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谋杀啊?”
铃子刚回到医院,跟着等在门口的浅仓越来到夜病房前,里面便传出夜这般呼喊。猛地推开门,里面的情景相当诡异:澜坐在窗台,曲起一条腿踩在窗框上,另一条腿自然垂着,双手环胸,转头静静看着外面的风景。刚才那叫声如同幻觉。
青花坐在床尾的椅子上,双手怀胸,相当愉快地看着某人,完全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夜正对着他们站在床头,右手扶着受伤的左手,身上挂着很是显大的病号服,头发杂乱,一副刚起床的样子,相当恐惧地瞪着床上。
众人看去,只见白色的枕头被不明物体以相当残暴的方式割碎,露出里面惨不忍睹的棉絮。哦,那里应该是刚才某人睡觉时放脑袋的位置!
夜怒了,也不管门口惊疑的几人,一手撸掉点滴针,对着似乎神游在外的澜就挥起了掌头!
众人忍不住大叫,这万一要是把坐在那的那位推下去了,就这五层高的,不死也半条命啊!
于是靠得最近的青花动了,后面的几人明显松了口气,这比起他们明显青花近多了。
但是,谁也没想到,青花居然是冲夜去的。
一手挡掉夜的手后,回手便冲夜攻去,夜急忙退开,可毕竟身体还虚,所以一时没控制好力度,整个身体全力向身后的桌上撞去,发去相当大的声音后跌坐在地上。
于是乎,看似平静的澜回头见夜吃亏了,伸手一抓,扯过青花的肩膀便打……
然后夜又见青花被澜打了一记,爬起来再次参战。
于是,混战开始了……
铃子刚要上前阻止,没想身后突然七八只手同时抓过来,愣是将她扯出了病房。
末了浅仓越还相当好心地把门小心关好,跟着几人拉着不情愿的铃子出了医院,名曰:不知道夜大人爱吃什么,所以大家一起去点餐!
买个饭要不要这三个大男人外加这一少一妇人的么?
铃子默,不过想来不会有事,便只能跟着出去了。
“那个,他们不会有事吧?”路上铃子还是不放心地问了。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地,一脸无奈,只有青叶默不作声地走在最前面。
最后还是浅仓越靠近铃子,小声道:“以前就这样,谁劝谁倒霉!帮里有条不成文的规定:自己人打架,谁也不准劝!尤其是那三位!违者:自求多福!”铃子挑了挑眉,总觉得他说得夸张了,但是前面的情况肯定是真的。
突然发现,女儿与这些人的关系好得让她嫉妒!
“怎么了,铃子大人?”见铃子表情凝重地,让浅仓越有些意外。
“没,没事。”
“总之,那三位打架,我们有多远还是躲多远。拳脚无眼啊!”
“没那么夸张吧?”看他那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铃子忍不住好笑。
浅仓越一滞,表情显得越发痛苦,也铃子更加好奇了:“怎么了?”
“哎,当年不懂事,见他们打架以为要散伙,拉着无痕跑上去劝。结果,结果……”
“结果怎么了?”浅仓越不说,铃子抬头看向另一则的无痕,后者板着一张脸快步走,跟上了前面的青叶,铃子莫名奇妙,回头,身后的小木一副忍笑样。怎么回事,要不要这么诡异。
“被反揍了?”铃子猜测。
没想浅仓越无力的挥挥手。
猜错了?还能有什么?
“哈哈……哈哈……难道真的是……哈哈……不会吧……哈……”身后的小木突然放声大笑,指着黑着脸的浅仓越,整个人几乎都趴在了地上。
然而还没等他笑够,铃子只觉得身侧身后同时有风掠过,小木被无痕和浅仓越同时攻击了。
一通狠揍。
铃子怯怯地看着身后顶着熊猫眼的小木,和又被无痕教训过的只有一只熊猫眼浅仓越。无奈地摇摇头:好吧,还是别问了。
“那个,小越,她以前很开朗吗?”总觉得夜面对他们时似乎换了个人般,连话也变多了。
浅仓越抬头,看了眼铃子的背影皱了皱眉:“没有,她从来不主动跟我们说话,而且就算问,她也是爱应不应。听花姐的口气,似乎只有他们三个人的时候也不怎么开口。反而是现在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他们三人关系很好?”
“呃……大概吧,不过以前经常会像今天这样混战。”
“这样啊。你,为什么愿意跟着她?”铃子低着,声音有些飘忽,小木看了看,想了想还是快步跟上了前面的两人。
“铃子大人,爱她么?”浅仓越直直看着铃子,一脸严肃地反问。
“呵呵,原来如此。”看着浅仓认真的表情,铃子叹了口气,继续向前走去:是啊,要问什么理由呢?只要真心爱护她便没什么可以担心的了。
于是一行人都不再言语,待买了盒饭回到医院的时候,病房里已经恢复平静。似有人清理过,连枕头也换了新了。三人围坐在床上,似在讨论什么事,见他们回来,夜首先笑起:“哦,好香!”
