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回 大理寺中
里恩2018-11-08 18:393,831

  深冬的洛阳,天气不算很冷,但气氛却很令人紧张。

  为了抓昨夜袭击天后的刺客,洛阳全城戒严,商右使率了手下的一世帮女官和帮众扮作江湖中人,在洛阳街市里进行明察暗访,赤霞率了五百羽林卫继续往邙岭追辑主犯,江湖人称鬼堡堡主的神秘刺客。天后还任命一个叫周兴的小官到处抓人盘问,一时间,洛阳城里人心惶惶,鸡犬不宁。

  雷天鸣与冷箫客二人被商右使带到了大理寺的拷刑司,主事郑文秀是个四十左右的文人模样,眼睛不大,却很有神,移交过犯人后,简单询问了情况,便令施行官连朋克对二人用刑。商右使道:这二人看样子是练武之人,不必客气,现在天后对这些人恨之入骨,打死了也不用负责!

  郑文秀听后便点头应了,令属下用力打,雷天鸣咬着牙,就是不发一言,冷箫客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来,商右使道:你们先审着,本大人还要继续去追捕可疑之人,一旦疑犯招供,立刻派人通知我。郑文秀忙应了,便送她离开。

  连朋克是给二十出头的后生,一对小眼睛格外狡诈,两撇狗油胡配上尖嘴猴腮,个头不高,见上司离开,便丢了皮鞭,口中骂道:拿鞭子抽既费力效果还不好,还是用烙铁吧!说着从炭炉上去过一支通红的烙铁,便往雷天鸣胸口按去,恶狠狠地道:现在招还来得及!

  雷天鸣只是瞪了他一眼,并不回答,连朋克立刻将烙铁按在了犯人胸口,登时冒出一股白烟,散出了皮肉烧焦的气味,雷天鸣的额头已经冒出了黄豆大的汗珠,但他仍咬紧了牙。连朋克见这人身体强健,皮糙肉厚,便转向个头低一些的冷箫客,换了支烙铁,道:大块头的肉厚,扛得住,不知道你能不能也扛得住?说着将通红的烙铁便往犯人身上按下,冷箫客吓的忙闭上了眼睛,这时郑文秀从外面走进来,道:先住手,把二人分开审问!

  连朋克忙应了,放回烙铁,叫过两名公人,将雷天鸣拖到了隔壁房中审问。郑文秀走到了冷箫客面前道:本官知道你一进来就打算招供,但是碍于那个大块头,现在本官已经将你们二人分开,你可以放心的招了!连朋克也上前道:你还是招了吧!这样就少受些皮肉之苦。

  冷箫客看着二人,试探着道:我招了,你们就能放我走吗?郑文秀立刻道:可以,只要你说实话!书记官忙取了纸笔准备记录,冷箫客道:我和大块头都是从犯,主犯是一个带着阎王面具的男人,他用重金雇佣了我们两人,但我们从未见过他的真正面目。郑文秀道:可以听得出,你说的是实话,但有用的内容实在太少了。说着便坐回了椅子上,端了茶杯饮茶。冷箫客忙道:请大人允许我仔细回想下,能不能先将我放下?

  郑文秀抿了口茶道:本官就喜欢合作的人,小连,你将他押入牢房!连朋克忙应了,便将犯人从木架上解开,叫过两名公人,往牢房里押去,郑文秀又加上了一句:将他单独关押!

  郑文秀又去了隔壁房间,只见两名公人正拿鞭子继续抽犯人,雷天鸣身上已经是体无完肤,疼的他又晕死了过去,两名公人才停下了手,这时黄门卫侍郎新洋带了几名黄门卫走了进来,郑文秀忙拜见他,新洋道:不是还有个疑犯吗?怎么现在只有一个?郑文秀忙道:另外一个已经招了,现在关在牢房里。

  新洋向这个犯人望去,惊道:原来是他,我知道是谁行刺天后了。郑文秀忙问道:新侍郎识得此人?新洋点头道:不错,昨夜我在皇宫里见到的就是此人,这下终于落到我们手里了,你着实用刑,打死了不用负责!郑文秀忙道:抓他们回来的商右使也是这样交代本官的,本官一定照办。说着忙请他上坐,令属下看茶。

  新洋落了座,对郑文秀道:,把他弄醒,本官要亲自审问他!主事忙应了,命手下公人取了一盆冷水兜头浇下。雷天鸣立刻清醒了过来,见到了身着黄门卫官服的新洋,心里一惊,但仍然镇定自若,咬紧了牙,忍者剧痛,瞪着众人。

  郑文秀却不吃他这一套,立刻取了茶杯饮茶,新洋倒是坐不住了,走到了他面前,阴笑道:虽然我们交过手,但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说吧!你的名字不必吝啬吧!雷天鸣吐出了嘴里的血沫,道:老子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十八钩毒蜈蚣雷天鸣!新洋听了全身一抖,道:就是你,上次在芳乐集,用毒伤我黄门卫之人!

