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云族覆灭
赫连蔚夏2018-11-07 14:345,587

  一群人加快脚步找到石重允母亲石柳氏的墓,李幼澄默念一段超度经文发现这座坟墓依旧未有任何异动,想来也是空墓一座。几人合力将墓挖开,掀棺一看果不出所料,棺内除了一封信外别无他物。

  石重允拿了信,拆开一看,上面只有寥寥数字,让他即刻往云氏一族去,晚了恐有不测。几人见状,更不多说。云烈操纵卜行图,将几人带到云氏一族居住地。

  石重允刚凌空落下,便感觉到空气中不同寻常的血腥味,一股不安攫住他的心。四处看去,又不见任何打斗迹象,只希望是自己多心。

  云烈跟着落在石重允身边,俊逸的身姿此刻异常的颤抖着,原本英武的脸此刻苍白如纸。

  他感受到了,这异样的气氛,还有空气中飘荡的淡淡血腥味。

  岁不浓郁,却无处不在,无法忽略。

  “大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石重允将云烈的反应全部瞧在眼中,这异样的表现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问题。

  难道,他们来晚了?!

  可是他什么也没看见,四周一片宁静。

  “云大哥,是不是……”言聆歌无法说下去,心中的猜测如果是事实,那么……她不敢想!

  “云氏一族从不让外人进入,所以族人的居住地一直都有结界守护。”云烈颤抖着,缓慢说道,心里莫名的恐惧让他几乎不能呼吸,“如果是外族人到了这里,只能看到一片普通的树林,只有云氏族人的秘法破阵,才能显示出云氏一族的居住地。”

  “你们且退开,我总有些担忧,先破开结界再说。”

  三人依言退避一旁,云烈左手平举胸前,五指张开,右手成半拳状放于左手手背上。

  平地刮起一阵狂风,吹得几人衣袍翻飞。

  “天地混沌,万物复始,皓月聚灵,破其表象,开!”

  冗长的咒语念完,三人只觉得眼前景物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云烈手指前方出现一个巨大的圆圈,圆圈四周仿佛有水流一般,一圈一圈往外扩散涟漪。

  “快进去,结界口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三人立刻分身上前,跳进圆圈里。云烈见所有人都进去之后,才跟着跳进去,进去后左右半圆状一挥,口中喃喃一句收,结界入口已被封住。

  四人回头,却被眼前的景象震在当场。

  云烈浑身巨震,目眦俱裂,一声怒吼贯破云霄。

  “不……”

  “大哥,”石重允一把接住云烈摇摇欲坠的身体,手伏在他肩上,却不知如何开口安慰,嘴巴开开合合,最终只能化作叹息,“对不起大哥,要是我们没有先去娘亲的坟墓,或许……或许……”

  刚毅如云烈,此刻也滴下男儿眼泪,抽噎着伏在石重允肩头。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言聆歌看着满目疮痍,眼泪一颗一颗顺着脸颊滚落,与李幼澄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一个静谧的小村庄,原本该是和乐融融的画面此刻有窒息的冰冷。无数肢体散碎在他们面前,四处都被鲜血浸染成了猩红的颜色,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死亡气息。

  云氏族人不分老幼男女,全部惨死。尸体更被大卸八块,没有一具完整。四处有冲天而起的火光,更有一些被甩出肉泥的婴孩。

  是何人如此残忍的手段,将云氏一族全族尽诛,连孩童也不放过。

  是怎样的深仇大恨,让凶手用这样暴戾的手段。

  “云翠的话,成真了。”

  言聆歌自语,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抓住李幼澄的双肩不住摇晃。

  “云大哥对不起,要是我随她走了,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言聆歌哭倒在云烈身侧,纤手伸了几次,却不敢碰触云烈。

  这样的痛苦,有几人能够承受。

  “啊!!!!”

