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彭进虎在距离寨子两里外的一片甘蔗地里碰面,我将寨子内的分布图给他,然后指着上面已经标出来的几个地方,对他说:“上次就是这几家的男人在广寿绑了柳子忠,这幅图是寨子的女头人亲手给我的,她同意我的办法,让我们先把这几家的孩子带到后山藏起来,狠狠教训一下这帮混蛋!兄弟们的身手,干这事没问题吧?”
“只要不惹上官司,这点事太容易了!”余常勇凑到我身边,小声的说。
我向大家解释说:“没事,不会惹上官司。咱们又不是真的要当绑匪,这事经过了他们女头人的同意,更何况之前他们可是正儿八经的干了违法的事情,所以理亏的是他们,肯定不敢乱说乱告。我只是为了教训和惩戒几个混蛋,事后肯定要说清楚的。”
彭进虎点头说:“嗯,没毛病!他们可是讹走了潘头整整1500万啊!如果上纲上线,这些人全都得重判!”
“你们动作麻利点啊,我先回去了,有事手机联系!”我从甘蔗地里钻出来,趁着天色还没有亮,悄悄的潜回了兰香住的吊脚楼。
兰香已经穿好了衣服,今天她没有再戴那些繁琐的头饰,只是简单的将头发盘起来,用一只玉簪子挽住。
“事情都布置好了?”兰香动作麻利的给我打来洗脸和漱口的井水。“待会寨子里可就要乱套了。”
我洗漱了一下,然后打着哈欠说:“必须要让这几个混蛋也尝尝自己孩子丢了之后的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我先睡个回笼觉,没事别喊我起来。”
说完话,我就躺在兰香的床上,舒服的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楼下有人在喊“香姐”。
“香姐,不好了,寨子里昨天晚上出事了!”德利的声音很好辨认,听起来很着急。
兰香故作不解的问:“每天晚上都派了年轻的小伙子巡夜,我也没有听到什么动静,能出什么事情?”
“兰昆家的伢子睡在楼下,早上起来一看,人不见了!”
“还有这种事情啊?”兰香惊呼,“兰昆人呢?”
“兰昆带着家伙已经冲出寨子去找人了!”
“这个蠢货!事情都没弄清楚,他能去哪找啊?”兰香抱怨一句,然后接着说:“既然他都去找了,也没咱们啥事了,赶紧回家做早饭去吧。”
德利还没有走,又有几个人跑过来大喊大叫。
“香姐,不好啦,出大事了!”
“不就是兰昆家孩子不见了嘛,还有啥事?”
“除了兰昆家的,水生家的,土根家的,阿旺家的孩子,也都不见了!”
“什么?!一下子丢了四个孩子?昨天巡夜的是哪两个蠢货,人呢?”兰香气急败坏的大叫。
“昨天晚上就是水生和阿旺两个负责巡夜啊!水生前半夜,阿旺后半夜。他俩这会正牵着狗挨家挨户的嗅呢!”
“这两个蠢货,比兰昆还蠢!一下子丢了四个孩子,怎么可能还在寨子里面啊!走,带我过去看看。”
兰香正要出门,我站在楼上推开窗户,故意喊兰香:“阿香,我肚子饿了,你咋还不给我做早饭吃?”
兰香瞪了我一眼,训斥说:“饿一会又不会死人!寨子里面丢了四个孩子,我得去看看,你在家里老实呆着!”
我装作不情愿的嗯了一声,然后把脑袋从窗户里面收回来。
让寨子里的人看到我还在楼上这才是关键,至于做饭不做饭的,像我这样的人,还能饿着?
兰香出去很久才回来,看我的眼神恶狠狠的,就好像才反应过来我昨天晚上强暴了她似的。
“都是你干的好事!兰昆刚才满身污泥,疯疯癫癫的从外面回来了,如果不是我拦着,肯定要来找你拼命!”
我大声的说:“干嘛找我拼命?他该赶紧去报警,让警察帮忙找孩子啊!”
兰香没好气的说:“太明显了啊!丢孩子的四家,全都是在广寿曾经动手绑过柳子忠的几个,明显就像是有人在报复,他们肯定首先怀疑你啊。你让他们去报警,他们敢吗?警察过来一查,还不把之前的事情全都翻出来了!”
我冷笑着说:“嘿嘿,他们也知道之前的事情见不得光啊?这就对了!他奶奶滴,这就叫做报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接下来这两天,你可要顶住压力,到时候才能看见人心到底有多么丑陋!”
