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只见柳絮捂着自己的脸,跪在柳若烨的身前,柳若烨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整间屋子只有他们二人,除了方才的那一记巴掌声,只听得见柳絮抽噎的声音。她一只手捂着方才被打的脸,一只手擦拭流下来的泪水,双眼幽怨的看着她的父亲。
柳若烨面色也不大好,声音肃穆。
“我在问你一遍,你究竟跟不跟为父回家。”
“爹,你为什么要逼女儿呢?女儿只想留在皇城有错吗。”她真的不明白,明明姑母就在皇城,柳家想要在这里置一处府邸并不难,一家团聚不好吗?为什么就不能待在皇城了?
她真的好嫉妒上官青衣,父亲是朝廷重臣,母亲是诰命夫人,唯一的弟弟前途不可限量,从小都有父母的疼爱,最重要的是,她居然能的到端王的青睐,坐上世人敬仰的端王妃之位。
而她,只不过是喜欢上了他而已,竟还要被他羞辱。
“皇城不适合你,为父允许你待些时日,时日一到,就跟为父回家,你二娘已经为你寻了一门好亲事,回去就准备嫁人吧,只有湘城才是你的家,你跟襄王之间绝无可能。”他语气肯定,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能看得出来,那襄王根本就对柳絮无意,若是有意,根本不需柳絮来向他开口,若是柳絮就在皇城对他纠缠不休,最后受苦的还是柳絮。
柳絮突然笑了起来,笑的苍凉:“二娘?又是二娘,爹,这些年来,你对二娘还真是好啊,不过是一个妾罢了,我的婚事什么时候轮到她来做主了?”说到最后,柳絮几乎是吼出来的,柳若烨气极,扬起手想要再打她一巴掌,柳絮见状,捂着脸的手也拿了下来,给他腾打的地方。
最终,那一巴掌没有落下去,柳若烨缓缓的放下了手,叹了一口气,道:“你执意要嫁给襄王,难不成是要给他做妾吗?”
“你什么意思?”柳絮睁大了眼睛,盯着自己的父亲。
“你不过一个商人的女儿,你以为,你能做的了王府的正妻?就算襄王愿意,皇上能答应?你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忍心让你做别人的妾?”柳若烨苦口婆心,若是嫁到寻常人家,以柳家的地位,定能让对方一生只娶一个,权贵之家有什么好?整天勾心斗角。
可柳絮哪里管这些,她想要留在皇城的根本原因本就是沈云卿,至于做不做襄王的妾与她有什么关系。
“爹,路是女儿自己选的,你若打心底里疼女儿,就别管女儿好吗?”
柳若烨气极,没想到她这般油盐不进,跟她母亲一个德行,就想着攀附权贵。
若非他膝下女儿只有这么一个,他才懒得理会,还是那个女人生出来的,早知道一出生就不让她样,看把孩子养成什么性子。
“好,既然如此,将来后悔了可别怪爹没有提醒你,若是出了什么事,就当没你这么个女儿。”说罢,他拂袖离开,只留下柳絮瘫软在地,神情似哭似笑。
他何常真正的当她是自己的女儿?从小到大,见到的都是他如何厌恶母亲,而她的母亲整日忙着对付府里的庶母,也没真正的疼爱过她,若不是见她长大了,有几分姿色,恐怕如今也是对她不屑一顾吧?
只有她嫁给了端王,才能不用看人脸色过日子,权势可真是好东西。
出了将军府的柳谨言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此次来皇城,不过是因为君栖梧,那个让他惦记在心里许久的女人。
他早已打听好了,君栖梧在皇城开了一家酒楼,虽说找不到在什么地方,可毕竟有人带嘛。
若不是有父亲在,到皇城的第一日便去找了,偏偏拖了一日。
“你们觉得这个怎么样?栖梧应该会喜欢的吧?”他像是在问身后下人的意见,又像是自言自语。眉眼间,尽是宠溺的笑意。凡是看见有趣的东西,柳谨言都会仔细看看,若是觉得好,便买了下来,丝毫没有注意到跟随他出来的人,手上都拿了不少的东西。
“公子眼光是挺好的,只是买了这么多东西,应该也够了吧,再多可就拿不了了。”虽是不敢反对主子的事,可是再多,真的拿不了。
柳谨言回头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番,确实,东西够多了。只好放下手中的东西,小声骂了一句:“真是废物。”
这么久没见,栖梧应该越来越好看了吧,也不知道有没有想他,栖梧应该不会想他的吧,若是栖梧的心里有他那么一点点的位置,在他第一次提亲的时候就会嫁给他吧。
“公子到了。”正走着,身后的小厮提醒道。
闻言,柳谨言四处看了看,最后目光落在了朝悦暮三个字上面,好一个朝悦暮,这不是暗指相爱不能相守吗。无论怎么努力,朝暮始终不会有交集。
这是在暗指他吗?若是他还未娶妻,栖梧会答应他的吧?她如此出尘脱俗的女子,如何愿意做一个妾室。
“进去吧。”
当柳谨言走进去,店小二连忙热情的招呼上来,再看看他气宇不凡,身上的衣服布料都是上等货,所佩戴的玉佩更是极品,小二更是客客气气的。
“客官里面请。”
“给我安排你们这里最好的位置。”环视四周,热闹非凡,却是什么人都有。打开折扇,颇有风度的扇了扇。
店小二眉开眼笑“好嘞,客官请跟小的走。”
一路跟随者店小二上了楼,看着收拾的也算干净,颇为满意,随手掏了一锭银子扔给店小二,店小二乐的合不拢嘴。
“客官可是要吃点什么?本店可是应有尽有。”
“哦?”柳谨言挑眉,又道:“就上你们这里最好的吧,上五道菜便可。”多了吃不了,虽然不差钱,但还是知道莫要浪费。
待店小二下去,柳谨言独自起身,四处走走转转,想要看一看君栖梧,可是没想到已经转了一圈,连个影子都没看见,若不是有的地方不方便进去,他还真要将整个酒楼翻个底朝天。
苦寻无果,只好皱着眉头回到刚刚的地方,此时已经在慢慢上菜,光是颜色还有香味就已经让人垂涎欲滴,只是没有找到君栖梧的他,根本无心品尝。
眼见店小二就要下去,他连忙拽住了人,嘴角上扬,客客气气。
“这个小哥请留步。”
店小二看着他,一脸疑惑的问道:“公子可是还有什么其他的吩咐?”
