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师姐送她的几种毒药,揣在怀里,连声道谢。又稍稍絮叨一会家长里短,才起身告辞。任绝多次挽留她一起用午餐,都被她以还有事待办而回绝。
已经进入五月,武城还是有些偏凉,慢慢悠悠往前走,忽然被一旁一家卖梳子的摊位吸引,想起被她遗忘在家里梳妆盒内的那把玉梳,也惦念起身在京城送她梳子的那个人。
身侧两位大妈在唠闲话,而她们的话题使冷水芸震撼,话题指向的正是她刚刚惦念的人。
“听说皇三子承亲王大病不起,皇上为此不得不取消了他与江南蓝歆郡主的婚事呢。”
“啊,听说那个郡主是个大美人,王爷真没福气。”
“貌似他就是为情才得了如此一场大病,哪个女人忍心叫他伤心欲绝,真够没心没肺,就这人还喜欢她干吗!”
难道是自己悄然离开,才致使他病倒?不会的,若真是她,那自己岂不成了她们口中无心无肺的女子。
“后来呢?”
“皇上将郡主指给六皇子订于六月初六完婚。”
“不过三皇子岁数不小了,还没娶妻,倒是又叫弟弟给赶超了。”
“哎三皇子年少就长于军营,立过不少军功,特封亲王。不久离开皇宫闯荡江湖,皇上想儿子念儿子,用指婚为借口招他回宫,不料他以,‘国不安怎成家!’推掉了婚事,一拖又是三年。”
八卦,这两位大妈是不是觉得生活太安逸,才在这里嚼皇家舌根。想归想,心还是飘向京城,他病得厉害吗,想见他,突然好想见他。
浑浑噩噩地回到客栈,段潇还没回来,她便先行回了房间。坐在床上,头斜斜靠在床柱,扇子握在手心一下下敲打着自己的腿,离开大概快有一个月了,不知道家里一切可好?他怎么会生病,又怎么会取消了和蓝歆的婚事,要是早知道,自己如此慌张离开到底为何?匆忙走掉只是想要成全,蓝歆是个足够配得起他的好女孩,,为何辜负她一番美意。
时间一点一滴流淌,不知不觉到了晚饭时间,段潇在楼下点好菜,一直未见冷水芸,向店小二问,说她自打回到客栈就呆在房间内没有离开。过来催促轻轻推门,没落闩?发现她靠在床边脸色不是太好,神情落寞,不免叫人关心,“哪里不舒服,可是昨夜没睡好?”
见她没回答,又问,“听小二说,你回来后就没再出屋子,午饭可吃了?”
还是没反映,不禁伸手抓住她单薄的肩膀,稍微使劲摇晃,“冷水芸!回神啦!”
谁在晃她?慢慢抬起脸,眼睛终于见到神采,段潇才停止摇动她,“下来去晚饭。”
若是他不叫,她是不是估计连晚饭也要省掉。
看她老实的随他到楼下。在看到一桌丰盛晚饭的时候,发现她才清醒。
唔,好似没用午饭呢,摸摸扁下去的肚子,撇撇嘴,还真感觉到饿了。
段潇看她滑稽地动作不觉好笑,一定是饿坏了。吃饭期间冷水芸也没有说话,很快吃完想要回房间,被他叫住,“明日姑娘有何打算?”
“出城往西。”人走到楼梯转角处停下,只说了这一句,继续上楼。
“那在下还是陪姑娘一起。”身后传来他的话。
“段公子要有事,无需在和水芸同行。”看着孤单的背影,他现在只想陪着她。
这一夜冷水芸睡的并不踏实,不断做梦,梦里有一人,或温柔,或生气,只是对于她。突然一张苍白的脸出现在眼前,憔悴沧桑,她还是认出属于高高在上的蓝轩寒的脸庞,为何要折磨自己?我不是想让你如此,不是,我曾以为我离开是最好的选择,难道错了?模糊地声音发出,“你为何一声不响就离开!”说完一口鲜血喷出,触目猩红。
啊!瞬间眼睛大睁,原来是梦,手滑过眼角,触及一点清凉,是泪么?
