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辰坤，救救孩子！”
这晚，三人分房而眠，纪辰坤一听见动静，猛地扯开了被褥就往外跑。
“清蔓？！”
他眉目紧张，小跑过去。
出了房间，他在走廊里看到了顾清蔓。
彼时，顾清蔓已经摔在了地上，龇牙咧嘴的捧住自己的肚子，米白色的睡衣裙已经被鲜红的血液浸透。
那一刻，纪辰坤脑子里面一片空白，有些手足无措，疾步走去，欲要把人扛起就往医院狂奔。
但他刚靠近顾清蔓，脚下突然一滑，重心随即被打散，往前一摔，脑袋硬生生地撞上了墙壁，疼的他头脑有点眩晕。
情急之际，纪辰坤咬牙切齿地碎屑，“为什么地板这么滑？！”
顾清蔓捧住自己的肚子，摆出一脸仿佛吃过屎的表情，冷呵了一声，“你觉得为什么呢？地……突然这么滑，还能……是放了什么呢！”
这边的动静立马引来了张雨萱。
张雨萱抱着枕头，揉着惺忪的眼眶，边打呵欠边走来，迷迷糊糊间问：
“家里进贼了吗？怎么这么吵？”
下一秒，张雨萱感觉脚下一滑，身体踉跄了一阵，一阵惊吓让她的睡意在瞬间被驱散，手忙脚乱地扶住了墙，在看顾清蔓淌在血滩上时，她被惊的更厉害。
“这……？”
后边的字眼还没被吐出来，顾清蔓已经抢夺了说话权。
顾清蔓阴郁了一张脸，挤出眼泪把眼眶填满，咬牙质问：“张小姐，你现在开心了吗？”
张雨萱不否认自己心里是欣喜的，可是，她也敏锐的闻到了几分黑锅的味道，面色立马一惊。
“开心什么？！你以为地上这些东西是我放上去的吗？”
顾清蔓此时已经‘痛苦不堪’抱着小腹又叫了两声，泪珠从眼角簌簌掉落。
“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安全意识，才会让这个孩子出了事……”
“如果不是你，请你不要对号入座。”
张雨萱抬头看向纪辰坤，发现纪辰坤看向她的眼神填满了无数不信任。
她心里一急，踉跄跑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臂膀，眼底的委屈不掺半分假意，“这次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就算我真的想做什么，也不会是今天！”
纪辰坤越听越不爽，怒气一盛，扬起手就往张雨萱脸上扇了一耳光。
“你太过分了！”
“别以为你哥哥为我搭上一条性命，你就能仗着这条人命为所欲为！”
张雨萱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目光空洞又无神。
她突然意识到，如果这个孩子因她而流产，那么，纪辰坤恐怕会为了这个孩子，把她拉入黑名单，一辈子都不会再理睬一下。
因为……两条命从相互抵消了。
张雨萱还想再解释两句，但爬他身边时，纪辰坤突然踢起脚往她小腹上踢了一脚，把她踢出了两三米远。
他眉眼猩红，身上渗出的寒气更是逼人，“若是我的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这一辈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狠话一撂，纪辰坤抱住了顾清蔓就往外狂奔。
那一刻，张雨萱尝到了被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多么酸爽的滋味。
把人往车上一搁，纪辰坤就往附近最近的医院赶，眼眶猩红，浑身散着焦急、抑郁的气场，在狭小的空间里，让顾清蔓有点喘不过气来。
他的右手紧紧牵住她的左手，不断地叨叨，“会没事的，没事……”
也不知是在自我安慰，还是在安抚她的情绪。
顾清蔓做梦都不曾想到，纪辰坤有朝一日会对他的心肝宝贝拳打脚踢，恶言相向。
她躺在后座里，面无表情，任由纪辰坤牵住自己的手叨叨。
是张雨萱已经变得无关紧要，还是把孩子看的太重？
顾清蔓不知道，但她的目的达到了。
纪辰坤单手操着方向盘，踩着油门不断地飙车，超车，闯红灯。
不出十五分钟，就把人给送到了医院，迅速送入了手术室。
她进去前，纪辰坤满面凝重，对医生道：“如果遇到必须二选一的时候，请你选择保住大人。”
顾清蔓一字不漏地把话尽收耳里，心里竟然有深浅不一的感动渗了出来。
她虽然身为死宅，但也在朋友圈里看过各种家里长短的新闻与众多王网友的纪实生活经历。
很多女性在遇到难产或者生产的时候，要求保孩子的男人多的不可计数，也有在得知女朋友怀孕，就要求对方打胎，连半分钱都不给的男人。
顾清蔓没想到，在她出事的时候，纪辰坤会慌乱的像个大孩子。
她心里一暖，看着局促不安的他笑了笑，“算我顾清蔓运气还不算太糟。”
若是没有张雨萱的话，或许她真的会被这个外冷内热又别扭的男人吸引。
……
纪辰坤坐在手术室外，手肘顶在双腿上，十指紧攥成团，把额头搁在上面，看着纯白的地板砖焦急等待。
手术中几个字亮起，里面猩红的灯光让他感到不安。
他在走廊里做了两个小时，后背发凉，心里发虚，第一次尝到为一个人担忧到即将断肠的感觉是何等焦灼、磨人。
度秒如年，两个小时下来，纪辰坤仿佛度过了一个世纪。
红灯被熄灭没一会儿，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把口罩一摘，面泛愧疚之色。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但是孩子没能保住。”
纪辰坤心里一沉，立即产生了虚无感，难受的找不到话来形容。
顾清蔓被推出手术室时，面色异常苍白。
送入病房后，纪辰坤一直守在她旁边照顾她。
他打了一盆热水，帮她擦脸。
最后把温热的帕子轻轻往她眼睛上一遮，无力的趴在床上，闷声自言自语。
“顾清蔓……”
“突然当不了爸爸了，我心里不是很好受……”
顾清蔓从出手术室那一刻开始就在装睡，在手术室里捂了好一会儿才捂出一身汗，好不容易制造了衣服虚弱的模样，却突然被这么一句独白给秒击碎。
像纪辰坤这样不善透露心声的男人，是得有多难受才得说出这样的话。
她的动了一下手，想要摸着他的脑袋安慰两句，但还是咬牙忍住了。
不想失去孩子，就得把戏演全套。
这晚，纪辰坤在她床边守到天明。
次日，顾清蔓一‘清醒’就摸着自己的肚子，无措地看向他，“孩子……怎么样了？”
纪辰坤看着她的双眼，说不出半句话。
沉默了半晌之后，顾清蔓的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一颗接着一颗，让他心里一揪一揪的。
“算了，没事……”
“我未必能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顾清蔓把被褥一卷，把自己埋进了被窝。
纪辰坤说道不出安慰的话，只能笨拙地拍拍她的脑袋，以示安慰。
她‘沉浸’了一个下午之后，面无表情地冲纪辰坤道：
“纪先生，我这辈子不想再跟你有什么瓜葛，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纪辰坤心里是不情愿的，可是，如今他们之间真的没有任何羁绊了。
没了契约的婚姻，没了血缘的相连，更没有感情这一说。
再看看她眼中的决绝，纪辰坤无比清晰的意识到，凉了。
纪辰坤还想再照顾她几天，可是顾清蔓却连半丝机会都没给他留下，当晚就请帮她忙的那几个兄弟胡吃海喝了一顿，搭了一辆滴滴，离开了这座城市。
她不知道，她离开时，纪辰坤就站在附近的林荫大街里，冷眼目送她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