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十月,天气渐寒,但城里仍然热闹非常,皇宫里少了皇上和皇后,还有文武百官,这里的人过的倒更加自由快乐。
小酒馆里,兄弟俩温酒聊天,说到武后派了三十万大军前去围剿徐敬业叛军,莫显声心里一惊,暗道:徐敬业只有十万大军,而且他脸纸上谈兵都不会,不知道堡主能否抗得住?莫显音看出了他的担心,便道:你才武后派何人做元帅?莫显声摇头不知。李孝逸,高宗的堂叔,那人自幼就擅长解文写文章,但是对打仗一窍不通。莫显声这才放了心,便道:那武后难道就不知道她派的人不会打仗吗?但他大哥又道:武后当然也知道李孝逸不会打仗,所以又给他派了一个很会打仗的魏元忠作他副将,还派了鸡翅山的孔均作军师随行。
莫显声这次是彻底绝望了,酒也无心再喝。莫显音忙又劝他喝酒,道:酒已经烫好,赶快喝,凉了就不好喝了。莫显声只好勉强饮用。
当夜兄弟俩又同居一室,莫显声道:听说尊师已经带着太子李贤去了扬州,你可有他们的消息?莫显音道:此事太过危险,我师父已经很久都没给我写过信了。莫显声道:按理他带了太子必是去投奔徐敬业,但我在扬州却未听到有太子李贤的传言。莫显音笑道:世人皆已知太子李贤已经于今年二月死于巴州,但徐敬业却拉出了太子李贤做大旗,无论这个李贤是真是假,都起不到原有的作用。莫显声道:那徐敬业不是已经声称要迎立庐陵王吗?莫显音道:但据朝廷最新战报,徐敬业已经改称太子李贤就在他军中,而且还让太子李贤当众露面。
莫显声听了,心里又气又无奈,便道:大哥,我累了,想要休息了。莫显音便让他先睡。他闭上了眼睛,心里回忆起当日在游船上祭拜大唐列祖灵牌,又歃血为盟,没想到徐敬业这么快就变卦了,一定是阴司鬼郎带李贤去投奔了徐敬业,不知堡主现在怎么样了?看来还是要迅速去房州救出李显,这样才能重新换取徐敬业的支持。
第二日,莫显声向兄长一家告辞,称江湖上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莫显音见他执意要离去,也明白,便命洛阳五虎和表弟史国梁一起送别,莫显音为他准备了朝廷文书以供他在路上避开守军盘查,又送了他皮衣坐骑和银两。
莫显声回到了自家老宅,见白自问带了雷天鸣和萧水寒已经赶到,众人便准备妥当了,立刻启程,购置了游船往房州赶去。一路上,莫显声向他们介绍了扬州的战况和堡主的计划,众人到武昌,下了船,找了家客栈先住下,莫显声便前往酒馆茶肆打听扬州的最新战况,只听茶肆的人讲,徐敬业攻取了润州,常州,一听李孝逸大军攻来,忙派弟弟李敬猷率兵在下阿溪迎战,但韦超和尉迟昭义军被唐军所杀,而且徐敬业又改立旗号,迎立庐陵王了。他听了心里安稳了些,但忽又道:莫不是那个李贤被人识破,才改迎立庐陵王。那个饮茶的人道:才不是,徐敬业那人即便被人识破是假太子也不会承认的,那个假太子是被一个道士诛杀,那个道士潜入扬州城中,抢走假太子,割走了假太子的头颅,悬挂在了扬州城门上。
莫显声听了心里一阵寒凉,心道:孔均去了,赤霞也去了,只怕堡主就更加难以支撑。他结了茶钱,回到客栈,但见衣正红正在交萧水寒易容术。便道:扬州的状况对我们很不利,我们要抓紧去了,不过在去房州之前先画好妆,以避开武后的耳目。
莫显声易了容,又以皮帽遮面,众人上船继续往房州赶去,船在据均州还有三天路程那里就不能再往前了,莫显声让雷天鸣把船停在附近等他们归来,然后就率众人下了船,这里边是当初庐陵王遇袭的地方,如今这里没有了酒肆,显的更加荒凉。
众人到了均州,稍作休息,又藏起了武器,扮作猎人打猎的装扮,踏着积雪,便往房州赶去,到了半山腰,众人换成白衣,隐入山林里,在这里可以遥望庐陵王住的院子,只见那里一切如故。莫显声留下了白自问在这里作接应,他让萧水寒和衣正红先在外面避风的地方等待。
等到天黑,他秘密地接近了庐陵王的院子外,只见里面很正常,便自后窗溜进了柴房里。这柴房据院门很近,是刘威龙起居的地方,里面堆放着整齐的干柴和大堆的干草。虽然躲在了干草堆中,过了一炷香后,刘威龙提着风灯走了进来,闭上房门,弄旺了炭火取暖,这时莫显声现出了身来,刘威龙立刻挥掌就要打出,见是他,又硬生生的收回了掌,仔细看了,不由大喜,忙又示意低声。
二人用木炭在地上写字交谈,得知武后派了一世帮的尚帮主带了几个女官来监视庐陵王,并住在了这里,莫显声见了暗自惊讶,又引他去外面山林里说话。刘威龙带他走了很远,才敢低声说话,莫显声将堡主的计划告诉了他,刘威龙非常激动,道: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我这就去收拾了那几个婆娘。莫显声忙道:不可,我们的计划是一换一,用人假扮庐陵王继续留在这里,将真庐陵王秘密带往京城,以逼武后退位。刘威龙点头道:我明白了。莫显声又介绍了衣正红和萧水寒。