换个姿势躺好,梦魇继续侵袭,半梦半醒间,“嗖!啪!叮!”一道银光破窗而入,直直钉在墙壁上,冷水芸翻身下床,跑到窗边,猛地推开窗户,望眼看去只有天空的一轮残月,不见任何人影。这时旁边屋子的段潇也赶了过来,“我刚听见有动静。”
“嗯。”看了眼站在门口的段潇,回身取下箭头上别着的纸条,上面写道,“炎龙令出现在武城西南方曲镇,凤宫及明山派都将前往。”
“到底何人?”段潇不知何时站到身边,看后问道。
“不管何人何事,曲镇吗,我倒是要走上一遭。”冷水芸将纸条碾碎,剩下一地雪白纸屑。
送走段潇,屋内又回归宁静,不,应该说是安静地出奇,只剩一室寂寥。冷水芸敞开破损的窗户,趴在窗边,望着天上点点星光,思绪被拉远,呆呆发愣。
一早天刚泛白,冷水芸将行李打包,想要离开,段潇跟她就像心有灵犀般,一同推开房门,莞尔一笑。城门初开,两人驱马向西南方向离去。
经过三个多时辰赶路,俩人进入这个小小的曲镇,却觉得惊愕。本应该清静的镇子,现在被武林人占据,不仅有明山派,就连其他各派和一些江湖侠客也聚集在此。
有热闹看了,这是到达后的第一反应。
凌浠瞧前方女子背影很是眼熟,是舞兮吗?本想过去亲自确认,不料她正好回头。是她,真是她,刚巧可以免去一场认错人的误会。
在她身后停住脚步,伸手很自然地拍下她的肩膀。看着她回头,露出惊讶地表情。“凌公子!”
凌浠先是行了一礼,依旧温文儒雅。
一旁段潇推下冷水芸,故作亲密问道,“芸儿,你怎么会认识凌府大少?”
冷水芸错愕,这人今怎么称呼我芸儿,太亲密了吧?还有,明明认识我,也清楚他是凌府大少,难道不知道武林群英会后我与他们一同登上武山,毕竟那次可是闹腾地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抬头看凌浠也是愣了一愣。
重新介绍自己,“凌公子,舞兮只不过当时化名,小女子姓冷,名水芸。”
原来舞兮不过是个化名,可凌浠现下在意的是那个显得和她亲近的男子是谁,“哦,不知姑娘身边这位是?”
不等冷水芸介绍,段潇自己说道,“在下段潇,无名小卒,不足挂齿。”
哎?这人怎么这么谦虚了,不像啊。可是冷水芸突然想起,她对这个人真的不了解,甚至除了他的名字外任何事都不知道。
段潇?还真没听过有这么一号人物,不过看他穿衣打扮,不像无名小卒,难道不是江湖中人,“段公子谦虚。”
冷水芸感觉空气稍微有些紧张,只好插嘴化解尴尬气愤,“凌公子,武山一别后,咱就不曾碰面,先前去趟凌府,见到师姐,听说你们结婚了,真是恭喜恭喜。”
想起和任绝成婚,自己察觉不到的笑意攀升至嘴角,“本想请你和三少,可惜无论怎么打听都打听不到你们的消息,只是有人说,当初看到你们在路上见过,然后是一同离开的。”
“啊,我和三少家都在京里,顺道便结伴走的。”话音刚断,有个陌生男子在喊凌浠。
凌浠朝他摆摆手,示意知道,“姑娘累了吧,过去歇息会。”
她点头,这两日没休息好,精神还真有点不及,跟着凌浠前去,才晓得这几位都是跟他同行的人。相互打过招呼,冷水芸才坐下。
还没坐稳,就听外面有个人在说话,“喂快看,明山派出现了。”
“哎,那是凤宫的人马。”稍后又有一道声音。
外面,一方是明山派,一方是凤宫,就在曲镇相逢,面对面。也许百姓感到事情不妙,危险来临前均纷纷赶回家躲避,关窗落锁,紧闭门户。
傍晚夕阳斜射,拉出长长身影,昏暗的街道,一阵微风吹起路上尘埃。不免有人重重打了冷颤,看似将有一场恶战发生。
店老板看着眼前景象,自己店里坐的都是江湖人士,想叫他们离开估计难如登天,关店更是不可能,为性命着想,只有落跑。
“老板!老板!我要的酒呢。”一位关注外面动静的客官发现自己要的酒还没上,着急催促,看热闹吗,少了酒哪成。
“别喊了,老板早跑人啦!”坐在凌浠身边的一个男子说道,屋内想起一片大笑声。
“胆小如鼠。”没酒喝的男子只能抱怨连天。
冷水芸他们随大流,不怕死的来到门口,明山派这方很君子的打招呼,“凤宫各位来曲镇有为何事?”
凤宫听此反问回去,“那明山派来此又为何?小女子估计,咱们目标相同。”
明显明山派那面的人听完脸色立马阴了下来。“哦?我们明山派怎么可能跟你们目标相同,姑娘莫开玩笑。”
一阵大风卷起,刮得窗纸“呼呼”作响。顿时乌云密布,昏天黑地。冷水芸微闭着眼眸,感觉风中席卷着沙粒,打在脸上有些刺痛。
“看来要下雨了。”段潇看冷水芸皱眉,细心地用袖子替她挡住风沙。
感觉不到风拍打在脸上,才发现是段潇为她挡住,发自内心的感激,冲他微笑。“恶劣的天气来得总是迅速,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