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走!爹爹,娘亲!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不要撇下我一个人,娘!娘!呜呜啊——啊——“陌上麒,你快看,薰儿有反应了!”
“薰儿!薰儿!”
床上的木易茗眼角流下一滴眼泪,陌上麒颤抖着手接下那一滴泪,“是温的!是温的!”陌上麒忍不住老泪纵横,“薰儿,你终于活过来了。”
爹爹……
三天以后,紫檀老人像往常一样给木易茗翻身子,恍惚中似乎看到木易茗的眼睛上的疤痕动了一下,紫檀老人唤道,“薰儿?薰儿?”可木易茗没有反应,老人不禁自嘲,“我年纪大喽!又看花眼了。”
老人颤颤巍巍地去煎药,刚拿起药罐,听到身后微弱的一个声音,“爹爹……”老人一惊,差点把药罐摔在地上,缓缓回身一看,木易茗半睁着双眼静静地望着屋顶。
老人走过去,“薰儿?”
木易茗微微转过头来,看着紫檀老人,“我,是活着的么?”
“是是,薰儿,你活过来了。”老人感动不已,眼角湿润了。
“是谁?”
老人慈祥地一笑,“孩子,你可能不记得我了,在你小时候,你蓝爷爷带你来我这里玩过,你很喜欢我的胡子的,你说你蓝爷爷不让你碰他的胡子。”
木易茗摇摇头,“是谁救得我?”
老人一愣,而后笑呵呵地说,“当然是我呀!这里除了我也没有别人了。”
木易茗又摇摇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窗台上的药,表示自己知道老人只是负责煎药喂药,“救我的那个人,站在我身后的那个人,是谁?”
“额,难道说你都知道吗?你感觉到了?”
“应该说,这个梦太真实了,我做了好久。我本来已经见到爹爹和娘亲,但是他们突然都消失了,然后有个人站在我身后,我觉得好热,然后我就醒过来了。那个人是救我的人,对不对?我以前也做过类似的梦,告诉我,他是谁?”木易茗澄澈的眼睛忧伤而又期待地望着老人。
“你见过他的,陌上麒。”老人吐出了真言,陌上麒啊,对不起,看到薰儿这样的眼神,我怎么忍心瞒着她?
“在哪里?陌上麒叔叔。”
“这个老夫就真的不知道了,他把药材送来后就离开了。”
陌上麒叔叔……果真是你呢!记忆深处那个像爹爹一样照顾我的人是你,把我抛弃扔给蔷薇姨的是你,我被爹爹重伤时为我疗伤的人是你,现在救我的人还是你。难怪在九华山时觉得你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因为每当我频死无意识的时候,出现在我的梦里救我的人都是你。但是,为什么不肯见我呢?我两次去后山看望你,为什么不肯见我?我做错了什么么……
南海岸,陌上风拉起船锚,小船渐渐离开岸边像西南方向驶去。
“风,这不是去极乐岛的方向吧?好像偏了呢。”
“没错,这是去左耳岛的方向。”陌上风望着前方,坚定的眼神透出一种少有的成熟与自信。陌上麒,除了这里,你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藏身了吧。
左耳岛,一如既往的美得不像人间,小木屋外冒出缕缕炊烟,妇女哼着小曲切菜、煮饭,幸福洋溢满脸,陌上麒赤着上身坐在竹床上运完功,穿衣出来。
“又做了这么多菜,真不嫌麻烦啊?!”
“当然是因为麒你运功给薰儿疗伤,导致自己的身体虚弱,所以才给你补身子嘛!”妇女不满地举着菜刀瞪着陌上麒,“还以为你真的被木易连废了武功,没想到你只是使不出无邪神功了而已,真是老狐狸!”
“喂……刚觉得你有女人味了,不能再坚持一会儿嘛,真是的。”
“切!”
“蔷薇!”陌上麒突然对妇女对了个“停”的手势,表情严肃起来。蔷薇默默放下菜刀,手里多出一枚飞镖,“几个人?”