莫显声又详细说了自己的具体步骤和计划,刘威龙先带他们偷偷溜回了柴房,刘威龙假借去给李显送木炭,将一张纸条塞到了他手里。李显忙趁屋里没人,在油灯下看了,只见纸条上写着等下要他假装如厕离开正屋。他不明白,刘威龙向他使了眼色,便离开了。刘威龙回到了柴房里,李显以为黑三又事找他,便假装要去如厕,离开了正屋,旁边房里的一世帮弟子立刻开门询问他要去哪里?李显忙道:我肚子难受,要去如厕。这时刘威龙也打开了房门道:王爷,茅厕里寒冷,您就来老黑房中出恭吧,我这里有马桶和炭火。李显忙应了走来。
关闭了房门,李显见到了莫显声不由大吃一惊,莫显声忙拱手行礼,从袖中取出了信让他看了,信是堡主写给他的,看完后,李显思索了片刻,便点头应了,莫显声又取了信让他看,这封是营救他的详细计划,这时衣正红已经依照李显的容貌为萧水寒易好了容。
莫显声将两封信都丢进火盆里焚毁了,让衣正红为李显易容,她很快就将李显易容成了萧水寒的模样。莫显声取了事先写好的信交给了萧水寒,让刘威龙送他进了正屋。
萧水寒一进正屋,上了床,便把莫显声交给他的信递给韦氏看,韦氏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啊?萧水寒忙示意她低声,韦氏立刻会意,便借灯光在被窝里看了起来。自从徐敬业在扬州起兵,武后派一世帮尚帮主带人住进她家后,他们家人之间说话就不那么随便了,做些也要思前想后。
韦氏读过信后,脸色大变,但很快又转为兴奋,低声道:这么说,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到京城里去了。萧水寒点头应了,便低声道:请韦皇妃在坚持一段时间,等成功逼武后还大权与庐陵王,就可以回京城了。韦氏道:既然如此,那就把戏作足吧,你上床来睡。萧水寒忙道:不可,你只需为我再去取一床被子,我守在床边即可。稍后他又将莫显声给他的另外一封信转交到了莫媛媛手里,莫媛媛读着信,眼泪忍不住流出。
这边刚应对好,刘威龙已经带莫显声和众人溜出了小院,送他们离去。莫显声等人又在山林找到了白自问,众人忙翻身上马往山下赶去,终于在天亮时出了均州,他们稍作歇息,然后就又继续赶路,到了酒肆破房子那里,招呼了雷天鸣。李显道:这里就是我来均州遇袭的地方,燕道长还因此中了黑野的毒而丧了命。莫显声道:只有逼武后退位,皇上重新掌权,这世界才能恢复当初的美好。
船划了过来,莫显声带众人上了船,又向东顺流而下。众人借机在船中补觉。
众人一觉醒来,便问雷天鸣到什么地方了?雷天鸣到:我们一家到了襄阳地界了。莫显声道:这一觉睡的好透啊,咱们在武昌做停留。这时李显也醒来,道:好饿啊。莫显声忙为他取了酒肉,李显大口吃了起来,道:我终于能够离开那个鬼地方了。
莫显声安慰他道:是啊,房州那里的苦日子就快结束了,我们本想迅速赶到武昌与徐敬业大军会合。李显十分不解,道:徐敬业怎么了,他不是在柳州做司马吗?莫显声便将徐敬业在扬州起兵的事情详细给他讲了,但是没有讲李贤的事情,怕他听了后伤感和胆怯。莫显声讲完后,又去换了雷天鸣站在船头警卫。
李显道:想不到徐敬业还挺忠诚于本王的。房州那边不会有事吧!白自问忙道:王爷尽管放心,来的路上,我师兄已经反复交代了,那萧水寒本是太子李弘的护卫,不仅身材年龄容貌与你相似,而且就连口音和生活习惯都与你相似。李显道:这就好,我还是有些担心。白自问道:我明白,那萧水寒是个忠心赤胆之人,决不会做出一点对不起王爷的事情,况且如果事情进行的顺利,我们很快就可以接韦皇妃和莫才人会京城。
众人在安慰他中,船行到了武昌,莫显声带众人下了船,进了先前那家客栈,要了房间,便在这里等待徐敬业大军。莫显声趁机到客栈楼下的大堂里边饮酒边听人们议论扬州的战况。一个朝廷官员装扮的酒客道:你们知道吗?武后又派了左鹰扬卫大将军黑齿常之为江南道行军大总管,准备去与大将军李孝逸抢战功。
莫显声听了,心里便凉了,心道:单一个魏元忠就足够厉害了,现在又加了个黑齿常之,徐敬业就更难应付了。那酒客道:你们知道吗?这个黑将军可不是咱们汉人,他是扶济人,打仗很厉害,就连野蛮的吐蕃人见他都怕。莫显声心里又道:即便徐敬业大军来不了,堡主也会来的。他心里乱糟糟的,就不住饮酒,最终喝的大醉,雷天鸣忙下来将他扶回了房间休息。
莫显声一睡就到了子夜,他感觉口渴,便起身去喝了茶,然后打开了窗户,让寒风吹了进来,他隔窗向长江望去,只见深夜的江面上一片漆黑,寒风呜呜地鬼叫着,这是只见从东边缓缓驶来一艘游船,船上挂着风灯,等等写着“南宫”的字样,他不由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