  云烈扬天长啸,试图将胸中的苦闷宣泄出来。劲气四掠,连石重允和言聆歌也被震得退出老远。

  长啸之后,云烈陷入昏厥,软软瘫倒在草地上。

  “云大哥……”

  “云大哥……”

  “大哥……”

  三人惊呼,慌忙围上去查看情况。李幼澄由于方才站的稍远没有被劲气震开,反而成了离云烈最近的人。所以当先一步将云烈抱进怀中,伸手去探云烈脉搏。

  “还好,没事,只是伤心过度。”李幼澄将云烈放下,对石重允和言聆歌道,“云氏一族现在被灭族,那么值钱云翠的话就不是在吓唬我们为了脱身。”

  “那么……那个人,还有李伯父都有危险!”石重允眼中爆射出一道精光,不管凶手是谁,用如此残忍的手段,那么他就该死。

  “我们快去救人啊……再晚就……”言聆歌哭喊,云氏一族的事情给了她很深的刺激,她从来没有如此直观的面对死亡,还是这样残忍的场面。

  “怕只怕,已经……”李幼澄抹泪,心底深处的担忧不敢说出口。

  “不会的,只要我们赶快一点,一定可以……一定……”言聆歌哭着喊着,动手去拉石重允和李幼澄,“石头,石头……幼澄姐姐,我们快走啊……快啊……”

  “歌儿……”石重允将言聆歌揽进怀中,心疼的不断抚慰。

  感觉胸前有所异动,跟言聆歌分开发现时小荼给自己的土黄色哨子在拼命震动,片刻后小荼在一阵黄色光晕中闪现。

  “啊……我感觉到小水的气息了,小水在这里!”小荼出来后,扇动着翅膀原地旋转,拖出一圈又一圈黄色光晕,小脑袋四处转动,眼睛里面充满疑惑,“不对呀,我明明感应到小水了呀。”

  “崇云少主,崇云少主,你帮小荼找小水好不好,小水就在这里呢。”小荼飞到石重允肩上,在他肩膀上不断跳跃,显得很急迫。

  “你说小水在这里?”言聆歌一把拎起小家伙凑到自己眼前,瞪着双眼询问,“怎么可能,水灵兽已经失踪几百年了,连姑姑和玄金都算不出来小水在哪里。”

  “我没有骗人,小水真的在这里出现过,这里有水元素的波动和水雾阵使用过的信息,一定是小水。”小荼以为言聆歌不相信她说的话,大声辩驳着。五行神兽间有天然的联系,能够感应到彼此的能量,这里明明就有小水的味道。

  言聆歌狐疑的掏出一个红色哨子,吹响后一团红色光雾渐渐升起,慢慢浮现出一个淡粉色的小身影。

  翅膀灵活的在空中拍打,细长的辫子因为飞舞在身后摇摆不止。

  “藿儿,藿儿,我感应到小水了。”小荼见言聆歌放出了藿儿,欢快的扑上来邀功。

  “小荼,不是小水,”藿儿撇着嘴,声音有些失落,她也好想小水哦,“你仔细分辨就知道空气中水能量的波动有一股邪恶的气息,可是五行兽是最纯净的能量体,怎么会有邪恶气息存在呢。”

  小荼垂下小小的头颅,失落至极。

  藿儿停在言聆歌手心上,盘腿坐着,小嘴微扁,落下一连串闪动着粉红色光晕的泪珠。

  石重允将小荼抓回掌心,小心翼翼的盯着她的小脸,笑的温和动人。

  “小荼想小水了对不对,没关系的,我们会找到小水的,崇云少主答应你好不好,一定帮小荼找到小水。”石重允认真的看着两个小精灵,许下承诺,“藿儿也不要哭了,哭多了就不漂亮咯。我们还要漂漂亮亮的等小水回来呀,要是小水回来发现藿儿和小荼变丑了,肯定不愿意跟你们一起玩对不对。”

  “才不会呢,小水才不会嫌弃小荼丑。”

  “就是啊,藿儿最漂亮了,小水最喜欢藿儿的。”

  两只五行兽哭哭咽咽飞到石重允怀里,靠着他的胸口大哭。石重允无奈的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圈住他们。