当天中午,兰香散出去消息,说我喝了情人酒的反应太强烈,昨天晚上跟她同房之后,忽然昏倒了,现在整个人的神智都不清楚。
为了让人相信,兰香还把寨子里面会巫术的老阿婆请来跳傩舞,为我驱邪,但我的精神显得萎靡不振,一会正常,一会不正常。正常的时候,我就大喊大叫的要回家。不正常的时候,我就抱着兰香不知羞耻的要求欢好。
我都成这副模样了,寨子里面的人当然不会相信是我动手把孩子偷走了。因为我现在明显就是被兰香控制了嘛,而且又是一个没什么能力的草包,怎么可能干得了这种大事!
兰香尽力维持着寨子里面乱糟糟的局势,而我在躺在床上用手机跟彭进虎他们进行联系。
这些家伙确实厉害,就藏在距离山寨不远的一片山林里面,他们采取了吓唬和引诱双重的方法,把几个孩子哄得老老实实,既不敢哭,也不敢闹,只能等着他们的父母到时候拿钱来赎他们回去。
第一天就这么在惊慌和压抑的气氛中渡过了。
到了第二天晚上,已经彻底慌神的兰昆等人,一起来到了兰香家的吊楼下面,跪成一排,请兰香出面帮着寻找小孩。
兰香这次发威了,把全寨子里面当家作主的都喊了过来,然后当众质问兰昆等人:“你们倒是说说看,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才会落下这种报应的!”
兰昆等人只好硬着头皮把他们在广寿掳走柳子忠的事情说了出来,兰香接着大声的补充说:“你们现在知道那些金条的真相了吗?那是人家娃的赎金!你们知道我为啥要跟姓潘的喝下情人蛊吗?就是怕他把孩子领走之后,去告我们绑架勒索!现在,姓潘的成了我的堂客,我说什么,他都不会反对,所以我是帮兰昆几个把坐牢的危险消除了!但是,兰昆他们几家的报应来了,他们家娃丢了!”
这个寨子里的老百姓,本来就有信奉神鬼报应之类的传统,如今听兰香说兰昆等人的报应来了,顿时纷纷指责兰昆等人。
“你们几个再不敢胡来了,不然会给寨子里带来更大的灾祸!”
“你们的娃丢了,该去神庙里面祈福,跪在兰香家门口也不解决问题啊!”
“这种缺德的事情,以后千万不能再做了,不然丢孩子的就不止你们几家咯!”
我躺在阁楼的床上,听着楼下叽叽喳喳的的议论,心里一阵冷笑不已。
所有指责的人当中,没有一个主动提到把金条送回来!因为兰香说她已经控制了我,因为大家觉得兰香说那是她的彩礼,是她同意分给大家的,所以没有人觉得理亏!所有人都觉得金条拿的心安理得,而这金条实际上是兰昆等人干亏心事赚回来的!
兰香最后安慰兰昆等人说:“我答应你们,想办法替你们找孩子,但这事干着急也不能解决问题,明天中午之前,如果收不到什么消息,我就去公安局一趟,这事不请他们出马,也是不成了!”
兰昆等人被寨子里面的人拉走了,他们心里会是何种感受,也只有他们自己明白。
次日上午,兰昆等人陆续接到了陌生人的电话。绑走他们孩子的人声称得了村里人的通风报信,知道兰昆等人最近发了一笔横财,所以要求兰昆等人把这笔横财交出来,否则就要撕票!
兰昆告诉绑匪,金条是大家一起分了,绑匪就说金条是他们几个人赚得,现在去把金条再收起来不就可以解决问题嘛。绑匪还挺仁义,只要求兰昆他们交出这次横财的一半,也就是90根金条就行,并非是将所有的金条都吞进去。
兰昆等人赶紧跑来向兰香求助,兰香二话不说,将上次分剩下的金条全拿出来塞到了兰昆怀里。
“上次的金条,本来还剩下14根,我把其中的4根送给丢了娃的兰凤姐了,剩下的10根全在这里,你们都拿去吧,救娃要紧!”
兰昆等人一起给兰香跪下来,哭着说:“香姐,你这金条我们不能要啊!我们只求你把寨子里的人召集起来,说几句公道话,让大家把领回去的金条,每家交上来一半,这样我们就能去赎孩子了。”
兰香犹豫了半天,一副力不从心的样子,然后说:“既然这样,那我就召集全寨的人,帮你们说一下,行不行我也不敢保证啊!”
随后,兰香就让人吹响了寨子里特有的水牛角号子,然后把大家全都集中在了当初分金子的广场上面。
我被两个身强力壮的小伙搀扶着也到了现场,作为这次集会的见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