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如今大街上人满为患，都在囤积年货，我这小身板，若是出去，还不得被踩在地上。”她说话的时候，神色飘忽，似乎是有心事。
她亲密的挽着青衣，嘴角上扬，她笑起来很好看，可是今日看起来，却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好些日子没有出去了，过几日我们一同去上香吧，虽说佛祖不一定能让我们万事如意，可至少能够有一份寄托。”
青衣反握住她的手，有些关心的看着她。
“你可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总觉得你这些日子有些跟平日里不一样，可是因为林彦？”
栖梧又笑了“有什么不一样？可是变得又美了？”
青衣道：“在我眼里，你一直都美，天下间没有一个人能够比得上你。”
“只是觉得，你最近的行为有些反常，说话做事总让人摸不着头脑。若是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你要明白，我是真心想对你好的。”
她当然知道，在这个世上，除了母妃，还有彦哥哥，也就唯有青衣对她最好了，不知不觉间，竟红了眼眶，她其实是不想哭的，可是怎么也忍不住，最后抱住了青衣。
“你别对我这么好，我怕将来会离不开你。”
“哭什么？既然离不开我，那就不要离开了，我上官家还是能养得起你的。”
栖梧摇了摇头，都说天下间没有不散的宴席，就算她们分开了，她依旧会将青衣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只是她有些不放心，青衣太过于心软，总觉得柳絮会对她不利，三公主虽视青衣为眼中钉，可她终归是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反而是柳絮，都说会咬人的狗是不叫的。还有王府里的卫氏，越想她越担心，总觉得青衣处在一个狼窝之中。
只是青衣是一个不争不抢的影性子，若她对王爷的感情想当初对世子一般，那样的霸道，不容任何人染指，她也就没那么担心了。
栖梧坐在顾彦的屋中，呆呆地看着外面，而顾彦正在煮茶，心思却没有放在煮茶上，目光总是不由自主的落在那个发呆的人身上。
她的神情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猜不透她在想什么，是在想端王妃，还是…襄王？
“知道你不喜欢喝茶，今日煮的是一些菊花，你尝尝。”他的声音很亲切，栖梧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世事变迁，其实我也变了许多，不再是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公主，从前不喜欢喝茶，是觉得苦，现在，倒不觉得苦了。”她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就像喝酒一般，皱了皱眉头。
不过是一个见到的动作，却让顾彦有些心疼，也越发的自责，当初他应该早点回孟国，而不是等孟国国灭了，他才开始寻她。
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酒，问道气味的思绪皱了皱眉头，目光有所变化。
她依稀记得，他是不喜欢喝酒的，从前，每当她拿着酒找他，都会被推的远远的，他总说，酒的味道会让他乱了嗅觉，从而分不清药材。
原来，变得不只是她。
“你若是舍不得这里，那我们就不会孟国了，你待在这里，我也就一直守在这里。”
不知什么时候，他也开始长出了胡子，不像有的人，长了胡子更加的有魅力，他是有些沧桑。与其说是沧桑，不如说是精神恍惚。
“孟国，现在哪里还有孟国，如今好像叫蜀中了吧？倒也不是舍不得，只是有些放心不下青衣。”
顾彦明白二人之间的感情，这些年若不是有王妃的照顾，他或许没有那么早的找到栖梧。
感激之余，还有些钦佩，用巾帼不让须眉来形容，也不为过。
若是她身为男子，定能有一番作为，只是她处处隐藏锋芒，光从她轻而易举的猜到他与栖梧的身份，如此看来，就一定不简单。
