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灿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钟。
加班的同事不少，她一进门，就是小声的窃窃私语。
周灿实在没有精力理会。
路过沈惠的办公桌前，她居然也还在。
秘书……什么时候也开始加班了？
还没等她说话，沈惠一把拉住她。
“周助理，你可闯大祸了……”
周灿看着她，只是没来述职不么？
“怎么了？”她这样后知后觉的样子，让沈惠气得跳脚。
“你知不知道，你没来述职，让秦总监多丢脸。”
她如果只是一个普通实习生也无谓。
但是她是总监助理啊！
东南集团这个级别的实习生述职，可以说看的既是实习生，更是看的领导。
实习生表现的好，那是领导教导有方。
实习生表现不好，那领导管理无方，多少都会丢脸。
周灿就不同了，她干脆没来。
让秦烈这个销售总监挂空，摆明了是不在意这个实习，更不在意他这个领导。
周灿推门进去的时候，总监办公室一片漆黑。
只有秦烈指尖的烟，忽明忽暗。
他周身散发着难以言明的气息。
周灿刚要抬手开灯，秦烈已经摁了对面的开关。
整个办公室亮了起来，她也看清了秦烈脸上的表情。
哦，没有表情。
证明他现在非常生气。
“还回来做什么。”他开口的语气非常平淡，甚至没有丝毫情绪。
冷的像盆冰水一样。
周灿走到自己办公桌前，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大纸盒。
“收拾东西。”
她无话可说，挂秦烈电话的时候，他已经说得很清楚。
而她，连实习述职都没来，还有脸说什么呢？
可是当时的情况，就算是再选一次。
还是不会有其他选择吧。
好在，邵妈妈醒了，转入普通病房。
主治医生说，恢复一段时间，还是可以进行手术。
总算是很安慰人心。
邵东宁几乎是狂喜着抱住她，无以言表。
她没什么东西，简单收拾以后，抱着箱子走到秦烈的桌前。
“秦总监，这些日子以来多谢你的关照，我……我走了。”
想了想，还是在后面加了一句。
“真的很抱歉。”
秦烈目不斜视的看着她，脸上一派波澜不惊。
他不知道自己等到现在，是为了听周灿解释什么，或者说他想听到什么解释？
但绝不是此刻，她一句抱歉，然后收拾东西就走人。
他是要面子，所以不允许面子丢的这么莫名其妙！
“你就不给我解释解释？”
周灿开口，又咽了回去。
解释总是多余的，不管你有多么天大的理由。
在公说公，事实就是，她让秦烈颜面扫地。
“都是私事，是我个人原因，我错了。”
她不知道这会儿除了给人家道歉还能说什么，秦烈这个人面子应该是看得很重很重的吧。
“闭嘴吧！”
她道歉倒是每次都又快又诚心，转头还不是马上就犯错！
“我早说你除了给我添麻烦，一无是处！”
秦烈憋了一天的火，在此刻被周灿点燃，说话句句扎心，甚至口不择言。
周灿经历了一天生死搏斗，精力几乎耗尽，也辩无可辩。
她看着秦烈，口气真诚。
“你说的对，以后不会了，我走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声再见，想必他也不想再见到这样让人糟心的她了。
秦烈看着她一步步离开办公室，背影是无尽的委屈巴巴。
他的心一点点下沉，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打在了一团棉花上。
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麻烦的人走了。
甚至义无反顾，头都没回。
无所谓，无所谓。
周灿，你很好，你有种。
——
夜色酒吧。
卜沉看着一杯接一杯的秦烈，一句话不敢说。
他刚进来的时候，秦烈就说了。
陪着喝酒就行，别说话，说就滚蛋。
看得出来心情是差到极点了。
他并不打算往枪口上撞。
秦烈喝了半打啤酒，脸上挂着两坨红。
“你说，她居然敢赌我跟陆菲？”还诚心诚意押的能成？！
太让人伤心了。
卜沉自然是听不懂他说个卵的。
不过秦烈在他心里高冷男神的地位逐步下降，他最近为什么这么流连借酒浇愁？
关键是，他都不知道他愁的是个啥。
秦烈从怀里掏出钱夹，卜沉一喜，这是要走了吗？
他起身，大义凛然。
“今天哥们儿请客！你拿回去，拿回去！”
说着把钱夹给他塞回兜里，就喊酒保买单。
秦烈摆摆手。
“你闭嘴。”
然后又摸摸索索的把钱夹掏出来，打开，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枚心形折纸。
他举到卜沉眼前，晃了两下。
卜沉伸手去拿，他一把撤回。
“只能看，不能摸。”
说着重新举过去。
卜沉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什么好东西似的，谁要看啊。
“快看！”
秦烈的语调严肃。
这还有逼着看的啊，卜沉探过头去，光线不太好，所以凑的很近。
没想到秦烈一巴掌给他推开。
“离太近了！”
卜沉气不打一出来，还他麻痹有王法吗？
“劳资不看了！什么玩意花里呼哨的！”
秦烈现在属于微醺的状态，情绪倍儿好，嘿嘿一乐。
小心翼翼地拆开那枚折纸，生怕把它弄坏。
一张纸展开。
是粉色系，哆啦a梦的底子，还有各种少女心的小图案。
卜沉看一眼。
“什么玩意？”
秦烈把那张纸贴在面前，一字一字的默念。
“你是我温暖的手套，冰冷的啤酒，
带着阳光味道的衬衫，
日复一日的梦想。
我喜欢你，可我永远也无法拥抱到你。
只因你是太阳，而我是星尘。”
秦烈在心里回味了一遍，而我是星辰。
你是星辰。
是灿烂绚丽的星辰。
“你早都忘了，忘的一干二净。”
到底是谁薄情，谁践踏了过往？
周灿，你给我说明白。
他伏在桌上，很久没有抬头。
卜沉拿过那张粉色的纸，上面的字体娟秀，一字一句，就是秦烈刚才念的那些。
他的情书从来就很多，所以并没什么惊奇。
但是看这个纸张和折的印子，应该有点年头了啊。
他往下看。
最后一行字写的是，给秦烈的第一百零一封情书。
右下角的署名是调皮的颜表情。
萌萌的签着一个名字……
秦烈忽然坐直身子，他从卜沉的手里夺回那张纸。
收入怀中。
再又，沉沉睡去。
卜沉心里五味杂陈，他分明看到那个名字是，周小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