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彦艰难的露出了笑意,十分牵强,看上去比哭还难看几分。
“君姑娘是因为陪在下出去游玩,才会感上风寒,在下心中有愧,自然需要上心一些。”他说的一本正经,青衣就这样看着他,心中怎么会相信,她就不喜欢这样死鸭子嘴硬的人,若非襄王不是栖梧的良人,她又何苦如此大费周章。
青衣故作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幽幽的开口“还以为栖梧生的貌美,温柔贤惠,先生动了心,我见着先生也是一个不错的人,本打算帮先生一把,没想到……也罢。”听到青衣的话,顾彦明显的露出了喜悦,只是眨眼间又消失不见。
只见他摇了摇头,道“王妃也说了,君姑娘如此的优秀,她这么优秀,我又怎么敢奢求,生了这样的念头不过是妄想罢了,她心中惦念的是襄王,襄王是何许人也,岂是我这种草民能够相比的。”
青衣没想到他会说这番话,他不是从小对栖梧情根深种吗。
“你当真不争一争?若是争了,还有希望呢,你别忘了,你可是……”栖梧的未婚夫君。青衣嘴快,险些说漏了嘴,见顾彦盯着她,话音一转,接着道“你可是有我帮忙的,我从中周旋一番,你还是有希望的。”
他还是摇了摇头,神色自若的开口道“多谢王妃好意,只是感情是强求不来的,若是我这样做了,只会让她两难,我不想看见她为此事闷闷不乐,只要她好,我便好。”
是啊,感情是强求不来的,可是沈云卿不就强求了吗,宁愿所有人都不快乐,他还是这样做了。
见他如此坚决,青衣也不再多说,走向了栖梧的房间。
只是还未踏足进去,顾彦追了上来,叫住了青衣“君姑娘风寒虽有些严重,可也不至于这么多日还没好,我对自己的医术还是有信心的。”就算不能当面把脉,以他开的药,最多三日就能康复。
“烦请王妃帮忙转告君姑娘,让她安心养病,我不会让她为难的。”听顾彦的话,青衣有些明白了,栖梧是不想见她,所以一直没喝药,只是到底是不想见,还是不敢见,青衣就不得而知了。
“你放心,我跟你一样担心栖梧的身子,我可不喜欢病美人。”看着青衣的背影,顾彦深深地行了一礼,表达自己的谢意。
还踏足进去,青衣险些被闷到,炭火的味道,还有浓浓的药味,莫说是青衣,就连翎儿也皱紧了眉头,所有窗户都是紧闭着的。
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若不是感觉到她还有呼吸,没有睡着,青衣真的会以为她死了。
屋内黑漆漆的一片,明明是青天白日,虽说外面下了雪,可是将这里弄的这般黑,还真有些吓人,屋内没有一个侍女,院子里所有的侍女都在外面。
不难看得出来青衣有些生气“来人。”
屋外的人听到王妃不悦的声音,皆面色惶恐的进来,跪满一地。
“王妃娘娘恕罪,奴婢们知罪。”青衣还没开口,所有人都跪在地上求饶,脑子还真是机灵。
“你们两个先去把窗户打开,只是近日下雪,不要让风吹了进来。”她对着最近的两人开口,态度温和,两人立马起身照半,其余的人顿时松了一口气一般,青衣又道“其余的人继续跪着,都说说有什么罪需要我恕?”
