不起李唐皇室之事!李雪听了不解道:你是说徐敬业会做出谋逆之事?莫显声点头道:我只感觉有可能,无论他以谁的名号造反,势必会牵连到两位皇子,故我不能决定是否投奔他。其实他也很想投奔徐敬业,如果能够顺利逼武后退位,那就是大功一件,也实现了自己的抱负。不过现在他还未与武后正式决裂,如果冒然投奔,定会引起武后注意,所以他对此事犹豫不决。
第二日,石堤上站满了围观的游人看客,莫显声同李雪登上了游船的仓顶,遥望石堤,只见两派的掌门弟子陆续入场,雷天鸣徒弟在一旁助阵。骆宾王也划了小船近前,登上了他们的游船,来到二人身边道:昨日小弟的提议,莫兄考虑地如何了?莫显声道:请恕我不能与你同去。李雪也道:多谢骆大诗人的好意,如果莫大哥想通了就会去找你的。骆宾王道:没关系,只要你愿意,什么时候去都可以。男儿人各有志,不便强求。能得一红颜知己,夫复何求?李雪的脸立刻红了。
这时只听石堤上传来了一声锣响,三人齐向石堤上望去,两派入场后都作了介绍,比试设三局两胜,各派一名弟子,点到为止。越女门派出了一名三十多岁的名叫梁彩凤妇人,她身材高挑,身着翠绿轻纱衣,手执三尺清风剑,面容秀丽;孙云派出了身着桃粉色棉布裙的柳青,她的脸色苍白,虽系素蕴的大弟子,但练剑不超过十年,二人入场行了礼,准备比试。从弟子的年龄和经验上来讲,越女门的弟子都年龄较大,经验丰富,而公孙门的弟子年龄普遍偏年轻,都不超过三十岁。
一声锣响,两剑如同双龙戏珠,光影金鸣,身形移动,衣裙翻飞。女子用剑,意在轻盈,两派都很注重轻功的修炼,剑气绵柔而杀意少。莫显声看出了门道不由评论起来。越女门的剑术最初是用于战场上冲锋杀敌,招式简单而致命,回来渐渐转变为江湖上的争杀,招式渐多,配合轻功,自成一派,现在又渐渐往防御上演变。公孙门的剑术精湛,招式繁多,但不致命,多为观赏性,公孙大娘练剑不为杀敌,也不为护身,只为表演。
第一局两人勉强持平,但下场后,柳青额头的汗如黄豆,腹痛厉害,忙去如厕,亦无法再比试。素蕴只好申请换人,胡燕同意了,道:我们也要换人。说着让右使袁淑芳出场比试。其意在压住对方,务必取胜。
素蕴看了自己的徒弟,大都有水土不服的症状,各个皆不愿出场比试,她只好命令碧霄上场比试,碧霄心里忐忑不安,却又不敢违抗师命。又转头向西湖望去,看到了游艇上的莫显声,向她投来了鼓励的眼神。碧霄硬着头皮上了场,拔出了佩剑,只见一道青光闪现,众人眼前一亮,对方见她只是一个二八少女,满脸稚气,也不放在心上,双方行礼,一声锣响,远淑芳长剑出手,虚晃一招,又疾转剑锋,立刻将对方的长剑挑脱了手,碧霄大惊,这时却见长剑在空中一转,又飞落入碧霄手中,紧接着,长剑气势如虹,攻势凌厉,很快就令对方只有招架之功。
素蕴向碧霄看去,不用暗自惊讶,她从未教过如此剑法,但此事也不好询问。胡燕的脸色渐变,忙想右使使眼色,远淑芳心里着急,忙假装不敌,欲使出绝地反击,手中长剑一转手腕便向追来的碧霄咽喉刺去,众人大惊,碧霄也避之不及,却见手里长剑一竖,抵住了来剑,化解了危机,随后又翻转手腕,碧霄剑出,将对方的长剑挑飞。袁淑芳又惊又怒,但这时锣响,第二回合以碧霄获胜。
碧霄下了场,大口喘气,众人向她投来了惊讶的目光,她的一个师姐廉英丽道:小师妹,没看出来你的剑法竟如此厉害,一定是师父偏心,秘密传于你的吧!素蕴并不辩解,只是对碧霄道:你做的很好,再坚持一局。胡掌门道:贵门派还真是深藏不露啊,没想到一个小女孩也有如此厉害的剑术,我倒想领教一番。碧霄看了她的眼神便心里发怵,忙向后退去,不料竟退到了石堤边,无路可退了。素蕴忙道:她只是我的小弟子,胡掌门亲自出场,我也不敢轻视,还是由我来与你切磋吧!胡燕却道;我不与你比试,只想领教下她的剑术。
胡燕又道:你的这位小徒弟虽然年龄小,但剑法凌厉,我与她比试过后就能领悟到贵门派剑法的精要。这时湖里一人对碧霄道:姑娘不必害怕,尽管同她比试,我们都会为你加油的。碧霄忙转身看,只见李雪与莫显声还有骆宾王都向她投来鼓励的目光。她心里踏实多了,便又回到了场内,向胡燕拱手行礼,素蕴道:点到为止,不必强求。碧霄点头应了横剑护在身前,她身着大红绸装,宛若新娘。
李雪不禁问道:为什么同是一个门派的弟子,她们所着的衣服为何都不相同?莫显声道:这是因为各派的弟子入门后都是只管食宿,而不包鞋服,她们的衣服和鞋子都是自己置办的,故各不相同。只有有钱的大户才能将下人的衣服统一。他忽然想到了在玉门关客栈里那些佩刀的女人,也只有官府或者是宫女才能痛饮服饰,那一世帮的弟子所着衣物以及佩刀都像是从宫里流传出来的。
唐初,朝廷尚武成风,各大门派首领以及能人异士皆可入宫拜见皇帝,直到现在,和尚和道士还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唐时的江湖人士并不与皇室作对,皇家也不去限制江湖门派,除非是公然对抗朝廷的。公元六六五年,高宗同武后封泰山,赐黄中云及泰山门下弟子黄金百两,白银千两,绸缎各五百匹,其他物品不计其数;后来又封禅嵩山,尚少林寺黄金二百两,白银两千两,绸缎一千匹,其他不计其数。
第三局,胡燕决定先试探对方,一招“折枝摘花”便向对方胸口刺去,碧霄正不知所措时,却又感觉手中长剑如活了一样,牵引只见出招,而且招式凌厉,拨开对方来剑,在空中挽了几个剑花,直逼对方,胡燕竭尽全力,仍然不敌,只好投降。碧霄收了剑道:多谢胡掌门剑下留情。便下了场。
李雪对莫显声道:莫大哥,我知道是你在暗中帮助碧霄,你的御剑术越来越精熟了。莫显声道:是碧霄姑娘的剑好啊!公孙剑门的剑术华而不实,招式虽多,使起来好看,但位李弱,只有天山派的剑法刚柔并济,凌厉而又美观。李雪道:你见识过天山的剑法吗?莫显声道:没有,我只是从你的剑法上看出来的。李雪醒来甜甜的,道:那有时间你约我师父比一场,让你领教下天山剑术的精妙之处。
骆宾王见二人亲密无间,便悄然离去,他二人上了岸,向素蕴师徒走去,胡燕眼睛里射出了仇恨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