“真是的,这么喜欢医院的味道啊,非要在这里吃?”青花略有不满地抱怨。
“怎么了,今天怎么那么多抱怨。”澜突然道。
铃子看了看虽然嘴上抱怨,但是饭似乎还是吃得蛮香的三人,总觉得气氛有些怪异:“小夜,还疼吗?”铃子不想纠结他们三人的关系,看着夜略有些吃力的扒着饭,关切地问道。
“没事,等事情办完了就能用药了,现在医学真差劲!”夜吃着饭,有些郁闷的嘟哝。
铃子闻言,一口饭卡在喉咙呛了半天缓不过来,不由更加郁闷:要不要这么强悍啊!好歹还在医院,这万一被哪个医生护士听到,不把她们赶出去才怪了!
转了转头,边上几人似乎谁都没对这一发言有反对意见,浅仓越更是夸张地直点头。
铃子突然有种被隔离的感觉,仿佛自己才是外人般,竟然对自己女儿一无所知。心头闷闷地,只能低头数着饭粒,有些食不知味地吃着。
一直呆到医院探病时间结束,铃子看了看床上已经睡着的夜,心疼地替她把几缕头发放到耳后,再掖了掖被角,起身轻轻合上门,离去。
这一晚,即使一个人在医院,夜也没有任何不安,房间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如催眠剂般,让她睡得极沉。
早上,打扫卫生的护工开进门的时候,夜已经醒来,躺在床上,带着满足地笑,淡淡看着微微泛白的天空。
见她独自一人住院,护工不禁有些佩服:“这么早醒了?”
“嗯,您也早啊!”说着,夜坐起身,对着这年近五十的妇人亲切地笑着。
“呵呵,怎么样?早饭有人给你带来吗?要不要我帮你去买些?”见这孩子如此懂事,妇人有些感动,在医院工作久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难得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不由地同情心泛滥开来,想要为她做些什么。
“谢谢阿姨,等下我妈妈就来了。”夜略有些感动,语气带着难以察觉的颤音。
在妇人眼里,那笑却有如春风拂面,早起的劳累仿佛就这么散去,心头不由地一暖:“嗯,好。那你再睡会吧,现在才五点多,还早呢!”
“嗯。”夜听话地躺下,转头看着妇人忙碌地身影。
“小姑娘多大了?”见她不睡,妇人笑了笑问。
“十二。”
“哪里不舒服?这都快过年了,还住院了?”
“摔伤了。”
“哦,摔哪了,疼吗?”妇人一脸关切,这才想起,刚才似乎见她左手臂缠着纱布。
“不疼了。”
“呵,真勇敢!我啊,家里也有个孙子跟你一样大,天天就知道耍脾气,一不顺他意就哭。哎,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就谢天谢地喽!”说着,一脸沉重地低头继续拖地。
夜笑了笑没有应声,回头的时候,窗台上小白蹲在那里,直直地看着她。
一愣,夜伸出右手招呼他过去,一边的妇人大概还在想家里的孙子,并没有注意。
小白一跃直接从窗台上跳到床头,顺势就钻到夜被窝里了:这天气,太冷了吧!
“你怎么找到我的?”待到收拾完,病房里安静下来,夜一手按在小白身上,有一下没一下抚着略微有些凉的绒毛,有些好奇地问。
小白趴在被子里,连脑袋也盖着被子,只有一张脸露在外面。听夜问,原本闭着的眼睛眯开一道缝,有些不屑地瞥了眼夜,又一动没动地闭上了眼睛。
“呃。”怎么回事?
张了张嘴,夜终是没再问,怎么总觉得他好像很累的样子?
“那个,一直想问:我可以相信你吗?”望着窗外渐渐泛白的天空,夜问得有些飘渺,声音淡淡的在空荡的病房里回响。
小白终是疑惑地张开了眼睛,带着意外与惊喜看着眼神飘忽的人,猛地支起身,挡着夜的视线,强迫她看向自己:“你说什么?”
“你明白我的意思。”
小白愣愣地看着夜,眼神淡得几乎看不出情绪,然而他心里明白,夜之所以这么问,其实已经没有疑问了吧。
从头至尾,她对于他总是有种若远若近的距离,即使明知道他只因她存在,然而心里多少还是存在疑问,各种各样的,名为‘未知’的疑问。
“怎么突然说这个?”他还是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事让她有了这种转变,毕竟最近也没发生什么事吧,他都快认为,她是不是都忘记他的存在了,如之前去羽田家,又如这次来空座。
“只是想拜托你照顾我母亲。”即使面对着小白,夜的眼神始终未落在他身上,不禁让人怀疑她的视力是不是出了问题。
正想开口追问理由,然而一阵突然升起的诡异气息让他住了嘴,眼神不由地看向门口;这感觉,好熟悉。回头时夜却依旧保持着之前的表情,笑得麻木却又狠厉,让小白心头不由地感到不安。
“你……”
“砰!”
问话被开门声打断,只见门重重地撞在后面的墙上后还在微微颤动,让人不由担心,这门是不是还如表面的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