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忘川殿,月亮已经半挂柳梢头。我伸了伸腰,看着走在前面的师父。突然内心一暖,不由嘿嘿笑了。真好,现在我和师父可以每天一起回望海阁睡觉。
皎月如水,夜微凉。此时的琼华派格外安静,只有彼岸花丛中一闪一闪的萤火虫,偶尔能听到远处海边传来的风声。
“清浅,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月光下的师父站定在我的前方,如画般的容颜美得让我倒抽一口气。
“日子、什么日子啊?”我摸了摸圆圆的小脑袋,脑袋里飞速旋转。不是师父的生日、不是我的生日、不是琼华派百年大庆、离掌门的寿辰还有一月有余……。。我把所有可能的重要日子排除完了。
眨巴着眼睛,我瞅着眉目如画般的师父:“师父,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
师父笑着将折扇在我头上敲了一下,好看的眸子如倒影了漫天的月光:“今天是半月!”
“半月!”我惊喜地叫出了声:“半月时有流星,我怎么给忘记了!”半个月前,师父教我观星象之术。告诉我半个月后有一场百年来最大的流星雨。
我忙拉住师父的手左右摇晃:“师父,那我们去看流星雨吧,好不好?”
师父将手中折扇往空中一放,白色折扇赫然腾飞起来变为原来的十倍。师父踩上折扇,手轻轻一提也把我拽了上去。“观看流星雨最好去山巅!抓紧我!”师父在我耳边轻轻说道。
我点了点头,还没反应过来折扇已经接近风的速度向空中笔直上升。我脚跟没站稳,一个踉跄跌进了师父的怀中。师父顺势一把揽过我,将我箍在手臂间。忽忽的风声中,眼前的景物飞速向下倒退。我依稀听见师父在我的耳边对我说道:“清浅,别怕,抓紧为师!”不知怎的,那一刻,在漫天的月光下,在忽忽的风声中,我在师傅的胳膊弯里突然觉得一阵苦涩的甜蜜涌上心头。
十六年,只有师父会担心我,会告诉我不要害怕,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会替我扛着。
到了海岛最高的山巅上,师父把我像拎小鸡一样一把从白扇上提下来放在悬崖边。然后,师父也收起折扇,腾空而下。
我和师父并肩坐在悬崖边,悬崖下雾气深重,只能依稀听到崖底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这里没有彼岸花,只有一片一片的蒲公英。在月色下,我突然觉得这些小白色的花朵就像找不到娘的孩子,一个个随风浪迹天涯。
乖乖坐在师父旁边,我睁大眼睛期待着本世纪以来最大的一场流星雨。
第一颗流星像一闪而过的流光,在月色中划过。我激动地一把抱住了师父:“师父,这是本世纪以来第一颗最大的流星!”
师父点了点头,温润的笑容在月色里那么好看,那么让我痴迷。
接着,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一大片一大片的流星如下暴雨一般一哄而下。顿时,夜幕被美丽的流星点亮了光芒。那么、那么的美。在漫天的流星雨中我双手抱拳,虔诚地对着天空许下了一个愿望。
——愿师父从此岁月静好,能每天快乐;愿清浅从此也同样岁月静好,能每天看见师父的快乐而快乐。
许下愿望,我傻笑着看着师父。师父也正双手抱拳,对着天空虔诚地许了一个愿望。细碎而美丽的流光给师父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在他的身上妖娆的流转。
许完愿,师父睁开眼睛突然看向我,晶亮温柔的眸子充满怜惜。我突然间便手足无措了。过了很久之后,师父缓缓伸出了手。我像着了魔般,走上前默契地依靠在师父的双手间。
流星绚烂的划过,我听见了当时自己不安的心跳。也听见了师父在我耳边轻声的一句呢喃:“清浅,也许为师将来会遇上自己生命中注定之人,但清浅永远是师父最重要的人,谁也无法替代!”
一滴水,滴落在了我的心头,慢慢荡漾开,激起千层涟漪。
那一夜,我突然明白了师父也是人,他注定有一天会成为别人的枕边人,别人的爹爹……。。我即使是师父最重要的人,是否,为了师父好,我要学会离开与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