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时开始,窗外的天空变得灰蒙蒙,淅淅沥沥下起小雨。屋内飘散着茶叶的清香,混合着雨中泥土的味道。不算宽大的屋子内围着方桌坐了四位人,三男一女。桌子正中央摆放着一块令牌,沉静的躺在那里。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没有人愿意率先打破诡异的气场。时间如流水,一点一滴的逝去,雨停歇,云雾渐开,彩虹藏匿在云朵身后,等待阳光重见天日。
光线穿过窗子,直射在令牌顶端的冷水晶上,发出刺眼光芒。
年轻的白衣男子推开椅子站了起来,负手立在窗边。冷水芸眯起眼睛看着据说是自己救命恩人的男子,按秋儿的话说确实算是一名美男子,只不过感觉阴冷了些许。他满头长发盘在头顶,用玉冠、玉钗固定。白色宽袖压襟深衣,衣袖上方两面均刺绣着圆形藏青色白虎图腾,衣襟处是同色图文,下摆处有一只奔腾中的猛虎。腰间束藏青色镶绿宝石宽带,脚下蹬一双白色高靴。可所谓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气势凌人,即使面无表情也足使无数女子倾心,就连见过各类优秀男子的冷水芸也有点看呆。
此时他转身本想说话,但见到冷水芸痴呆的样子,簇起眉头。却仍是问道,“敢请问姑娘一事?”
冷水芸猛然转醒,心头惊叹,若是此时有人想要她的命,必定手到擒来。心中默数慢慢调整,再说话时她毅然决然的恢复清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公子请随意问吧。”
男子如风一般瞬间移置她身边,将令牌拿在手中。冷水芸赞叹出声,“公子好轻功,小女子佩服。”
“哼哼,想罢冷姑娘若是无伤在身,无争这点粗浅功夫怎能入姑娘眼。”没想到他不但没有谦虚,反而转弯抹角不知褒贬的夸了冷水芸。
“哪里,公子谦虚。”她背地却在想,看来他很了解自己。四两拨千斤,不是没学过,若是想继续比口/活,陪你便是。
可男子哪里再有废话,直切主题,“白虎令怎会在你手中?”
“这点公子没有知道的必要。”白虎令指的是裴儿交给她的令牌啊?那有关裴儿的一切她就不能轻易说出来,需要弄得明白再做打算。
“姑娘刚才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怎么现在又说在下没必要知道了。”无争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可怜坐在一旁一句未敢言语的老人,吓得全身打哆嗦。
咯咯,发出银铃般笑声,她可不是被吓大的,不怒反笑,说“公子会意错了,小女子可没说不说,只是问公子有必要知道么?”
白衣男子坐回原处,手中把玩着茶杯,白虎令被他放回桌面。直视冷水芸,没有回答她提出的问题,而是为她诉说白虎令的来历,“上古四大神兽,东青龙南朱雀,西白虎北玄武。虎者,阳/物,百兽之长也,能执搏挫锐,噬食鬼魅。白虎乃是战神、杀伐之神,具有避邪、禳灾、祈丰及惩恶的扬善、发财致富、喜结良缘等多种神力。与世自成立之初便建于西面蛮荒之地,以白虎作为瑞兽。白虎令乃第一代掌门寻千年玄铁铸造,而后它也就成为每任掌门人的象征。但继上任掌门遇害之后,随之白虎令也消失不见踪影,与世召集所有部下搜索少主,却杳无音讯。与世有规定见令如见人,冷姑娘带着白虎令出现,你叫无争怎能不问?”
“看来是得问。”冷水芸分析着他这席话的真假,随口答道。
无争见自己说了这么多,眼前的女人还是一副随意的样子,有些生气,强忍怒火,“那姑娘可以说了?”
“最后一个问题,公子的回答令我满意的话便告诉你。”不理会白衣男子暗黑的脸色,不待他答复继而问,“若是找到少主,你们要他继位掌门?还有,你们说派所有人出去寻找,在我看来不是吧,与世不是整得江湖风生水起,无太平可言,哪里是要找丢失的少主。”
“姑娘这哪里是一个问题?少主今年不过十一二岁,年纪尚小,更何况上任掌门有交代,不希望少主涉及到与世的事情。我们找他只是想确认他的安全。”无争脸色苍白,有些懊悔当初没有保护好掌门一家,至使掌门惨死,少主失踪。
冷水芸也不想在隐瞒,将事情始末交代出来,“前不久,也就是与世在曲镇算计明山派和凤宫那次之后。”到这冷水芸一顿,带有对他们的不屑,“我离开曲镇在跟踪明山派的路上,无意间救下一名男孩,白虎令就是他交给我的。”
“原来如此。无争知道了。”还不等无争再说,冷水芸突然开口请求,“无争公子,冷水芸请您帮忙,可否愿意?”
