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包好行李,我将行李系在一根竹棒上。扛着竹棒,我乐呵呵地搬家了。
窗外的阳光明媚如水,我推开木兰斋。阳光一哄而进入房中,洒满房里的每个角落。我抬眼扫过屋里的陈设,角落处依然摆着一张竹床,竹床上挂着白色的纱幔,如梦般。我走过去撩起纱幔,坐在竹床上。竹床旁,有一扇小窗,从窗外可以望见师父练剑的园子。竹床旁,也依然摆放着一个檀木梳妆台。梳妆台后,摆设着一张百蝶穿花图案的紫竹屏风。我缓缓走过去,绕过屏风,这里依然摆设着一个大水桶。
坐在梳妆台前,我缓缓用手指抚过梳妆台上密布的纹刻。这上面的纹刻也依然还在,每次师父罚我练剑或者罚我禁足时,我就用小刻刀在梳妆台上刻上师父的画像,然后将他狠狠大卸八块。
看着以前自己好笑的举动,我不禁莞尔一笑。真好,我又回到了这里。对于我来说,童年只有师父的陪伴,而有师父陪伴的童年在望海阁。所以,望海阁才是我的家。
手指拂过梳妆台角落时传来磨砂感觉。我好奇地凑近一看,这里被我歪歪曲曲地画着一个小人儿,小人儿旁刻着名字“我的臭师傅淡离舟”。可令我惊奇的是,小人儿旁又多了一行字“清浅,在背地里说师父的坏话,会长痘痘”。
看到这一句,我不禁捧腹大笑。
我翻开梳妆台上的小匣子,里面的东西一样也没变。只是我的檀木梳却不见了。屋里的摆设异常干净,我想这六年来师父一定派人经常来打扫。
我将行李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整理出来,摆放在屋里。然后去外面采了一支红莲,插在长颈花瓶中,房间里顿时添了一份活跃的气息。
我乐呵呵地倒在床上,看着床顶洒下来的纱幔,快乐地闭上了眼。不知睡了多久,我缓缓睁开了眼睛,赫然撞入一双晶亮的眸子。这双眸子如被风吹过的秋水一般,特别好看,特别温柔,我一下就看痴了。头脑处却传来一阵疼痛。
“乖徒儿,你再看为师,为师会害羞的!”师父拿着手中的白扇,在我头上敲了一下,笑容温和妩媚得如一只雪狐。
“呵呵呵!”我摸了摸被打疼的头,傻笑着看着师父:“师父,有什么事情吗?大晚上的来找我!”我不满地看着师父。大晚上的,不要这么摧残我嘛。
“哎!”师父看着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看外面!”
我透过小竹窗,朝外张望。窗外光线昏暗,但仍有一丝丝微弱的光线,这不正是刚黎明吗?
还没等我说出口,师父一扇子给我敲过来:“从早上一搬进来,你就一直睡到天黑尽,不饿吗?”
天黑尽!我的额头滴落一滴冷汗,傻笑着看着师父:“呵呵,师父这不是黎明吗?”
师父看着我的眼神明显黑了,我抱着头,害怕师父再次敲我脑袋急忙说道:“师父,我饿了,你带徒儿去吃饭吧!”我忙拉着师父出门,师父却将手中一件凉凉柔柔的东西往我头上一丢:“换上它,为师带你出去吃!”
穿着一身长袖百花素衣,我屁颠屁颠地跟在师父身后,想着师父请客等会儿一定能吃到好多美味。一路上,许多师弟师妹师哥师姐都朝我投来浓烈的目光,我的回头率比平时蹭蹭蹭蹭上蹿好几倍。我叹了口气,果真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啊!
我小跑着上前,跟上走一步抵我两步的师父:“师父,你怎么想着送我衣服呢?”
师父停下了脚步,我的额头“咚”地一声撞上了师父的后背。师父头也不回地站在我身前,淡淡地说道:“渔村里的布料店打折,买一件男衣送一件女衣!”
听到这个答案,我直接晕倒了。
师父把我带到了忘川殿,殿中摆放着一张长桌。长桌上方坐着掌门,掌门一看到我立即唾沫横飞地向我诉说他现在的白菜长得有多好。我只得尴尬地应付,陪干爹东扯西聊,反正师父根本不懂种白菜的道理。竹桌两侧依次坐着大师叔、师父和另外的一些师叔师姐。
师父示意我坐在他旁边的空位上,我便乐呵呵地坐了下去。才发现,我的旁边居然坐着苏淡辰。淡辰看到我时,心不在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热情:“姐姐!”
我点了点头,伸出爪子摸了摸淡辰的头。这小屁孩真是太帅了,走到哪儿都能迷倒一片小师妹。
“姐姐,你今天很漂亮!”淡辰笑了笑,眉眼弯弯。
第一次有人夸我,我立即笑得花枝乱颤。头顶又传来一阵疼痛,我抬起头无辜地看向师父。
师父无奈地看了我一眼:“清浅,你是女子,要淡定矜持!”
我点了点头,揉了揉被敲疼的脑袋:“好,师父,我会矜持!”转了转脑袋,我看了一圈殿中的人,看着师父:“师父,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师父没有说话,却和身边的一名弟子说着什么。
坐在师父旁的大师叔看着我,沉寂的目光因为烛光的昏暗,我看不清楚里面的内容:“品尝菜式,挑选掌门大寿时的菜品!”大师叔说完,便不理我了。撑着手掌,兀自看向远处,青色的纱衣微微的摇摆着,恍若仙人。
品尝菜式,我一听就乐了,这么大的好事居然落到了我宇文清浅的头上。环顾了一圈周围的人,我却没有发现汐烟的半个影子。
我悄悄搬着板凳,坐在掌门旁边,笑着替掌门锤了捶背:“干爹,汐烟呢?怎么没有看见她?”
掌门最喜欢我替他捶背,每次定能笑呵呵地对我有问必答、有应必求。“汐烟那丫头,不是跟你在一起吗?难道没有?”掌门略略觉得不对,朝我投来询问的目光。
我忙加重了手中按摩的力道,看着掌门舒服得闭眼的神情才道:“对啊,汐烟一直和我在一起。只是她刚才说她不放心舞女们的舞蹈,又回去教授舞蹈了!我给忘记了!”
我将板凳又搬回师父身边,看了一眼淡辰,内心隐隐有一股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