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三魂七魄,总要有个寄托才好。
晏筱禾说,秦想出事以后,楚曦的寄托就是整疯许氏。
于是,天翻地覆,劫难开始。
年晓渔曾不止一次的对晏筱禾说过,楚疯了。
怎么不是疯了,这个时候你若来到古城,随处可以听见有关楚曦与许氏的故事。堂堂偌大一个许氏,竟在一夕之间被小小一个楚曦弄的人仰马翻,可谓滑稽。
有传言许氏大小姐被退了婚,一气之下害了大病,正在病床上卧着。许氏老总心疼宝贝女儿,找到楚家去说理。奈何楚家大门紧闭,人去楼已空。
再说那许氏,多行不义必自毙,这话有理。许昌明为人手段阴狠,为敛钱财,将许氏弄的不干不净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只是古城人生性温和,不愿多生事端便随他得瑟了许多年。
秦想出事以后,楚曦实在抑郁的很,就存心要他难堪,索性撺掇了几个惹事的人,在许氏闹了一场事。闹事本是小事,只是好巧不巧,闹到了市里领导那里去了。楚远宏生前是市里领导,如今虽已故去,但势力多少还有一些。人家卖楚远宏的面子,对楚曦的事格外上心,这样一来,许氏自是遭了不少罪。
只是白日里的热闹归热闹,待到夜晚,心里却格外孤寂。
飞往纽约的班机上虽然有秦想的名字,却始终不曾找到她的遗物,他不死心,又查询了飞往爱尔兰的班机,上头没有她的名字。这样一来,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两手空空登上了飞机,然后飞机失事,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
秦家终于还是知道了这事,好在秦家人看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心知他伤心的紧,也没有多加指责,反是宽慰了几句。
倒是楚欢指着他的鼻子将他狠狠的骂了一顿,丢丢年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揪着他的衣袖问,秦想在哪里,他想她了。
他抱着丢丢,却依稀看见秦想手抚肚腹的样子。她将眉眼笑弯,露出洁白八颗牙齿,说,楚曦,你说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好呢。
他轻阖了眼,抑不住心底的疼。翻江倒海,第一次为一个人心疼到这个田地。想念一个人的笑,想念一个人的哭,想念你在我身边时的美好模样。
西城区那边的房子,他已经不敢再去住。每每打开门,却听不见她娇俏的叫他的名字,他便觉得心慌的很。
于是,简单收拾了一番,住到了郊外。
晏筱禾说,楚曦,你到底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他也不知道,白日里风姿*,暗夜里却是落魄潦倒,这样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还需要持续多久。
想儿,想儿……楚曦喃喃的唤着,低迷了意识。
何辰墨携欧北去了一趟工作室,他冷冷的笑着。到底是男人,何辰墨一眼看穿他的伪装,笑着说:“楚曦,你我争斗一场,如今也该和解了。”
他继续冷眼,心里却想着那晚在许氏秦想被他搂在怀里的模样。
何辰墨说:“楚曦,如果秦想回来看见他这个样子,不知道会不会失望。”
楚曦微微一愣,何辰墨说的如此轻巧与坚定,他却不敢。谁说的,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只敢逃避不敢怀抱希望。
醉眼朦胧之间看见一个人身着翠绿云衣,笑颜依稀,指着遥遥山河,说,晏楚,江山美人,何去何从。
他幻变成青衣那人,背负双手,将那女子轻轻一揽,一低眸,却是一张熟悉的脸庞。
骆儿,一开口,却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滴滴滴……被丢弃在角落的手机顽强的叫唤着,试图叫醒即将沉睡的某人。楚曦微微睁开眼,瞄了一眼,随即端正的坐好。
手指不收控制的颤抖着,连同整颗心都震动起来。
手机上,她的笑脸很张扬,一双漆黑眼眸含着点点笑意。她说,楚曦,你欠我一个蜜月,现在还给我。
呵呵,楚曦轻轻的笑出了声,复又大笑了几声。
秦想,该死的女人。
“秦想,你在哪里?”
他想,他从不曾这样急切的追问过一个人。
那头的人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急切,有些不明所以,愣了一会儿,才呆呆的问:“楚曦,你怎么这样兴奋?”
老天,若是她知道这些天来他遭受的折磨,她会不会有一丝丝的同情。于是,他很卑劣,哽着声音说:“秦想,我以为你……”
秦想开怀的笑着,似乎对他的表现很满意。
“楚曦,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不要你了吧?”
如果她在他面前,他一定狠狠的敲她一个爆栗。他为她伤神伤心至此,她倒是好,听上去神清气爽。
“回来吧,我想你了。”
秦想微微一愣,捧着电话笑。
这是她的楚曦吗?若是,怎么会说这样的话,若不是,又有谁会像他这般念着她。她于是灿烂的笑,抚着肚腹。
“好,你来接我吧。”
“你在哪里?”
“你猜你猜。”
楚曦咬着牙听着秦想银铃般的笑声,可恶的女人,若是被他捉回来,一定狠狠的惩罚她。怎么惩罚呢,他抬眼望望天际稀稀拉拉的几颗星子,呵,他怎么舍得惩罚她,只要她好好的在他身边。
“楚曦,你生气啦?”
失而复得的愉*觉瞬间被哭笑不得所替代,这个女人果然是他命中的克星。
“秦想,你最好躲的好一点。”
呃,秦想撇撇嘴,他果然是生气了。
“楚曦,我肚子里有你的孩子,你不能打我。”
不打,不打,他笑,如果被他捉到,他……只想好好看一看她抱一抱她,听她娇俏唤他的声音。
爱一个人,他突然明白,就是那种只要有她在就可以舍弃一切的感觉。心疼、怜惜,所以一切的情绪都因她而起,也只有她才能懂他的情绪。
如此便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