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布置极其简单的石室,一目了然,根本没有多余的装饰和点缀,只有挂满墙壁的画像。
画上的男子从襁褓婴儿逐渐长成英伟不凡的顶天男子汉,俊逸的眉眼与石德明有七成相似,偏偏那桀骜不驯的性格又柔中带刚的像石德昭。石重允看到这些画像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呆立在原地,云烈也无法从这景象中回过神来。
这里,慢慢的都是石重允的画像。从嗷嗷待哺的婴儿,到玉树临风的男子汉,期间每一个过度都有一到两张画像。画画的人画的极其认真,画工也很好,一笔一划间将石重允的气质一现无余。
石重允看着那些画,感觉胸口有一股股攒动的暖流,眼眶涨得发疼。
“爹爹,对不起。”石重允跪倒在地,泪眼模糊的看着眼前的景象。或许之前他对石母所说的话还有五分怀疑,但此刻看到这些画像之后,最后的疑惑也烟消云散了。
只有不断探望过,真心关怀过的人,才能够在一点一滴间描摹出自己的形态。如此传神,如此细致。
“二弟,节哀顺变,咱们还有许多要事需处理。为兄知你与石大人之前又诸多误会,此刻追悔不及。但前人既有交待,我等当誓死完成重托才能不负。”云烈蹲在石重允身侧,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再看看满室的画像,一时间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安慰才好。
之前石重允与石德明之间的纠葛,他也是知道的,原本听之前石重允说的时候,还对石德明也抱着一丝的怨恨之意。只是如今瞧见这满室画像,只怕是石德明有难言隐情,实数无奈之举了。
只是,眼下人也已经不在了,说再多的话也毫无意义。
石重允红着眼睛抬头,看到云烈担忧的表情,无奈展颜一笑。大哥说的对,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还有那么多谜题未解,自己怎么能就此颓废身陷懊悔之中呢。
悔恨是无能的人做的事情,既然发现自己错了,那么与其悔恨当初,不如想办法补救。娘亲交给自己的重任,娘亲拼了最后一口精元交代的事情,自己怎能不尽力去做。
就像云烈所说,即便拼了这条性命不要,也要不负所托。
从地上爬起来,石重允走向石室中间的那张案桌,桌上放着的,正是石母口中的盒子。
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呛的眼泪直流。打开之后,云烈和石重允对视一眼,将一封信、一本书和一副锦缎拿出来。
书是石母口中提到过的云氏一族密法,信是石德明的亲笔信,信封上标记着“吾儿重允亲启”的字样。至于那匹锦缎,石重允和云烈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不同,只好放弃。
石重允将书递给云烈,石母当初交代自己,好好照顾云氏族人,这既然是云氏秘法,那交给云烈也算理所应当了。
书给云烈之后,石重允拆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笺,抖了抖展开。
只见上面写道:
吾儿:
当你瞧见这封信件之时,恐为父与你娘亲都已遭遇不测,吾儿不必伤心,为父与你娘亲生离死别十余载,如今能在地府重逢实属幸事。
时至今日,想来你娘亲已将一些秘密说与你听。只是你娘她当年生你之时感染风寒,灵力渐弱,恐无法与你细说,为父写此信件,一来是为吾儿解惑,二来也是为吾儿指明方向,望吾儿将来不负所托。
你娘亲石柳氏乃云氏一脉族长亲女,原名云柳,当年为父误闯云氏族地邂逅你娘亲,二人共坠爱河。云氏一族有族规,族人不得与外人私相授受,更别说私定终身。你外公当时也是百般阻挠,你娘亲为与我共结连理,毅然背叛族人与我共赴红尘之中。
云氏一族之人法力高深,有逆天之能。只是这逆天之法需以爱人血祭,所以云氏一族族规有云,不许族人妄用此法。我与你娘亲成亲后不久,沙场征战不幸遭遇埋伏,原本应该客死他乡。你娘亲感知到我有危险,用法术赶到我身边,用逆天之术将我救回。不料施术之时被一士兵撞见,你娘心地善良只让此人发下重誓不将瞧见的事情说出去,未曾伤其性命。不料这士兵后来被公主所惑,将所知之事据实相告,公主以此威胁要取你娘性命。
