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和周灿是被撵出来的。
周护士连推带搡，一点面子都没留。
末了，扔出一句，如果早知道他俩是东南的狗腿子，才不会救人，死那里得了。
她的立场很清楚，不用白费口舌，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搬走的，除非死了。
最后还加了句，死也要死在这个屋里，绝不会走！
两人无奈，知道这个时候也不能再说什么激怒她。
这个岁数，真有个什么意外，谁也担待不起。
周灿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从她的门缝儿塞进去。
在门外嘱咐了一句，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打电话给她。
周护士不理会，让他们赶紧滚蛋。
最后直到两人都走远了，她才停下了骂骂咧咧的声音，寂静了很久很久。
又从那间屋里幽幽传出她的声音。
“我怎么能走呢？走不了的……走不了的。”
她的声音像是遥远的呢喃，似真似幻，在这一片荒凉残碎中显得尤为凄迷。
电闪雷鸣中，她的声音被渐渐淹没。
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固执，也没有在意她为什么要死耗在这个小破房子里。
她像是一个孤独又坚强的勇士，留守着她最后那点希望。
回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钟，过了饭点儿食堂什么吃的都没有了。
周灿并不怎么饿，满脑子都是周护士那张沧桑倔强的脸，她突然有些罪恶感丛生。
明明知道都是公事流程，不是圣母心作祟的时候，但就是忍不住愧疚。
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周护士救过他们？也许吧。
秦烈从外面拿了两个餐盒进来，经过周灿的身边，放了一份在她的办公桌上。
周灿看了一眼，说了声谢谢，也没动它。
她没什么食欲，低头继续工作。
秦烈看着她动都没动的食物，清清嗓子道。
“你不尝尝吗？”
周灿头都没抬，都一个外卖的味道，有什么可尝的？
“我等下再吃。”她也不能直说不想吃吧，好像太没礼貌了，“秦总监，郊区的计划能不能暂缓一下？”
秦烈愣了愣，最后艰难道。
“我尽量。”转而道“你快点吃吧，等会儿不好吃了。”
周灿满心感激，至少秦烈答应了她，心里总算开阔了一些。
一边道谢，一边把餐盒拿过来，打开，然后惊讶了一下。
这个餐盒有四格，最大的那个格子装了些米饭和玉米粒。
剩下的分别是一格糖醋小排，一格西兰花和胡萝卜，最后一格躺着一枚心形的小牛排。
整体的色彩搭配还是不错的，勾人食欲，看得出来是用心的。
周灿尝了一口小排，不干不柴，不油不腻，咸淡适中，简直是外卖中的极品了。
她实际是喜欢清淡口味的，但是偶尔来点糖醋，麻辣这些重口，也是很能下饭的。
“怎么样？”秦烈看着她，语气中隐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周灿擦了嘴角的油，笑着点头道。
“不错不错，这是哪家外卖？下次我也要点。”
她多数时候午饭都是在食堂是的，偶尔换个口味嘛。
这附近的餐馆啊，外卖啊她也吃过不少，好吃的太少。
这个位置虽然好，但都是匆匆忙忙的上班族，所以大多都是快餐式的口味，不好不坏，随便吃一吃还行。
像秦烈买的这个，真的算是很出彩，又合口味的了。
关键是，饭量菜量就那么刚好。
秦烈听完心头一阵冷风飘过。
请问谁家的外卖会给你煎个心形的牛排，还刚好装进这个私人的餐盒里？
他埋头吃饭，像是有仇一样干掉了餐盒里的饭菜。
最后吩咐一句。
“餐盒记得刷好还我。”
周灿吃的心满意足，去洗刷间把饭盒刷干净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还有点好看啊，冷色系餐盒，不愧是冷色系领导的所有物……
刚到办公室门口，沈惠神色暧昧的示意，屋里有人。
一道甜津津的香水味道，从里面传来。
那味道甜腻中带着成熟妩媚，像是冰镇的北冰洋一样沁人心脾。
这个味道她有点熟悉，像是……
“陆小姐？”
沈惠竖起大拇指称赞，周助理这个嗅觉灵敏的像狗一样。
周灿白她一眼，还真是画风清奇的赞美啊！
秦烈刚受伤的时候她本就要来的，结果被他给拒绝了。
隔了这么久，想必她是有很多话要跟秦烈说的吧，现在就别进去打扰人家好事儿了。
周灿站在沈惠的座位旁，听着她小声的叭叭叭。
比如陆小姐人美心好，秦总监怎么忍得住没有把她扑倒。
那架势别提有多操心了，很不的替秦烈扑上去。
周灿哭笑不得，听她嘚啵的脑袋都大了。
沈惠说的正热烈，秘书台的电话叮铃铃的响起来。
她赶紧收了八卦之心，然后接起来从容应道。
“你好，销售部。”
“岑，岑董？陆小姐？在在在，好好好，行，行，好，知道了，岑董再见。”
她挂了电话，半晌还是一脸奴笑。
周灿顺嘴问了句。
“怎么了？”
沈惠道。
“岑董要陆小姐去总裁办公室。”
然后起身走到秦烈门前咚咚敲了两下，说了声。
“陆小姐，岑董请您去趟他的办公室。”
片刻之后，陆菲从里面出来，一身酒红色丝绸套装，配上她那一头大波浪的卷发，很是养眼。
这衣服穿在别人身上容易就成了睡衣。
但是陆菲身材好，颜值又高，穿起来随意中不失优雅，真是动人啊。
她看到周灿，抬手打了个招呼，然后说晚点电话联系。
周灿赶忙说好。
看着她一步步走出销售部，整个销售部的魂儿都跟着跑了。
秦烈见周灿半天不回来，一开门就看到她站在门口。
在里面喊了声。
“周灿！给我滚进来！”
周灿赶紧进门，有些不知所措。
“干嘛啊？”
秦烈冷冷道。
“干活儿！又偷懒是不是！干不完不许下班！”
周灿悻悻的坐到桌前，满心的不服。
怎么有这么难伺候的上司，真的是太让人上火了……
秦烈一语中的，下班的时候周灿果然还没有忙完。
陆菲在外面等了秦烈很久，直到办公室里的人都走光了，她敲门进来，问能走了吗。
周灿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秦烈，秦烈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看向陆菲。
“稍等五分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收回视线的时候，明明往周灿那里看了一眼。
吓得周灿赶紧低下头，假装工作。
眼神瞄过去，却没有任何异常。
几分钟后，秦烈关了电脑就往外走，经过周灿身边就说了句。
“记得锁门。”
周灿哦了一声，人已经走了。
他淡淡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去吃什么？”
陆菲很雀跃。
“你想吃什么？我都行。”
随即是秦烈的浅笑声。
周灿听着他们的脚步越来越远，最后大门也咣当一声关上。
她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动作，渐渐停住。
内心里涌上一股难言的酸楚。
也不知道这情绪从何而来……
男人还不都一样。
一面跟她告白，一面继续去跟别的女孩子纠缠不清。
说着不喜欢，行动上倒是很诚实嘛。
那把她当啥了？备胎吗？
周灿甩甩头，把这种不正常的想法甩开。
她又不打算跟秦烈谈恋爱，干嘛要有这种想法？
渣！太渣了……
秦渣渣！
叮铃铃。
周灿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家？
应该是陈春雨。
她滑开电话，接起来。
“喂，妈妈。”
陈春雨那边的声音欲言又止，然后小声问了句。
“你现在可以回来吗？”她没说什么事，但是这样子让周灿有些心里没底。
“怎么了？”
陈春雨半晌没说话，突然声音哽咽。
“周成山，他，他要把他那个野种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