她坐在房中的贵妃榻上,目光扫过所有人,只见她们一一低下了头。
“都不说的话,要我怎么恕?”窗户打开,房中顿时亮堂了不少,似乎也觉得没那么闷了。
这是打开窗户的两人也走过来了,青衣的目光又落在两人身上,缓缓开口“既然她们不说,那你们两个来说。”刚走过来的两人连忙又跪了下去,二人面面相觑,虽说有些磨蹭,但是青衣还是等得的。
“娘娘,奴婢们对君姑娘照顾不周,还请娘娘恕罪,可……这是君姑娘不让我们做的,每日除了送药的,姑娘根本不允许任何人进来。”声音颤抖,平日里青衣虽没有对下人多加管束,可是王妃毕竟是将门之女,若是发起火来,一定比王爷还吓人。
青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时床上的栖梧也一边咳嗽一边起来,眼尖的侍女见着了,连忙去扶着栖梧,她的脸色很难看,让人心头一紧,青衣道“不舒服就躺着吧,我让人送了药,晾一会儿再喝。”
栖梧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人,摇了摇头,虚弱的开口“青衣,这是不关她们的事,她们也只不过是听我的话罢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青衣不听她的,只是道“你心善,我知道,可是不懂规矩就是不懂规矩。”
她又看向跪在地上的众人,道“君姑娘任性也就罢了,你们都是不懂规矩的吗?平日里嬷嬷都是怎么教你们的?竟没有一个人告诉我,是不是要等君姑娘奄奄一息的时候才说?是不是都觉得她不是王府里的正经主子,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恐怕若是她今日没有来瞧见,过几日来的时候,她都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
她对着翎儿吩咐道“等会儿让管家来一下,将院子里的人都发卖出去,重新再安置一些懂规矩的人进来。”
“是。”众人一听纷纷求饶,青衣嫌她们太吵,摆了摆手,立刻有人进来将她们拉了出去,原本屋内的气味就让人不舒服,被她们这么一嚷嚷,都有些头疼了。
直到没有了声音,栖梧再次开口道“她们只是照我的意思做,你将她们都打发了,是不是太过重了些?”青衣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扶躺下,脸上丝毫的不在意。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我记得你刚搬进来的时候,屋里可是有不少好东西,上一次来的时候就发现少了许多,今日来,又少了,虽说王府不缺这些,可是也容不下这样的人,我可不相信是你拿出去卖了,你不是钰儿,再看看她们的衣服料子,还有首饰,都块比得上一些官员家里的大小姐了,方才我没有说出来,念着都是女子,给她们留一些颜面。”
此时栖梧也是知道的,只是从来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们也是可怜人,若是得罪了主子随时会身首异处,这也算是为了以后做补偿。
不禁想起了当年的孟国,亡国那一日,她的父皇将所有的宫人都关进一处宫殿,一把火烧死了所有人,还有他的母妃,以至于亡国之后,天下人都拍手叫好,这真是可笑,从来亡国之后,后人都是想着如何复国,唯有孟国,百姓都在盼着何时才能亡国,只是可怜了那些宫人,谁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呢。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没事,只是想着身子什么时候才能好,我可不想一直这么躺着。”回过神来的栖梧眼神飘忽,有些不敢看青衣,她在心虚。
耳畔传来青衣的笑声,只见她突然站了起来,向一盆花的方向走去。
栖梧心跳突然加速,青衣好不嫌弃的右手粘起一点泥土,放在鼻尖嗅了嗅。
“栖梧,只要你好好吃药,几日技能好,而这些花不需要喝药,它们喝多了会死的。”
“你都知道了。”
青衣点了点头“在外面的时候,遇见了林先生,他跟我提了一下,可就算没有他说,我也能知道,一进来就能闻见药味,你这里又不是药房,怎么会有这么重的药味?他还真是了解你。”
栖梧不说话,青衣又道“那一日你们二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回来了就像变了一个人,沉默寡言,愁绪万千,可是他欺负你了?怪不得我让人去请林彦,你那般拒绝,你放心,我会为你出这口气的。”青衣又继续装傻,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
眼看着青衣真的准备去找顾彦,栖梧连忙拽住了她的手,不忍的摇头。
“青衣,别去,他没有欺负我,我可是有王妃撑腰的,谁敢欺负我?”只是她不知从何开口。
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间,想要告诉青衣,可是却开不了那个口。
若是说了,她与顾彦的身份从此藏不住,她已经无所谓,这一辈子,她已经是孑然一身,可她的彦哥哥不一样,若是端王知道他骗他,一定不会放过彦哥哥的,当年她已经对不起他一次了,若不是她小时候的任性,也不会害的彦哥哥全家被杀,如今,她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害他一次。
她抓住青衣的手,目光真挚。
“青衣,有些事我不是有意要瞒你,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给我一些时间好吗?到时候我一定什么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