你娘当时已怀有身孕,我为保你母子平安,不得已以那公主周旋。在你娘产下你之后,让你娘用法术造成天象异变,并将你托付与大哥照料。
你娘曾掐指推算,你出生不凡并不是凡胎俗骨,具体来历却无法推算。
吾儿,当下局势变化。你需尽快找到宋王李从厚,为父担心他恐遭不测。当今圣上已为妖人所惑,欲对宋王斩尽杀绝。只是妖人之意并不在杀戮,而在天下,你当尽力辅助宋王,匡扶朝政平定四方,这是你的使命。
云烈等人乃天命注定辅助与你,你当好生利用他们的力量,不可一意孤行妄自尊大。
你兄长重贵绝非表面憨厚正直,你娘当初卜算,他乃是你命中大劫,你与他之间仅存一人可活。重贵虽是你兄长,但为父希望吾儿切记,以天下苍生为念,且不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若重贵当真不利天下,当除之以安万民。
你嫂子云初儿也是云氏一脉,为父虽不知她因何嫁与你兄长,但猜想绝不简单,你当万事小心。
为父已逝,吾儿切莫挂记。当引领万民,或重生。斩妖邪,诸恶孽。
石重允读完信之后,半响说不出话来,只是定定的看着信纸,失魂落魄。
“二弟,石大人信上都说了些什么?”云烈见石重允也不说话,只好出声询问。
石重允没有回答,只是将手中信笺交给云烈,独自闷声不响坐在案桌旁,皱眉思索。
若大哥重贵真是隐藏颇深之人,那小弟重曦岂非很危险。爹爹强调云烈等人是自己助益,只怕这些人指的就是云烈、李幼澄和言聆歌了。当初与他们相遇都是巧合,后来结伴而行,一路危险重重。现在想想,只怕一切真是天意,早就命中注定了他们会聚在一起。
如果大嫂也是云氏族人,那大嫂知不知道云氏一族覆灭的事情。之前与歌儿在独情观的寒地梅林里瞧见的那个男人,歌儿叫他炎哥哥,不知道那个人神秘失踪的人跟这一连串的事情是否有关联。
石重允总感觉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重要的讯息,却又捉摸不清,感觉一切细枝末节都有了,却缺少一个主干将之串联起来。
“二弟,咱们快起找宋王李从厚吧,按照石大人所说,去晚了只怕……”云烈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瞧见石重允一脸沉思的样子,想是在极力思索些什么东西。
这个聪明过人的二弟可比他要机警得多,看他这样子似乎是发现了什么,自己还是不要随意打断他的思考才好。
沉默良久之后,石重允才一脸恍悟对云烈道:“大哥,我们暂时不去找宋王了,先去京都找公主李昭。”
云烈一脸迷茫,怎么二弟想起来去找他的后娘了,不是一直很讨厌那个女人的吗。但是看石重允一脸坚决的样子,看来他确实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需要去找公主确认。
“好,我马上送你过去。”卜行图掏出,法诀一掐,呼呼风声中二人腾空离去,朝着京都的方向。
在他们走后片刻,一抹淡淡的身影在密室之中浮现,变成一道曲线玲珑的身形。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露出颦眉思索的样子。叹了口气,女子掐着法诀在手上付出一个光晕,光晕中有一道紫色身影,光华流动看不真切。
“他们似乎发现了什么,并未去找李从厚,而是转道去找李昭了。”女子的嗓音轻柔冷冽,带着淡淡的疏离和困惑,向光晕中的人汇报。
“嗯,跟着他们就是了,无妨,必要的时候除掉那个碍事的女人。”光影中的男子淡淡道,语气淡漠,全然不将人命看在眼里。
“是,我知道了。”女子淡淡应了一声,手指掐决。
“咦……”
原本关上的密室大门又被打开,石重允和云烈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盯着密室里目瞪口呆的女子。
“你倒确实聪明,只是你怎知有人隐伏在你身侧?”女子巧笑倩兮,完全不复方才的惊讶,眉眼弯弯,晓得春光灿烂。