“我想问一下栖梧在吗?”说着,他又不知何时掏出了一锭银子,正往店小二的怀里塞。
只见店小二面色有些为难:“这位公子,并非小的不肯透露,只是姑娘的行踪,我们也不知道。只是一个月里,姑娘偶尔会到酒楼奏上一曲。”
原来她不在这里,顿时间,满脸的失落,这店小二也是见怪不怪,每日想要见姑娘的达官贵人不在少数,眼前的这位公子也是其中一位罢了。
只见他突然跑回去,让人将所有的东西都拿到店小二的面前,笑道:“这些都是我送给栖梧的,还麻烦见到她的时候,代为转交,有劳了。”
看了看他们手中的东西,并没有马上拒绝,以姑娘的性子,既然是送的,为何不收。
“公子放心,等姑娘来了,小的一定交给姑娘。”
“如此多谢,在下柳谨言,是栖梧的旧友,你跟她说了,她会知道的。”
看他长的不像是什么好色之徒,口音也不像皇城人士,店小二猜想,或许真的认识姑娘。
君栖梧如今住在端王府,知道的人不多,只是柳絮忙着自己的事,柳谨言也没过问,自然也就没有告诉他。
没想到今日兴致盎然的出来,却要灰头土脸的回去。
天不老,情难绝。
短短六个字,是李承轩让翎儿带给她的,她能想象的到,他说这六个字时的神情。
知道他没有大碍,她的心里是高兴的,可是没想到他恢复以后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到王府找她。
昨日在将军府,便是让翎儿去见他,他是一个痴情的人,可惜她不是。
李承轩,你真是了解我,总有办法能让我彻夜难眠,这又是何苦呢。
今年最后的一朵海棠花落在青衣的肩头,她抬手轻弹,花落在了地上,静静的躺着。
翎儿站在她的身后,递上了药:“小姐,该喝药了。”
她接了过来,一饮而尽,那药很苦很苦,苦的她落下了泪。
“翎儿,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为什么要逼她?为什么就是要她良心难安?
“如今小姐已经有了归宿,世子他会理解的。”翎儿开解她。
青衣苦笑,低声道:“若他真的是理解,便不会说出那六个字。”
夜里,李承轩出人意料的闯入端王府,轻车熟路的走进青衣的房间。
看到他的那一刹那,青衣瞪大了眼睛,眼中的惊慌一闪而过,低声怒斥道:“李承轩,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孤身闯入我的房中,你不要命了?”
如此嚣张,难不成当王府里面的人事死人吗?
翎儿虽然也被吓到了,却还是冷静的出去,为二人把风。
“你知道的,我轻功好,要想王府里的人不发现很容易。”
灯光昏暗,青衣看不清他的脸,亦是不敢看他的脸,明明已经很暗,她还是将屋内的灯都熄灭了。
在最后一根灯芯被剪断之后,她落入了一个怀中,李承轩贪婪的吸她身上的气味,那是她独有的草药味。
青衣也很贪心,眷恋他的怀抱,却保持着理智。她掰开紧抱着她的那双手,虽说行动不便,却还是保持着距离。
“有什么事等我伤好了再说好吗?”她很害怕,害怕沈云卿突然进来,每日他回来的时辰不一样,若是被他撞见了,她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但她知道,沈云卿一定不会放过他。
而她,就算与李承轩不清不楚,也不能是在端王府。
“青衣,你不用害怕,我只是来看看你,一会儿我便走。”
“现在就走。”
“我…”他正要上前一步,青衣伸出手挡住了他。怒斥道:“若是不想我从此厌恶了你,现在就走。”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可是还是不难听出她语气中极为生气。
李承轩握紧了拳头,咬牙离去。
见他走远,青衣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他从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出了端王府,李承轩停下脚步,驻足回首青衣住的位置,他只不过是想她了,只要想到她,就会控制不住自己。
就在李承轩走了半盏茶的功夫,沈云卿回来了,他的脚步声还有故意声都很低,并非刻意隐藏,只是习武之人都是这样。
青衣坐在床头看见黑影,心中庆幸,还好将李承轩赶走了。
“今夜怎么这么早熄灯?屋内也没有一个人。”从成亲到现在,屋内灯都是他回来了以后才熄的,今日倒有些反常。
等沈云卿坐在她身旁时,青衣突然扑在了他的怀里,这是青衣第一次这么主动并且排斥,让沈云卿高兴的不知所措。
他的手慢慢的将青衣抱住,此时的他恨不得掐自己一下,想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从前我说过会对你好,给你想要的一切,让你做这天下最快乐的人,可是如今却很少时间陪你,等忙了这一阵子,我会多陪陪你的。”
怀中的人摇了摇头,道:“这话你说了很多遍了,你对我好我知道,又怎么会再过多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