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清晨,冷水芸起身见庭院的桃花都开了,异常兴奋,心里打算,一会吃过饭陪娘亲去后园子赏花。可谁知宫里派来个太监,传她进宫。
急忙招来秋儿为自己换衣打扮。秋儿那小丫头选了身水绿色的广袖长裙,将一部分长发在头顶盘起,用金钗固定,余下的分成两半分别披在两肩。
打理好,赶紧跟着公公入宫,先到了皇后那里,不成想赶上姐姐过来请安。皇后高兴,着人在院子的桃树下摆了桌子,布了茶水点心,喊上两个丫头去赏花。
皇后感叹,“转眼又是一年花开时节。”
“皇后姐姐说得是,瓷妃给姐姐请安。”不用问这人正是皇帝后宫中的嫔妃之一。
“呦,瓷妃妹妹来了?快坐。”皇后笑着招呼了这位瓷妃来坐。瓷妃如今二十有三,风华正茂,水溜溜的大眼睛嘀哩咕噜的乱转,瞧着姐姐,赶忙又说,“太子妃也在啊。”
“瓷妃娘娘吉祥。”见姐姐点头作为回答,冷水芸起身给她问安。
“免礼免礼。”冷水芸这才坐回原位。瓷妃仗着自己年轻,便不把他人当作一回事,可是她也不想想自己也有色衰的一天。
后面又来了几位给皇后请安的娘娘,一同被留下。越说皇后越高兴,一时兴起,便让大伙以桃花为题做首诗来。
当仁不让,皇后开头,“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春分助断肠,吹落白衣裳。(元稹《桃花》)”
所有人都说好,溜须拍马好一阵,冷水芸只是觉得这诗叫人有点悲伤。
“下面我来。”瓷妃不落人后,“桃花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春烟。花落家童未扫,莺啼山客犹眠。(王维《田园》)”
“不错,正好昨夜下了一场雨,应景。”皇后说道。
“谢皇后夸奖。下面是不是太子妃来一首。”瓷妃嬉笑,众人应和。
“那芝儿献丑了。”冷水芝并没有婉言推拒,思考一下,便道,“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李白《山中问答》)”
“好啊,真好,问得突兀,答得迷离,芝儿好才华。”皇后拉过冷水芝的手,笑的慈祥,眼里充满赞许。
在场所有人附和。
“佩服佩服,好诗。”瓷妃虽傲慢,但是听到这首诗也不由心升赞叹。
“下一个谁来?怎么没人敢了?叫太子妃震住了?”皇后道,“芸儿,别躲了,你来一个,叫大家看看这双胞胎是不是都这般有才情。”
所有人轻笑出声,冷水芸无赖道,“芸儿哪有姐姐那么好的文采。”
“本宫还不了解你,从小就你坏,赶紧别跟本宫耍嘴皮子。”皇后点了一下她额头笑着说道。
“那好吧,芸儿随便说个,各位娘娘不准笑话。”冷水芸看着成片的桃花林,心里酸涩,眼前出现奚无音的笑脸,瞬间那张笑脸消失不见,转而是一张素颜,清泪滑过脸庞。然后他渐行渐远,终至全无,还原一片桃花海。“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崔护《题都城南庄》)”
“好,好一个‘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正巧被下朝而来的皇帝听见,打趣道,“不知芸儿眼中的桃花是谁啊?”
冷水芸不答,众人起身请安,“皇上吉祥。”
“嗯,平身吧。皇后,朕是不是打扰到大家的兴致了。”在正位上坐下,接过皇后端到手边的茶,慢慢的喝着。
“皇上说什么呢。大家今都聚了过来,闲着没事,作诗来解解闷。”
“嗯,都别站着了,赶紧坐吧。芸儿诗作的不错啊,再来一首,还以桃花为题。”见众人坐下,皇上紧接着说道。
“谢皇上。”冷水芸心想,您一大早把人家喊进宫,不会就为了作诗吧,稍微思考,“二月春归风雨天,碧桃花下感流年。残红尚有三千树,不及初开一朵鲜。(袁枚《题桃树》)”
之后又说了会儿话,皇上便起身离开,走之前叫上了冷水芸。
她起身,四下看看,见许多嫔妃愣冲,皇后娘娘笑的开朗,连忙跪安。
一直跟在皇上身后,越走越不对劲,这是朝宫外走。果然。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旁边站着蓝轩寒。
“今儿陪朕出宫走走。”蓝轩寒搀着皇上上了马车。
“皇上……”
“叫老爷。”又指了指蓝轩寒,“这是少爷。”
“我呢?”老爷、少爷,那我呢,冷水芸不禁问出口。
“丫鬟。”皇上,哦不老爷认真诚恳的回答。
这明显就是欺压,不过我忍,不忍能怎么样,没胆反抗啊。
冷水芸郁闷的爬上车,在犄角坐下,一脸委屈的表情,随后上车的蓝轩寒刚好看清她这幅表情,实在好笑。