“其实我并不知道,我只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只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是你。”石重允目光低垂,掩盖住眸子里撕心的绝望。这世界,似乎在一瞬间颠覆,所有人都变得不可信一般,叫他如何是好。
“哦?!你是怎么怀疑上我的?”丁楼璇依旧在笑,只是眸子里有掩饰不住的忧伤之色,深深浅浅破碎成点点星光。
“我不知道,我只是猜测……我希望那不是你,我宁愿自己从未怀疑过。”石重允抱头,脸上全是痛苦的纠缠。
对于曾经的他来说,丁楼璇可以说是他生命中至关重要的几个人之一,自己能够成为独情观的入室弟子,丁楼璇有不可磨灭的功劳。若不是她当初帮着歌儿在师傅面前美言,自己根本不可能成为云展真人门下弟子,更不可能有今日成就。
石重允唤丁楼璇的那一声声师姐,绝对是发自肺腑的感激和尊敬,从未想过会有朝一日两人在这样的局面下对峙。
这对石重允来说,无疑是沉重的打击。
“二弟,不可妄下结论,或许丁姑娘有难言之隐呢,你忘了石大人么?”云烈当然知道丁楼璇在石重允心中的分量,所以也在尽力想着办法宽慰与他,只是这牵强的理由,似乎连自己都无法说服。
石重允紧紧闭上双眼,他当然知道不可再生无谓的误会,只是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发生之后,所有的疑点都集中在了丁楼璇的身上,这让自己怎么相信她是无辜的。
还有方才的试探,不是一下就揪出丁楼璇一直藏身他们身边么。
如果一切与她无关,那为何她要鬼鬼祟祟的跟在自己二人身侧,为何不光明正大的相见。为何言聆歌一去独情观之后便没了音讯,为何自己对于法场之后的事情一丝记忆全无。
石重允无法欺骗自己,也无法欺骗别人。
“难言之隐我倒是没有,这一切都是我自愿为之。只是我还是很奇怪,我一直隐匿着自己的气息,决计不可能被你们发现,你又是怎样怀疑到我身上的呢?”丁楼璇不死心的继续追问,两道秀眉微皱,露出疑惑不解的模样。
“我记得,师傅曾无意告知与我,独情观有一秘法,可消除人的记忆。此法需阴寒体质修习,有意想不到的成就。师傅说,独情观上下,只有师姐一人习会了此法诀。”石重允平复下自己的心绪,开始淡淡开口,为丁楼璇解惑,“那日我三人本在麦城外准备劫法场,可是后来我却莫名其妙失踪,并且陷入了天罗地网阵中。若非机缘巧合寻得破阵之法,只怕此刻还关在那暗无天日的山洞之中。”
“大哥寻到我时,有关我如何回到那个山谷,又如何会闯入天罗地网阵,我都一无所知。那时我便觉得奇怪,若非有人有意为之,我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哪里,而且记忆全失呢。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不希望我记得这些事情,希望我被困死阵中。
“你仅凭这个,便怀疑到了我的身上?”丁楼璇颦眉,如果真是这样,那未免也太草率了。这样的怀疑,分毫没有证据,什么也说明不了。
“当然不会,天下之大,会洗去记忆法术的人肯定不止师姐你一人。况且那时候我一心敬重于你,又怎么怀疑是你加害我呢。”云烈从外间拿了几跟凳子,石重允结果坐下,然后递给丁楼璇一个,丁楼璇无谓一笑,接过之后施施然坐下。
“还是在天罗地网阵中,娘亲叫我要提防我大哥石重贵时,我留了个心。因为如若我大哥都不可信的话,那么我就有理由怀疑身边的每一个人。”石重允淡淡一笑,说不出的凄然,“那时候我就发现,空气中浮动着一种淡淡的香味,很清冽,却沁人心脾。”
“最开始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只当是我自己出现的幻觉。等后来我开始怀疑到你时,才醒悟过来那是寒地梅林的梅花香味。能够沾染上这种香味的人,只能是独情观中的人。师傅长居独情观从未下山,歌儿虽同我一起但她进不了梅林。那么既能下山身上又有梅花香味的人,就只有师姐了。”石重允说道这里顿了一顿,接着道,“当然,云翠更有嫌疑。且不说她偷了师傅的锦盒逃下山,单从我们下山追踪之后与她的数次交锋看来,她都更有理由想要至我们与死地,所以我更应该怀疑的是她才对。”
“那你,又为何会怀疑上我呢?”丁楼璇浅笑,理了理裙裾,换了一个更优雅的坐姿。