只是她太重于男女之情，以至于乱了阵脚，恐怕除了她自己心甘情愿，没有人能够伤的了她吧。
“你放心，摄政王何许人也，难道还护不住王妃吗？要知道，从古至今，能有几个人当上摄政王？尤其是像他这个岁数的人。”他柔声细语的宽慰道。
这些栖梧自然知道，只是这么久的感情了，上一次说离开，一年之后也会回来的，这一次她随顾彦离开，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山高水长，此去经年。
见顾彦认真的容颜，栖梧悠悠开口“彦哥哥，这么多年，你恨过我吗？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家破人亡。”
恨过吗？他认真的想了想，从始至终对她，只有疼爱还有思念，何来的恨？
当初就算没有她，皇上也会找机会杀了顾氏一族，本就不关她的事，为何要恨她？
“别多想，这么会恨你呢，疼你还来不及呢。”说罢，他的手抚上她的脸，温柔而不失优雅，让栖梧浑身一颤，心中更加的愧疚。
这些年她也想过他，却也害怕他，害怕看到他责怪的脸，可是想比他现在的这个样子，她更愿意他跟她，这样也不会觉得胸口压了一块大石头。
夜里，躺在沈云卿的身侧，青衣久久不能寐，心中有很多事，总觉得日子过得太清静，平静的让人害怕。
她不停的翻身，以至于身旁的人将她揽入怀中，青衣打了个机灵，昨夜的疯狂让她现在还有些不舒服，若是再来，身子恐怕会吃不消。
沈云卿似乎明白他的心思，轻笑了一声，宠溺的开口道：“好好睡吧，今夜我不会碰你。”闻言，青衣的脸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吵到王爷了。”若不是她翻来覆去，想必他已经睡着了吧。
时辰尚早，知道她有心事，他怎么会睡得着，却又不敢问出来，就怕看到她伤神的面容。
从前每日忙于朝政，以及各地方的势力，倒也没那么多的多愁善感，如今虽然不能事事顺心，却也填满了心中的某一处空缺。
“娶你之前我都是快到子时才入睡，现在这个时辰，还早，你并没有吵到我。”
“子时…”青衣口中呢喃，从小到大，皆是还未到三更天她便睡下了，没想到他还要忙到子时。
果然，得常人不可得，付出的都要比别人的多。
“子时睡下卯时又要起来，每日忙的脚不沾地，我竟有些羡慕你，从小到大都生活的无忧无虑。”不像他，从小到大都要处处提防，只因为他有一个受宠的母妃。
一直以来都是母妃护着他，可是还没等他长大成人，还没等他护住母妃一日，母妃便永远的离开了他。
听到他的声音有些伤感，青衣知道他大概在想自己的亲人，可是身在皇家，哪里有真正的亲情？
都说是前世积了福才能生在皇家，一生衣食无忧，可是生在皇家，才是对一个人最残忍的。
有的事，不得不做，有的东西，不得不争。
“好了，不要多想，你你明日不是还要跟君姑娘上香拜佛吗，早些睡，免得明日起不来，年关将至，朝中还有许多事务需要我处理，明日便不能陪你一同前去了。”
青衣点头，她本也无意让他一同陪着，若是有他，女儿家又要多了许多拘束，佛门乃清修之地，若是他一同去了，恐怕阵势一定会不小，到时候惊扰了佛祖。
只是她算错了一点，就算沈云卿没有去，派遣在青衣身边的护卫也不少，足足百八十人，青衣一头黑线，她这是去拜佛，又不是去打群架。
看着她一愁不展的脸，栖梧笑的格外得意。
“我倒是王爷这般，想的挺周到，一路上人多眼杂，万一走散了怎么办。”她玩弄着自己的手指，有些漫不经心。再说，如今太后与摄政王已经打的不可开交，不知多少人的眼睛盯着青衣呢，若是不多派一些人，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走散了？好歹我也从小在这里长大，闭着眼睛都能找的到回去，有什么好害怕的？”主要还是觉得，这一行人有些碍眼。
一旁的卫氏也开口了：“王爷是打心底里疼娘娘，娘娘也别拂了王爷的一片心意。”
青衣自知说不过她们二人，在她们的眼里，无论沈云卿做什么，都是在担心她。
出了城门，卫轻雨就迫不及待的掀开帘子看外面的风景，寒风打在脸上，她一点都感觉不到，只是对外面的事物格外的欢喜。这也是她多年未出府的缘故。
自从那一日泛舟，青衣每次出门都会带上卫氏，王府虽好，可是时间长了，就觉得像是一个坚不可摧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