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姑手上也不停,把江漓清的衣物都拿出来,挑选了一套最合宜的,大将军向来喜欢小姐着素衣,说是如天山雪莲,更符合小姐的气质。
以前青姑也深以为然,可如今,青姑却觉得更适合小姐的应当是这间金缕衣这般华贵尊荣的衣服。
江漓清泡在热水里,脑海里不禁浮出一些画面来。
以往的江漓清很是娇弱,在大将军面前最受宠爱,常年着素衣,孱弱不禁风。
最受丞相府众人欺负,大将军驻边之后,便愈发肆无忌惮,备受冷遇,可每每家书里写到的,都是如何如何好。
江漓清来到原主的身体后,也不忘给外公写信,不过是每次有意无意的改变些说话的方式,以免今后见着露馅了。
这么多封家书,外公也没有提出一句疑议,可是江漓清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她和原主在性格方面和处事风格都迥然不同,到时要怎么圆呢?
青姑和绿柚倒从善如流,从来不曾怀疑,在她的调教下,绿柚也变得能处事了,青姑却是一心为她好,也不可能怀疑自己。
江漓清想着只觉得开始头疼,毕竟,这个外公是最没有私心,最疼爱她的了。
她不忍心做任何的欺瞒,可是现在的身份也不能让她做出任何的解释,要是老人家知道自己疼爱的孙女早就死在了苏可儿的刀下,那这大半辈子的风雨飘零只怕是一朝袭来,会要了半条命去。
“小姐,今儿大将军班师回朝,咱们怕是都要去城门迎候大将军的。大将军向来喜爱小姐着素衣,这件就很好。”青姑千挑万选找了一件出来,在江漓清的面前晃了晃。
确实非常漂亮,银色的流珠纹,薄纱轻扬,虽然有好几层,但是看起来非常得体。
江漓清看着这衣服,只觉得脑子里似乎有些印象,可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看着江漓清疑惑的眼神,青姑笑了笑。
“小姐,这是夫人以前的衣服,还是出嫁时候自己做的,一便带了来,自从夫人逝世后,这衣服奴婢便收了起来,没叫人抄了去。现在拿出来穿上,正好。”青姑说着有些激动,也有些微微的泪意。
“抄了去?”江漓清的重点一下子被这三个字抓到了,什么叫做抄了去。
青姑见江漓清问起来,不敢说话,欲言又止。
“怎么回事儿?”江漓清一看就知道这里面有事情,她的记忆都是大些时候的,关于她的母亲倒真是记不清楚了。
“这……”青姑似乎在权衡些什么,这些事情现在告诉小姐,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说!”江漓清喝了一声,从浴桶里站了起来,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走到一旁的榻上就势躺下。
绿柚看了青姑一眼,没有讲话,把炭火搬得更近了些,径自替江漓清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这……原本夫人陪嫁过来的嫁妆,一些金银,珠宝首饰,地契房契都叫二夫人抄了去。”青姑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忍不住声泪俱下。
“都怪老奴没用,保不住啊……”青姑说着狠狠在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
江漓清眉头已经皱紧了。
还有这样的事情,那真就是杀人越货做全了。
“姑姑,可别这样,快快起来。”江漓清伸手虚扶了一下,让青姑起来。
“您可还记得,咱们丢了些什么东西?”江漓清指尖把玩着断了的一缕头发,神情清冷,让人捉摸不透。
“记得记得,老奴都记得清楚。”青姑听见江漓清这样一说,赶忙寻了笔墨纸砚来,当即便在桌子上写着。
“这清单,您先收着,往后咱们全都收回来。”江漓清扫了一眼清单上面的物品,这么多,哪一件不是价值连城,都是外公对母亲的爱。
没有想到,竟然能让柳氏这个商人之女侵吞了去。
她那个恶心的父亲竟然也坐视不理,也对,要是理会的话,也不会任由她们将自己欺负成这样,看来,这个家里,只有她一个是一家,其余的都把矛头对准了自己呀。
“是,老奴一定好生收着。”看着江漓清志在必得的从容和淡定,青姑的心里像是吃了了定心丸一样,自从她们回来发生了一些事情,让她的心里总是放心不下,这下,可以放心了。
小姐已经不是以前的小姐了,她和绿柚也更不能添乱啊。
“小姐,想必丞相大人也要回来了,往日您去跟丞相大人哭诉,却是一点儿结果也没有,这次咱们还去吗?”绿柚梳头的手听了下来,拿了干净的棉布把头发裹了起来,起身洗了手。
江漓清没有接话,脑子里飞快的运转着,搜寻起关于这位丞相父亲的一些信息。
都好惨。
她和苏可儿在这位父亲的面前像极了一个亲生的,一个替别人养的。
以前的江漓清不论有什么事情,总是对这个从来就不待见她的父亲抱有期待,可是从来没有一次得到过公平的待遇。
动辄不是训斥便是打骂,亏得江漓清天资聪颖,便是在父亲长偏了一颗心的情况下,也学得好些知识。
可惜,学不会什么时候藏拙,什么时候露芒。
“自然是不去,与其去听些屁话,不如咱们在这儿喝喝茶,赏赏梅。”江漓清抬手刮了一下绿柚的鼻尖,像极了轻佻的富家公子,暧昧的眼神,让绿玉再一次忍不住羞红了脸。
“小姐。”绿柚转过身去,佯装倒茶。
在大秦,虽是倡导男儿英武,可是龙阳之好,面首之爱,早就是不宣之秘。
小姐虽为女儿身,可是却做出这般轻佻的举动,难道……
江漓清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每天逗一逗绿柚,实在是乐趣无穷啊。
青姑看着两人的互动,脸上满是欣慰的神色。
那些小年轻人的情情爱爱,青姑哪里晓得这么多。
“姑姑,劳烦您再选些外公欢喜的首饰,赶明儿我一同戴上。”不知道是热气氤氲还是焚香纵情,江漓清只觉得无比困顿,抬了抬手,说了一句,便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