“因为云翠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够在跟我交锋之后将我关进天罗地网阵中且全身而退。”石重允傲然一笑,自负道,“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我早已非还在山上时的懵懂小子。我的法术虽不至于能以一当十,但对付云翠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的。能够将我骗入天罗地网阵还能轻松洗去我的记忆全身而退的人,一定是我熟悉且异常放心之人。当我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就将怀疑的对象锁定在了你的身上。”
“近日我进得密室之后,一直觉得有人在一旁窥视我,于是我故意装作一蹶不振的模样,拉着大哥陪我演了这一出戏。”石重允站起身,走到丁楼璇跟前,半蹲下身子与之平视,道,“师姐,我并未想到真的是你,我依然存着侥幸,希望是自己的分析错了,那绝不会是师姐你。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无法告诉你原因,我只能说一切都是我自愿的。”面对石重允的坦然,丁楼璇再也无法伪装下去,清丽的眸子泛出苦涩的光芒,唇角也扬成无奈的弧度,“如今既已被你看破,那无需多言,你可以杀了我了,我绝不会还手。”
“师姐,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对你下杀手,你又何必如此呢。”石重允难过的笑了笑,感觉胸膛被无情的冷风贯穿而过,留下巨大的空洞,“我拆穿你,不过想知道原因。师弟虽然不才,却也会不惜性命为师姐解忧,一切让我为你分担可好。”
“我还是那句话,我无法告诉你原因,所以你无需多言了。”丁楼璇手掐法诀,暗暗运气,“师弟,你是好人,师姐此生能有你这样的师弟我觉得很高兴。记住,要尽快去叠云山就师傅和聆歌妹妹,还有澄儿,她也被抓到叠云山了。”
“他们怎么会……师姐,你……”石重允原本还想追问,不料丁楼璇突然口吐鲜血,脸色瞬间变得灰白不堪,“师姐,你怎么了?”
云烈抢上前来之气丁楼璇的手,一搭脉搏发现她周身经脉已断,心脉也被震碎,只怕是……
无奈的摇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确实如此。丁楼璇自己震碎了自己全身经脉,现在五脏移位,六腑俱碎,即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大哥,师姐怎么样了?”石重允半抱着丁楼璇,目光忧虑的看着云烈。
云烈无奈的看着石重允,感觉自己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垂头躲开石重允希冀的目光。
“师弟,师姐周身经脉已断,已是命不久矣。你不必为我难过,不值得。师姐害过你,害你差点就死在了天罗地网阵里。虽然我奉命要诱你入阵,但我却并不想那样做。看见不安然无恙,师姐很高兴。咳咳……”丁楼璇气喘吁吁的说完话,忍不住剧烈的咳嗽,咳出的血里都带着散碎的内脏,“等你倒叠云山之后,记得杀了他不要手软。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杀得了他,因为上一世,就是……就是……你……杀……了他。”
话一说完,丁楼璇脖颈一歪,倒在了石重允怀中。
石重允抱着丁楼璇逐渐变凉的尸体,心中说不出的难过,却又无法宣泄,只是呆呆的看着早已僵直的尸身,嘴角抽动。
“二弟……”云烈担忧的看着他,这一些列的打击让他无所适从,一个原本就心伤的人,又要如何去抚慰另一个伤患呢。
石重允摇摇头,抱着丁楼璇的尸体慢慢走出了密室。云烈跟在他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彼此都不说话。知道走出城,来到城郊一个土坡上。石重允放下手中的丁楼璇,让她的头靠在自己怀里。
“师姐,我只你素喜清净。我瞧着这里荒无人烟,想来不会有人来打扰,便将你长埋于此吧。”说着放下丁楼璇,运气于掌,冲着地面狠狠击下。
轰隆!