  “我们还是将云氏一族的族人们好好安葬了吧,趁着云大哥还没醒。”李幼澄盯着满目的血腥幽幽开口,泪水还是忍不住滑落,“要是他醒来看见这样的场面,肯定又会受不了。”

  言聆歌和石重允附和的点头,两只五行兽乖巧的飞在半空,不打扰他们做正事。

  三人不断努力将所有人的肢体拼凑起来,言聆歌和李幼澄两个女子一度恶心的脸色苍白反胃不止,却倔强的不肯停下休息,不停重复的将散落的肢体拾捡到一起。

  忽然一声极低的呻吟传到石重允耳中,刚开始他以为是自己幻听,仔细聆听了一会,确实是呻吟声。

  还有活口!

  言聆歌和李幼澄也听到了,虽然声音微弱,但确实是有人活着。

  藿儿和小荼凭借自然灵体的感应,很快在一口枯井旁停下来,石重允伏在井边往下看,看见一个人躺倒在下面,不断痛苦的扭曲,发出呻吟。

  那人的双腿小腿骨从膝盖位置穿出,很明显是自己跳下去双腿着地受力过度,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石重允看了一眼言聆歌,后者会意的掐指在他身上施了一个盾符。巨大的圆球包裹着石重允慢慢向井下飘落,落地后石重允先给那人施了一个止血咒,随后小心翼翼的扶着他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双手抱着他的腰,尽量让自己不碰到他受伤的腿。

  但对方止不住的呻吟和抽气声,仍然说明他很痛苦,而且呻吟越来越小,证明这人的生命只怕也所剩无几。

  “浮!”石重允掐指做了一个浮诀,两人缓缓上升,飞出井底。

  “小心点,让他躺在地上。”石重允说着,和言聆歌李幼澄三和合力,小心翼翼的将伤者平放在地上。

  小荼和藿儿在伤者上空不断飞舞,两只五行兽各自做着不同的手势念动咒语。

  石重允三人在一旁淡淡的看着他们施法救人,不敢上去打扰。

  “他好了吗?”

  听到对方呻吟渐渐停止,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痛苦,石重允才揪住小荼的身子让她坐在自己手心问。

  小荼神色疲惫,坐了不到一刻就躺在了石重允手心里,渐渐化成光晕变成哨子挂在石重允胸口。

  藿儿比小荼稍微好一点,也只是艰难的说了一句话之后,变成哨子了。

  “他的生机已经耗尽,我们没办法救他,只能暂时缓解他的痛苦。少主,要问话就尽快,不然……”

  藿儿的话,也没有说完。

  地上的人幽幽醒转,意识似乎不是很清醒,看了他们一眼,眼神闪过迷惑,然后又痛苦的皱起眉头。

  “这位大哥,你能否告知我们,云氏一族到底遭遇了何事,怎会变得如此……?”

  “我不知道你们是如何进来的,但我见各位都是正义之士。”因为躺着,退又不方便,所以他并没有发现不远处昏睡在草丛中的云烈,只是看着石重允等人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我族下少主云烈本被逐出了云氏一族,只是我族现在已覆灭,仅剩云烈少主一人。长老临死前让我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云烈少主,让他务必护得云氏一族血脉周全。”

  “我族禁地中,有新人族长刚出生的孩子。长老们耗尽元神在禁地外加持了咒语,那人定不能打开,请……咳咳……咳咳咳……”说到此处,他忍不住剧烈咳嗽,鲜血狂涌而出。想来他也知道自己时间不多,紧紧抓住石重允的手腕,语速也稍微快了些,“云烈少主应该知晓解禁之法,请他务必护少主周全。另外,请少侠告诉云烈少主,五行逆转,极阴之日将至,天地打劫。请……请寻得五行……好生……好生……”

