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被轻轻一推,我被推到了府门前。红色的大门“哄”地一声洞开,门内站立着两排我看着面前这座集三千繁华与一身,纵酒欢歌,纸醉金迷的城市——洛阳,鼻子里“哼”了一声,眼神冷冷地扫了一眼身边的人。
这座城,我永不愿再踏足。更何况,这座城里,没有了姑姑。
宇文成都换下盔甲,袭一身紧身的黑衣骑于一匹白马之上。浑身散发着肃冷的气息,他的眉宇间总有一种不容他人抗拒的睥睨。傲然与世,直冲云霄。
透过摇晃的轿帘我看到了一座红漆木的大楼,每个阁角都挂着一个金色的铃铛。风吹过,铃铛“铛铛铛铛~~~~~”地发出悦耳的声音。缓缓地飘过我的耳膜,刺痛着我的心脏。
烟雨阁,依然歌舞升平;可是却没有了天下第一舞姬琉璃的舞姿,在美的画栋也只是虚无的摆设。
轿子很快在一座大府前停了下来,我冷冷地哼了一声。没想到轿帘外已伸进来一双骨骼修长的手,骨节分明,手腹上有着浅黄色的薄茧。宇文成都将轿帘掀开,单薄的嘴唇许是因为窗外阳光过于的灿烂,也许是那一刻我被逆光中的迷离眩晕了眼,他的薄唇竟然也能如师父一般完成温暖的弧度。
他伸出手将我从轿子中牵了下来,将我拉到府门前。我看着红色鎏金的三个大字“宰相府”不知道该做什么。
“清浅!”宇文成都轻轻地一笑,漆黑色眼眸深深地看着我:“纵然琼华派再好,也好不过家里!”
仿若蛊惑一般的声音,萦绕在我的脖颈处。后穿着华服的丫鬟家丁。
他们一致见到我,通通下跪,齐声道:“欢迎小姐回府!欢迎少爷回府!”
我愣了愣,我什么时候竟然也能有这么好的待遇?
“怎么?回家不高兴吗?”宇文成都走到我的身边,站定,俯视着院子里下跪的所有丫鬟家丁。眼神带着不容抗拒的睥睨,只一眼,我便知道他这一辈子绝对不会甘愿仅仅到现在这个地步。
我嘴角浮出一抹冷笑,直视着他的眼:“宇文成都,你到底玩的什么花样?”
他笑得更加地开心,单薄的嘴唇几乎弯成了一条线。但却没有丝毫暖意:“清浅,你这样可会辜负了我的一片心意。”他凑近我,将我的手牵着从跪着的仆从中间穿过:“这个世界上有人对你好,清浅你应该学会珍惜,至少有人愿意对你好!”
我冷哼了一声,扭过头,不再理他:“疯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穿过一条长长的长廊,长廊外开满了荷花。这个时节,荷花正开得艳,一朵一朵似要漫到天边去。风吹过,阵阵莲香吹拂过来。如雾纱一般覆盖在了天际,整个苍穹只余清雅的香。
不过在美的荷花,也还是赶不上望海阁的红莲。如火焰一般一年四季不分昼夜地盛开,永不疲倦,永不凋谢。那种仿若洞穿一切的张扬,是这座深宅大府中的夏荷所永远不能达到的高度。
我撅起一张嘴,不由从荷花又看到了荷花池中的池水,不及琼花引海水天然灌溉;又从池水看到了长廊角落挂着的金色铃铛,不及琼花挂着的草色风铃,风一吹过仿若洞箫一般能发出缠绵空灵的乐音;又从风铃看到了园子中设置的屏风,虽然一看价值不菲,却不及琼花的竹屏能散发出清新的香味,充斥琼花的每座屋宇……。我走在宇文成都身后,不由对看到的每一样东西都情不自禁地“哼”一声。当看到宇文成都黑色袖袍下捏得指关节泛白的右手时,我的心情越发舒畅起来。右手用刀,一出右手,决不空回。走在长廊上离我只有几步之遥的人,此刻正强忍住对我的杀意。
心突然不由一疼,迎接我回家、家丁的迎接,这些都只是虚无的假象。我的几声冷哼,都能让眼前的人对我动杀意。阳光突然变得好刺眼,我抬起头努力忍住漫过眼角的泪水。宇文清浅,你答应过娘不可以再为宇文家的任何一个人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