  雷天鸣昂首道:不错,正是我,上次你们设计在芳乐集杀害了明可义他手下的五百黄门卫,那次没能将你毒死,便宜了你!众人听了暗自惊讶,新洋却道:那是天后的意思,你这次是死定了!他得意的回到了座位上,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道:不要让他这么快就死,要慢慢折磨他!郑文秀忙应了。,便又下令继续用刑。

  这时卷宗司的一个公人跑过来道:启禀新侍郎,小的查到了这个人叫雷天鸣,他乃洛阳东郊人,经常与一个叫陈素蕴的女人交往过密,而且那个女人还收了许多女弟子,有人看到他们就住在香山寺里!新侍郎听了道:太好了,我离开前往那里抓捕余犯!便带了属下匆匆离开。

  新洋是接替黄门卫侍郎的老黄门卫士,上次他与免幸密谋围剿明可义和他手下的五百黄门卫,成功后,便接替了明可义的位子,由于新官上任,寸功未立,故他非常看中这次机会。

  这时缉捕司的卢正道也率人跟来道:本官对那一块比较熟悉,就让本官与新大人一起前往!新洋听了道:那好,你在前面带路!这队人很快就出了洛阳东城门,赶到了香山寺,却见寺里除了和尚就是寄宿在这里读书人,平日的游人和香客也不见一个,新洋便抓了和尚来盘问,还是皆称那个叫素蕴的女人今日一大早便带了她的弟子匆匆离开了这里,不知所向。

  新洋道:我们来迟了一步!又对卢正道道:你带你的人留下来继续追查,末将这就回宫向天后汇报。说罢便翻身上马,率了内侍和黄门卫往皇宫返回,卢正道忙拱手相送。

  莫显声一大早就赶到了刑部后门,白公彪开门见是他,忙让他进来说话。师兄弟俩见了面,立刻商讨应该怎么办?莫显声道:眼下最要紧的是要保证王爷的安全,必要时将王爷带到这里。白公彪也点头道:是啊,谁都想不到,最安全的地方居然会是这里?莫显声继续道:咱们分作三路,白牢头,你去打听雷天鸣与冷箫客的消息,师弟你迅速去香山寺让素蕴她们转移,然后带衣姑娘和王爷回这里。我进宫面见武后。二人皆不明白,白自问问道:现在都这个样子了,你还进宫去,不是自投罗网吗?莫显声道:我现在是去做拼死一击,如果你听到宫中传来武后遇刺身亡的消息,就立刻带王爷去找宰相裴炎,他知道应该怎么办?

  白公彪疑问道:听说中宗就是裴炎拿下的,你现在又要我们去找裴炎,他靠得住吗?莫显声道:这个人非常忠诚,而且为人正直,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各自行动。

  三人立刻分开,又自后门离去。莫显声回到客栈,匆匆换了衣服,洗了脸,便骑马往皇宫火速赶去,到了皇宫端门外,便被守卫的兵士拦下,道:你既非朝廷大臣,不能入内!莫显声忙下了马,从怀中取出了武后写给他的书信,让守卫看了,道:在下长安莫显声,奉天后的密令,前来进宫面见。守卫道:那你等着!莫显声忙谢过了,在此之前,他已经给长安的兄长和洛阳的姑丈都写好了,请他们在关键时刻协助自己。

  此时正是早朝时间,这个守卫手执了书信站在含元殿外等候,只见从后宫走来身披大红袈裟的胖和尚,正是冯小宝,见了他,便问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给我看看!这个守卫知道他是武后面前的红人,不敢得罪他,忙将书信呈了上前,冯小宝接过书信后,读了,道:求见天后的人叫莫显声,原来是他,不知他这个时候来见天后做什么?守卫忙应了。

  冯小宝道:让他在侧门听宣!守卫应了,返回去传信。冯小宝从侧门进入了含元殿,只见文武百官左右罗列而立,李旦坐在龙椅上无精打采的听众大臣的奏报,武后坐在紫色的帘子后听取大臣的奏折,然后进行批复。

  冯小宝在她耳边低声道:太后昨夜刚刚遇刺,今天莫显声就前来面圣,这其中必定有问题!说着便将书信交给了武后,武后道:不错,是本宫写给莫显声的。冯小宝道:我已经让他在侧门听宣了!武后听了低声怒斥道:胡闹,你没见本宫正在临朝,你带他进来;做什么?让他在门口等待!冯小宝忙应了。

  武后又对诸位大臣道:对于徐敬业为什么要叛乱,诸位爱卿是如何看待?众大臣面面相觑,皆默不作声,但宰相为百官之首,不能不作表态,于是裴炎上前一步,清了喉咙道:微臣以为,徐敬业聚众谋反,那是以为他认为皇上应该亲政,如果皇太后将大权还给皇上,那些叛军必然土崩瓦解,不攻自破,大唐也会万民归服,天后也可成就美名!

  武后听了不露声色,心里道:好你个裴炎,你这摆明是帮徐敬业说话,我看你是活够了。她立刻向武承嗣望去,武承嗣向堂弟武攸宁使了给眼色。武攸宁立刻站出来道:微臣以为,宰相大人这样说是为了他自己专政。裴炎听了忙道:绝无此事,你不要诬陷我。武攸宁在十月才被武后提升为监察御史,他们这些武后的侄子,自成一派,与宰相早已经是闹的水火不容。

  文武百官皆知他们之间的矛盾,也不敢替宰相辩解,这时武承嗣站出来道:据说宰相的外甥薛璋就在徐敬业叛军中,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宰相大人的主使!裴炎立刻道:薛璋是奉太后之命前往扬州办公,并非为我指使。武攸宁道:你是顾命大臣,手握大权,如果你不是心怀不轨,怎会说到请皇太后还政与皇上,还政以后还不是由你来掌权吗?

  裴炎听了感觉百口莫辩,他心里也确实有这样的想法,如今被人道破,忙要解释,武后却厉声道:裴炎谋反,抓起来!岳公公立刻率了上前抓住了裴炎,众大臣吃了一惊,再也不能保持沉默,以为他们知道如果不管不问,下次就轮到他们谋反了。凤阁舍人李景谌忙下跪道:宰相大人是绝对不会谋反的。凤阁侍郎胡元范也道:不然,裴炎一向廉洁忠贞,臣相信他不会谋反。纳言刘齐贤也道:臣与胡元范的看法一致!

  朝堂中,文武百官齐跪了下来,一致道:裴炎不会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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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玉门关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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