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灿在一片灯红酒绿中,醉生梦死。
这里群魔乱舞,喧嚣不堪,谁也不会在意谁。
喝着喝着,她也不知道怎么就哭了。
然后眼泪不可抑制的往下掉。
那时候周灿大一,邵东宁大四。
她在的是个普通本科大学,而邵东宁妥妥的211名牌,两个学校离的很近。
不知道他怎么就注意到了周灿,又怎么会看上她的?
都不得而知。
爱情这个东西嘛,本来不就是说不清道不明。
他追了她两年,每天混进周灿那个二流大学里去。
说来也奇怪,邵东宁这样文质彬彬的人,当时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还要在女生宿舍楼下大喊,周灿,我喜欢你!
周灿后来时常想起,都忍不住脸红,之后真的再难见到那样的邵东宁。
即便这样,他的成绩仍然很好,不像周灿差的一如既往。
后来他毕业实习,仍然这样三天两头的往她的学校跑。
宿管大妈,门卫大爷没有不认识他的。
霓虹闪烁。
周灿一杯接一杯,已经成了个习惯动作。
都说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怎么喝都不会醉。
事实上,是醉了而不自知。
她呜咽的抽泣,在这样吵闹的环境里迅速的被掩盖,没有人察觉她在哭。
这个地方别说在角落哭,就算上台哭,也不会有人当回事儿。
连日以来的重重打击,顷刻之间爆发。
她的工作,家庭,恋爱……居然每一样都是神似的糟糕透顶!
周灿的心脏狠狠的抽痛,抽痛到难以承受。
她需要宣泄,需要倾诉,却又害怕被人耻笑。
所以路小雨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就挂断了……
一瓶又一瓶,直到眼前只有流光溢彩,只有气氛旖旎。
这太他妈可笑了。
她居然连敲开车门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至少不管尴尬不尴尬,她应该上去确认一下,里面的男人不是邵东宁吧?
是看错了吧?
好了,别忽悠自己了。
叮铃铃。
她迷迷糊糊的接听,声音是嘶哑的哭腔,不等对方说话,对着话筒喊了一嗓子。
“路小雨!你他妈在哪里!来陪劳资喝酒!”
那边没有声音,周灿扶着酒瓶,细碎的呜咽慢慢成了嚎啕大哭。
“你说,他妈的我这个人到底是有多失败?多讨人厌?就喜欢了那么两个人,秦烈秦烈,一声不吭的跑了,邵东宁更他妈逗了,跟岑霜车震……”
“真是他妈的神老奇了,电视小说里才有的抓奸情节居然被我见了个正着,还是我的男朋友……”
“哦不对……前任,前任了。”
明明中午走的时候还是那样宠溺,恋恋不舍的样子,才几个小时怎么就变得那么面目可憎呢?
邵东宁于她而言,就像是一双拯救她的手,把她从被秦烈丢弃的阴影里解脱出来。
而现在,那双手紧紧掐住她的脖子,让她窒息到撕心裂肺。
这让她觉得,从前的一切美好,一切温柔都只不过是一番装腔作势。
好的时候捧她上天,背叛的时候又毫不留情。
一个人怎么能是这样两个极端呢?
左手温柔,右手刀。
“路小雨?喂!?说话!”作为铁蜜,她现在不是应该跟她一起大骂邵东宁不是人吗!
以至于她怀疑是不是路小雨早就挂了电话,手机拿到眼前,努力抬起了眼皮。
手机尚在通话中,通话人却是……秦烈?!
与此同时,那头传来一道沉稳冷冽的男声,他问道。
“你在哪儿?”
——
秦烈找到周灿的时候,她已经醉的跟滩泥似的了。
他把她抱到车上,想了一下,还是拉回了他家。
周灿的酒品很好,醉了以后不说不闹,也不吐。
就是睡的沉。
他把她放到床上,脱掉鞋子,盖好被子。
蹲在她的面前,轻轻的将凌乱的发丝从脸上拨开。
她的脸上泪痕交错,看样子应该是哭了很久。
她的嚎啕大哭,重重的敲击在他的心上,久久不散。
她真的那么喜欢那个男人吗?
即便这样伤害了她。
那么他当年走了,她是不是也这样撕心裂肺的痛哭过?
想到这里,他忽然有点怨恨自己。
其实他不知道,他走后周灿一滴泪都没掉过。
甚至连伤心都忘了。
只是陷入了长久的自我怀疑,自我封闭。
周灿醒来的时候是在秦烈家。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家,屋里的装修摆设都是冷淡的地中海色调。
跟主人的德性贼搭调。
最关键的是,连盘子碗都是冷蓝色调,别说她一个刚刚宿醉的人,就算是正常人也很难有食欲吧?
由此可见,秦烈他不正常。
周灿拿起水杯,喝了几口,准备告辞。
“再次感谢秦总监。”
因为宿醉和昨晚过于歇斯底里的原因,她嗓子几乎哑的说不出话来,每说一个字都扯动的声带无比疼痛。
秦烈把煎好的培根切成小块,夹到周灿的盘子里,示意她吃完再走。
周灿蹙眉,摇摇头。
“不想吃。”
她都不知道昨晚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怎么会醉的这样一塌糊涂,不省人事。
偏偏这样尴尬狼狈的样子,还是被他撞见了。
Emmmm……他怎么找到她的?
也不知道昨天有没有酒后胡说八道……
“周灿,你就这点出息?”她两个大眼珠子红的好像要滴血,一脸惨白,跟他妈丧尸一样。
周灿摸了摸鼻子,嗓子里像是有火在烧。
“我现在杀人的心都有,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别瞎bb了。”
她此刻的嗓子哑的毫无杀伤力,甚至有点滑稽。
秦烈笑了笑,又倒了一杯柠檬水,推到她面前。
然后一手刀,一手叉,优雅的不像是在吃煎蛋培根。
“人事部那边说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回公司述职吧。”
他声音很轻,一口一口的吃着早餐,不紧不慢。
周灿将一杯水一饮而尽。
“你帮我求情了?”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有什么别的可能性。
秦烈咽下嘴里的食物,眉眼弯弯露出个假笑。
“我没那个闲心。”
他不过有意无意的去人事那里跑了个几趟,送了点小礼物而已。
周灿扯了扯嘴角,拿起包包,对秦烈道。
“不必了。”
走都走了,回去还有什么必要?
况且她现在哪有什么几把心情上班去?!
又道了声谢谢,开门离去。
秦烈似乎丝毫不受影响,一口一口的吃着盘子里的食物,最后握着刀叉的手越来越紧。
邵东宁的事情他已经听她说了个七七八八,但也绝口未提,只是不想让她难堪。
微信叮咚一声,提示特别好友有状态更新。
他滑开手机,点进去。
周灿发了一条朋友圈,就简单的几个字。
“还真他妈疼啊。”
简短的几个字,秦烈看了好几遍,每个字都像是周灿鲜血淋漓的伤口。
他点开评论却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干脆点了个赞……
退出朋友圈,找到那个电话号码拨出去。
那边接的很快,不等对方说话,秦烈直接了当道。
“见个面吧。”
彼时周灿看到秦烈点的赞,已经是晚上。
唯一的想法是,他他妈幸灾乐祸的有点明显吧?
不过昨晚不知道他到底听没听到她的胡言乱语?听到了不会一句不问吧?
然后反过来想,这关他啥事儿啊,人家为什么要操她这种闲心?
头疼一天,周灿已经无暇再去考虑别的什么,往床上一栽,感觉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叮铃铃”
她拿起手机,勉强睁眼。
来电,邵东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