  此人受伤过重,又拖了太长时间,能坚持到现在说着这么多话已是奇迹。只是那最后一句话说得不甚明了,石重允听得一知半解。

  将此人与其他云氏族人放在一起,将他们集体火化之后,骨灰用一个坛子装在了一起。

  三人合力挖了个坟,将骨灰坛埋进去,立碑书:云氏一族英烈之墓,云氏族人云烈立。

  做完这一切回头去看云烈,堂堂七尺男子此刻蜷缩在草堆里,哭得惊天动地。

  “大哥,我知你现下悲痛难当,但有一要事需你尽快完成。”石重允轻拍着云烈肩膀,将那人的话全部专属给云烈,云烈听完后发疯般的朝村庄之后树林深处跑。

  石重允三人怕他出事,只好拼命在身后追赶、呼唤。

  云烈停在了一个墓穴门口,双目通红,两手紧紧握拳。

  有婴儿隐约的啼哭声从墓穴内传出,李幼澄听到后着急去救,不管不顾的冲上去,结果在门口被一道红光挡回,摔在地上。

  言聆歌赶紧上前扶起李幼澄,细细检查伤势,发现不过些微震荡变安下心来。转头看着云烈,后者目光呆滞,似乎还未从一族覆灭的伤痛中恢复过来。

  石重允担忧的看着云烈,自己这位大哥最大的好处就是重情重义。当初为了报复仇不惜背叛族人,不料一别竟成了永远。

  心里叹一口气,眼下困难重重,大哥又成了这副模样,可怎生是好。

  李幼澄从地上坐起来,蜷缩着膝盖,嘤嘤啼哭。

  言聆歌在一旁急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美目含泪的瞧瞧这个,再瞅瞅那个。

  “大哥!”石重允用力给了云烈一拳,云烈被打得倒飞出去,石重允星目含泪道,“如果你就这样放任自己,那云氏一族的仇谁来报,云氏一族唯一的遗孤谁来救。你要是再不振作起来,云氏一族才是真真正正的永远覆灭了。”

  云烈瘫倒在地上,李幼澄低低的哭声和墓室里婴儿的啼哭交织在一起,不断啃噬他的心。

  确实,云烈身陷在强烈的悔恨中无法自拔。如果当初他没有只顾私仇,就不会离开云氏一族,说不定今天云氏一族就不会覆灭。族人们不会死,他也不会背负着如此沉重的使命。

  他可以跟族人一起战斗,一起面对,而不是像个懦夫躲在一旁,然后再来收拾残局。

  “云大哥,你在歌儿心里,一直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洒脱,英武。你是我们几个的大哥,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难过懊恼,但是请你振作起来。”言聆歌慢慢走到云烈身边,将他的半个身子搂进自己怀里,此刻也顾不上男女之嫌了,“你听见了吗,云氏族长的幼子在叫你呢,他在告诉你云氏一族还没有覆灭,云氏一族还有你,还有他。”

  “你听到了吗,云氏一族的长老们耗尽自己的精元才留下了这样一条血脉,难道你要让他因为你而彻底覆灭吗。你看,石头,幼澄姐姐,还有我,我们都陪在你身边呢,所有的一切,让我们共同面对,好不好。”

  言聆歌让云烈一一与几人对视,云烈原本迷惘的双眼渐渐恢复清明。

  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伏在地上不断捶着地面。

  石重允走过来搂着他的肩,不断轻拍抚慰。

  言聆歌和李幼澄也是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片刻后,云烈抹干眼泪,看着石重允大力一笑,石重允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大哥这个样子算是缓过来了。

  云烈走至墓前,双手结印,口中念着冗长复杂的咒语。

  石重允牵起言聆歌的小手,伏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言聆歌小脸微红,娇羞不已,但还是点了点头。

  李幼澄心急如焚,一边担心着云烈和云氏一族的遗孤,一边害怕云翠接下来的话应验。如果是真的,那自己的父亲岂不是……

  李幼澄不敢再想,回头看到石重允担忧的眼神,强颜欢笑一下。

  “放心吧幼澄姐姐,伯父会没事的,等云大哥救下遗孤,我们一起去找伯父。”言聆歌握着李幼澄的手,真心道。

  点点头,李幼澄这才稍微心安,破涕为笑

继续阅读:第三十五章 叠云观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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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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