“两个人,从东侧上岛。”
“好,我们一人解决一个。”
陌上麒摇摇头,“两个人功力都在你之上,并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知道左耳岛的……”
两个白色的身影从左耳岛东面飞速赶过来,陌上风在前,惜月在后。
“那,惜月,看到炊烟了吗?”
“啊。”
“我感觉到了,陌上麒一定在那里!”
一盏茶的功夫,两个白衣人先后落在了木屋前,陌上麒和蔷薇已经守候多时。陌上风一见陌上麒,立刻两眼放光,二话不说,提剑就冲了上去,明晃晃的剑直直地刺向陌上麒,在咽喉处停住了,惜月紧紧地抓住风的手腕,“你这是做什么!”
陌上风死盯着麒,如猛虎在低吼,“放开我!”
惜月也怒道,“你不是答应我要好好说了吗?放下剑!”
陌上风转头盯向惜月,“你要阻止我,就先赢了我手里的剑。”
剑光一闪,两兄弟打了起来。蔷薇心急,“麒!你快去阻止他们啊!”陌上麒没有动作,蔷薇大叫,“他们不都是你儿子吗?你还愣在这儿干什么?”
陌上麒平静地回道,“别急,先看看他们成长到什么程度了。”
蔷薇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陌上麒,末了,轻轻一笑,蔷薇啊蔷薇,你急什么,你喜欢的不就是他这份一切都成竹在胸的自信吗?只要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什么都不用担心。
沙滩上,两个白影飞来飞去,明明是激烈地打斗,在正午强烈的阳光下,却有如舞蹈一般。比起血剑浑厚底气十足的剑法,陌上风的剑更具爆发力,而惜月的掌法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再巧妙运用瞬移之术,将木易麟给他的功力完美实现。陌上风的剑术在于出其不意掩其不备,一招致命,攻守兼备;惜月的体术则在于速度和内力,守强于攻。
看着两人的打斗,蔷薇心道,那个就是继承了百合的善良与柔情的木易惜月,就是那个前一刻还在武林大会上和麒兵戎相见差点被麒杀死,却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后立刻毫无犹豫为麒医治的人,真是个傻孩子呢!太善良以后会吃亏的。
看样子陌上风还是略胜一筹,惜月失去平衡倒地,陌上风拿着剑向麒走来,蔷薇担忧地看了一眼麒,果断迎上去,“你想向麒报仇,先听我讲个故事吧!”说完不管不顾拽着疲惫的风走了,陌上麒腹诽,这个女人……
惜月躺在沙滩上喘着粗气,一个身影挡住了刺眼的阳光,“看来你羸弱的体质是天生的,不要以为内力够强之后就可以长时间使用瞬移之术,会缩减你的寿命。”
惜月一笑,“您一定要用这么严肃的态度和子女说话吗?难道不知道这就是导致风恨您的根源?爹。”
陌上麒没有回答,在惜月身旁坐下来,声音中透出老年人的寂寞,“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叫我‘爹’了。”
“您坐下来,是想和我谈一谈吧?”
夕阳将陌上风的影子拉得很长,不知道开始涨潮了,海水将双脚打湿也不觉。蔷薇的话在脑中挥之不去……
“他废了你的武功,是想逼你吃‘血丹’。因为陌上一族体质的原因,即使花再多的时间修炼,也只能达到平平的内力。你是个骄傲的孩子,不会主动吃血丹的,他不忍心看到你如此辛苦练功却收效甚微,所以才下了狠手。”
“他不让你参加他一统武林的计划,是因为那根本就是给木易连下的套,他永远不会把你当做棋子。”
“你一直都是他最爱的儿子,他只是不擅于表达而已。”
为什么?这不是我心中期待的答案吗?我的梦想都成真的,可为什么还是不开心?因为薰儿吗?我相信蔷薇说的关于爹和薰儿之间的事都是真的,薰儿中蛊背后的实情,“恶魔之血”真的存在,可是,现在知道了有什么用?一切都晚了,薰儿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啊咧?啊啊啊——”陌上风手足无措一脸狼狈地看着周围,海水已经浸到了胸口,满天繁星衬着漆黑的夜,岸,遥不可及……惜月,快来救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