小厮驾着马车朝城外驶去,不一会儿就身处闹区。说巧不巧,刚好赶上富家女儿抛绣球招亲。老爷非要过去瞧热闹,冷水芸、蓝轩寒甚是无奈,跟了上去。扎进人群,四周都是呼喊声。铜锣敲响,富家老爷现身阁楼,说是要在这个桃花盛开的时节为自己女儿选上一位如意郎君。有幸乡亲们捧场,若家有妻子,还是不要争夺绣球了;家中若无妻子,无论贫富贵贱,只要接到绣球立刻便可拜堂成亲。
其实这种事情只是看热闹的人多,想要真正夺了绣球的恐怕没几个吧。
老爷说话了,“芸儿,看好了我家老三,别让人抢去。”
“啊!”冷水芸一时半会没明白话中的意思,过了好半天忽然醒悟,顿时脸颊绯红。
“老三,看中了就抢,弄回家当个妾也叫你们那帮弟兄知道知道,别叫他们老瞎想。”老爷再次语出惊人。
“……”刚还再笑冷水芸,现在倒好,老爷一句话,峰回路转噎这来了,半天蓝轩寒一句话也没说出。
锣声再响,富家小姐出现在阁楼,大红的嫁衣手中捧了一颗绣球。听四周呼喊美女,冷水芸突然感觉难道自己审美已经出现疲劳,这种程度的女子顶多说漂亮,哪里美了。
女子低头向下望来,眼神停留在一个地方,害羞一笑,双手一抬,绣球朝这边抛了过来。冷水芸呵呵一笑,“看来这姑娘看上少爷了呢。”
绣球没有朝主人期待的方向飞去,半截就被人拦截。绣球在人群中传来传去,谁也不去接,都在经过自己身边时推波助澜一下,让它再飞起来。其中有几次绣球到了蓝轩寒身前,都被他用手挡出。冷水芸观察着姑娘的神情,一时兴奋一时失落,身侧一株盆栽桃花开得旺盛。
绣球落地,铜锣再响。
“各位乡亲,我家女儿是为求一桩好姻缘,若大家故意捣乱还是散了去吧。若没人离开,小女将再次将绣球抛起。”富家老爷出面说道。
“老三你真不打算接?是,这姑娘论长相不如咱芸儿,可也不差啊……”老爷话还没说完,就被蓝轩寒呢打断。
“老爷,别拿儿子玩笑了。”
绣球再次抛出,依旧和上次是同一个方向,朝他们飞来。冷水芸看着蓝轩寒一脸郁闷就开心,所以开起玩笑,“若老爷喜欢,不如我把这绣球替少爷接了。”
“你敢!”蓝轩寒这两字说得那是一个咬牙切齿。
身边经过一个身影,他走到人群中央,嘴边泛起笑意,怎么就给人一种很恶心感觉。绣球还在人群上空翻转,在一人打算抬手拍开时,被人拦下。然而有另一只手稳稳将绣球抓住。
阁楼待嫁的姑娘,皱紧双眉向一旁的父亲求救,一番情不愿的要哭相“爹,怎么办?”
“魏公子,恳请您将绣球还来,我家女儿还要重新抛过。”富家老爷语气充满恳求,冷水芸不解嘀咕道,“这人谁呀。”
旁边立刻有好心人士帮忙回答,“这是京城守备魏家的公子,家中妻妾成群,听说看上这小姐很久了,被小姐她爹知道,这不才想立刻给女儿择一个丈夫,比被他抢去要好。可惜可惜天不尽人意。”
蓝轩寒一边接口,“不是说成过亲的不能再抢绣球了吗?既然你们都说这魏公子妻妾成群,那就把绣球要回啊。”
“公子您说得简单,京城守备谁敢惹?”那人说的小声,好似怕被人听见。
“区区一个京城守备,有什么了不起,人家姑娘不愿意嫁~!”冷水芸出口讽刺,声音特别响亮,还诚心在最后一字上拉长音,就怕别人听不见。
所有人都朝这边看来,冷水芸站在人群里,手叉腰,脸上挂着笑。不禁周围人都被她吸引,这般美丽,整个人都泛着夺目光彩,顿时叫所有人都觉得那位富家小姐失了颜色。
毫不意外,魏公子也朝这边看来,活生生一美人,看得他连口水都留了下来。
“天啊,恶心死了。”冷水芸见他那猥琐的表情,一阵恶寒。
看他向自己走来,冷水芸冲楼上喊,“姑娘是否不愿嫁?”
那富家小姐看着冷水芸,好美,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人,听她问自己,下意识的点头。
“看懂没?人家姑娘不乐意嫁你。”冷水芸再次强调。
那人猥琐的接近,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她不嫁,你嫁?”
冷水芸听得张口结舌,蓝轩寒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口出粗话,“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东西!”
四周哄笑。
魏恶霸——冷水芸心里对他的称呼,将手下召唤出来,凶相毕露,“他妈的活腻歪了,来人给我打。”
冷水芸从蓝轩寒身后钻出,冲楼上叫道,“姑娘放心,定不会叫你跟了这种恶心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