无争一愣,她也会有求人之处,“姑娘请说,只要无争可以做到,绝不会说不。”
“呵呵,一定可以。估计您知道墨尔小姐的事,冷水芸请您帮忙与我合力替她*出体内蛊虫,可以吗?”她暗笑,得来全不费工夫,无争内力深厚,绝无问题。
突然有一种错觉,想他算尽天下,终也失手在这女子手里,看着她得意的笑容,居然没有动怒,反而想笑,毫不犹豫竟是答应了,“好。”
“啊,答应就不准反悔!否则是小狗。”冷水芸再下猛药,绝不给他机会再说不。
无争面容扭曲,看得旁边被无视的很长时间的二老心惊胆战,“需要在下怎么做,请姑娘吩咐清楚即可。”
不再是调侃轻浮的语气,而是平稳沉着一字一句的谨慎,“三日之后,取蛊主之血为引子,请公子在墨尔小姐背后用功寻找她体内蛊虫所在位置并将它*出,其余我会做处理。哎若不是我有伤,此事也不必求公子……”
段潇,此仇不报,我冷水芸要怎么才可以解心头的伤痛。
匆匆三日,七月初一夜,朔月新生,不见月华。墨尔小姐居住的院落内,庭院中央摆放着条案,上面陈列牛头马面,燃红烛,烧高香。数位巫师带着面具跳奇异的舞蹈,诵上古符文,祈求墨尔平安。
冷水芸实在受不了这种古怪仪式,一阵阵犯寒。闺房木门敞开,一匹素净无暇的白布铺在地上,听从吩咐的仆人将墨尔小姐移置正中央坐好。
取蛊,是及其危险的,若是失败,宿主当场丧命不说,取者反被其噬,性命堪忧。必须一万个小心谨慎,她可不想到头来把自己赔进去,当时选择无争帮忙,她便考虑了所有后果,但最终还是愿意尝试,为了墨尔更为了自己,她想再相信一次不是任何人都会背叛她的。
无争站在角落,默默观察在条案前净手的女子,紧簇眉头。当她请自己为墨尔小姐*出蛊虫时,意外的一口答应,连自己后来都觉得不可思议,毕竟万一失败,也可能万劫不复。她移步至他的面前,眼神清明,眉间舒展,“无争公子,请随冷水芸入厅。”
不待他回答,她已经率先走进去。
苍白脸色的墨尔小姐被安置在白布正中,无争在其身后盘腿坐下,待一切准备妥当,冷水芸示意丫鬟退下,朗声对外说道,“闭门,静!”
屋外鸦雀无声,屋内屏气凝神,一道房门隔出两处不同的世界,同样的紧张。
素白的小手拿起一旁的刀子,毫不留情向身侧女人臂弯割去,瞬间鲜红的血液溢出,取过器皿装成。差不多后,又用白布将伤口包扎。
可以看出捧着器皿少女的紧张,几个深呼吸过来,平静如水的声音响起,“无争公子,收心敛目气守丹田,水芸早已施针封住墨尔小姐各大穴道,现下小姐体内唯一游动的便是寻找蛊主血气的蛊虫,请你用功搜寻它的位置,水芸会配合你一起将其*出。”
垂目凝神,气抱守丹田,无争只觉墨尔小姐体内有一物四处窜动,他知道那便是蛊虫。缓慢运功扑捉,两股气在小姐体内冲突碰撞,宿主露出痛苦的表情,但冷水芸没有叫停,而是出手迅速将三处穴道的细针推进几分。顿时无争感觉蛊虫活动尚显缓慢。
汗水从额头划下,顺着脸颊低落在衣襟上,冷水芸暗中观察无争与墨尔的表情,不敢有一丝错目,恐生酿成大错。
时间缓缓流过,一个时辰恍若是一年般难熬,三人的衣衫早被汗液染湿,身体已经麻木,只有意志尚存还在坚持。寂静的屋内连针落地的声音恐怕都可听闻得一清二楚,突然无争惊喜的声音打破沉静,“捉到了!”
冷水芸手腕翻转自墨尔身上取出六根细针,无争感觉六股气息瞬间向他汇集而来,将蛊虫包围在中间,让它无处可逃。蛊虫似是感觉到危险,更加活跃想要冲脱。
无争面目扭曲,他知道若不在快些,自己将控制不住这小东西。冷水芸也同样感觉不妥,取针刺进墨尔脐上三钱处,也就是红痣的那个位置。蛊虫像是受到刺激,霎时想要破体而出,冷水芸引蛊主之血至墨尔唇边,蛊虫感到主人血的气息,向上而来。无争丝毫不敢懈怠,一直紧*。墨尔体内一阵血气翻涌,喷出一口黑血后倒地。无争也似是虚脱般颓然,无力再支撑身体,靠在一侧墙上紧闭双眸。而冷水芸对着墨尔吐出的那口泛着恶臭的血液寻找蛊虫,在黑色的血液中有一条犹如细线一样的东西在扭动,不给逃走的机会将它装入瓮中,紧接着将瓶口封死,一气呵成。
在陷入昏迷之前,冷水芸虚弱的冲外说道,“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