地面出现一个巨大的深坑,刚好能够掩埋一个人。石重允将丁楼璇小心翼翼的放进土坑中,爬上坑沿后,慢慢将四周的泥土往坑中填去。
云烈见状,跪坐在石重允身边帮他一起填着坑底。
“大哥,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恨过一个人,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石重允咬牙切齿的道,指甲深深陷入泥土之中,用力拔出来,指尖带着血迹,“我石重允在此立誓,即便他是我兄长,若他真的做了这些丧尽天良之事,我当斩妖除魔为民除害,绝不姑息养奸,一定会大义灭亲。”
云烈一边继续填着泥土,一边观察石重允的神色,见他面容哀戚,眼角眉梢都带着恨意,便知他说的是真的。若再见石重贵时,他当真是罪恶滔天,只怕石重允会手刃自己的兄长,半点也不含糊。
“二弟,大哥只希望你不要为难自己,一切尽力就好。”叹一口气,云烈选了个折中的说法,告诉石重允自己的担忧。
“我知道大哥担心我,我自有分寸。”石重允回答完这句话后,简单利落的双掌齐挥。没两下便将坑全部填满,然后他又寻了些石块,堆积成一个坟墓的样子。云烈从一旁的树林里,劈了一块木板作为墓碑。
石重允咬破自己的手指,在墓碑上书:叠云山云展真人门下丁氏楼璇之墓,师弟石重允立。写完将墓碑插在坟墓上,恭敬的跪在坟前,磕了三个头。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云烈原本还担心石重允受不了刺激,可能会有一段时间颓靡不振。没想到他竟然瞬间就恢复过来,相比于自己而言,石重允要坚强得多。
“二弟,我们下一步去哪里呢?”云烈上前两步跟上石重允的步调询问,试图转移石重允的注意力。他想石重允只是不愿表现出心伤难过的样子,心里肯定还是很不好受的,所以他尽量不让石重允沉浸在这一系列的死亡打击中。
“去帝都,找李昭公主。”石重允淡淡回应,笔直向前走去,不肯回头。
“我们还是要去帝都吗,我以为你方才是在骗他们。”云烈苦笑,看来石重允是真的不需要自己的开解,他是实实在在的很强。
“真亦假时假亦真,真真假假的才能让他混乱,才能让我们有迹可循。”石重允回头对云烈惨然一笑,剑眉微皱,“我从未想过会有一天将自己的心计用来对付自己的兄长。”
“他已不再是你的兄长了,再他开始密谋策划的哪一天起,注定了你们的道路将背道而驰。”云烈拍拍他的肩膀,让他了解到他的困扰实在没有必要。
石重允笑了笑,还好,自己身边还有这样一位兄长,虽然没有血缘,却实实在在为自己担忧为自己筹谋。
“大哥,谢谢你。”石重允感动道。
“你我兄弟,无需客气。”云烈粲然一笑,毫不在意。说罢掏出卜行图,咒语念动间,将两人传送至帝都城外。
这一次云烈故意控制不好力道,让石重允在空中张牙舞爪了半天才落到地上,还是很不雅观的屁股朝天姿势。石重允爬起来后拍拍衣服,红着脸瞪云烈,后者只是一脸无辜的笑。在这样的打闹下,气氛终于不再那么凝重。
“二弟,我们还是找家酒楼好好吃上一顿再去寻那劳什子的公主吧。这几日大哥米粒未进,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云烈刚刚说完,肚子便很应景的咕咕叫了两声,让云烈十分尴尬。
“哈哈哈,都听大哥的。也是小弟思虑不周,这几日尽顾着解开谜团去了,倒忘了好好祭一下五脏庙。咱们现在就去找个地方大吃特吃吧。”石重允揽着云烈的肩膀,大笑着朝帝都城内走去,一路都留下了他欢快的笑声。
云烈在一旁看着,暗自高兴。看来他的二弟又回来了。智者,当受上天考验。石重允便是一位智者,所以说上天在重重考验他,因为将有重责大任交付与他。
二人进入城内后,感受到帝都城内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氛,看来这天确实是要变了。只是石重允猜测,按照自己爹娘所说,只怕现在那位即将变天的正主也有了不小的麻烦。只不过若他真是天命帝皇星,那他的安慰倒是不足为虑。
没有人能够蓄意篡改上天的旨意,人界帝皇乃上天指定,修道之人无法以道术篡改星象,危及帝皇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