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子不紧不慢的,就过了两天。腊月二十八得时候,洛阳下了好大一场雪,却没阻止人们采办年货的热潮。
等慢慢到了晚上,这四个猫儿,已经在院子里走了七八个来回,按耐不住满怀激动。
终于,入夜后,吃过了晚饭,猫爷把四个小子叫到跟前,口里就开始宣布起来。
“我已经把四个这样的盒子,藏在了青霜阁四座不同的楼里。你们兄弟四人可以单独行动,也可以一起行动,就是找这个盒子。但是,一个盒子只能保一个名额,余下的人,就得受罚!”他说着,拿出来一个檀木雕花的精美匣子,拍了拍,“这匣子里各有宝贝,各不相同。我将它们都藏在了楼内。就从现在正式开始,天亮之间结束!”
他说完,大手一挥,这四个师兄弟行礼完毕,彼此看了一眼,便齐刷刷的走出门去。
刚出了门,老二就忍不住缩脖子,“没想到师傅居然把盒子藏在那种地方!”他口上这么说,兴奋的直搓手,哈哈的,“我长这么大,还没逛过窑子,肯定美人大大的!”
“哎?”老三马上好奇的蹭上来,“真有美人?”
“真真的!”老二啪啪的拍着冻手,抓了抓,“老多美人了,今晚一定要过过眼瘾!”
大毛猛推了他后脑勺一把,“你有点出息成吗?今儿咱是去找盒子的,看什么美人!”
老二抱着后脑勺踉跄了好几个大步,嘴里嘟嘟囔囔,“你装什么假正经,前几天看着豆腐家小花,带头吹口哨的是谁啊!”他说着,白了他一眼,伸手搂着老三的脖子,“走老三,哥带你去见识见识,别跟那土包子一般见识,啧啧!”
他说着,也不及大毛反应,就把三毛拖出去好几里,三毛单纯,胆子又小,被他一拖就跟着走了。大毛待要制止,那俩人已经走远了。
“咱们走吧,别管他们了。”老四不停的在寒风里活动着手腕和手指,让双手保持最佳的敏感,一边朝手心呵气,一边道,“再耽搁我怕没时间了。”
“奥,也是。”大毛搔了搔后脑勺,一面走起来,“我说老四啊,不行咱……也跟着老二去偷看两眼?这个……!”
四毛倏然顿步,转身来对他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那大毛急了,连忙追,“我开玩笑的,老四你等等我,我,我是那种人嘛!”
“你还真是!”老四耍起了脾气,撇下一句越发加快了脚步。
大毛哭笑不得,只得追上去。
二毛和三毛轻车熟路的摸到青霜阁的后门上。那二毛压着三毛的肩膀,嘘道,“我跟着师傅好几次了,看着他就是从后门进的。这青霜阁的后门肯定戒备松的很,咱从这进去!”
他说着,先直起腰来看了看那门口的灯笼,又围着围墙转了一圈,找了个墙体交错的地。那两个墙接口的地方,产生了道影墙,黑黢黢一片,并不见光。他心道不错,对三毛做了个手势,一跃身就轻飘飘的落到那接口里去,悄无声息的往墙檐子上一扒,往里一瞅,倏然长大了嘴,目瞪口呆!
“二哥,二哥到底怎么了?”老三在墙下心急,看着他一动不动的又有些害怕,连忙压低了声音吼他。
老二猛然挥挥手,也不说话,忽而一招手臂,做了个上来的姿势。老三一看他打暗号,连忙一轻身跃上屋檐,他脚下不稳,又害怕,滑了一脚差点摔下去,幸亏老二眼疾,一把拎住他的领子,把他压在了墙檐上。
老三稳了稳神,这才看去,一看,自己也长大了口,眼睛一瞬间锃亮!
好……好莺声燕语,简直是人间天堂!
这墙内的花园子里,虽然没有花,却张灯结彩的排着些花灯和锦布,三五成群的花衣大美人拎着滴滴金在那里放,那滴滴金拎住尾巴的纸端,顶头上噼里啪啦的冒金光,像是金子在流动。她们都好生漂亮,天仙下凡似的。还有七八个一堆放那种地花,那焰火喷起来五六尺高,照得她们一个个红扑扑的脸蛋,窈窕玲珑的身影子。
这一院子香环雾鬓,燕语莺然,老二在墙檐上就抹了一把口水,低声,“乖乖哟,这……这不就是师傅说的女妖精的洞穴嘛!专门引诱了男人来吃的那种!我的妈呀,都比卖豆腐的小花漂亮了十倍,不,一百倍!”
“哎,哎!”老三也是看得如痴如醉,目不暇接,只剩下叹气的功夫。
“好啦,好啦,别闹了,再烧了院子,这大雪天的,也不安生,都回去洗洗睡吧!”花园口那边有个穿鹅黄衣衫的绝美女子,披着猞猁披风,兜着护手在那里笑眯眯的高声喊。这些玩闹的美人们见了她,就依次行礼,哄笑着三五一伙,如彤云散了。老二支起耳朵来一听,几个美人扎堆就说要去洗澡,往长廊上一转,就往一个方向去了。
老二血气上涌,一拽老三要追,那三毛被他拽的才回了魂,下意识的叫了一声,“哎?二哥,你去哪里!”
老二恨得咬牙,“你没听刚才那些美人说什么?洗澡!洗澡!!”
老三一怔,陡然开窍,还不及吃惊,一管鼻血喷涌而下,人就有些摇摇欲坠,他伸手一摸,自己先吓了一跳,胡乱抹着,“二哥,二哥,我,我流鼻血了!”
老二猛推了他脑门子一下,“你有点出息!这么点刺激就流鼻血啦!咱可要看更大的!”他说着,两眼冒出些贼亮的光来,急匆匆的拉他,“抓紧的,要走没影了!”
三毛这才反应,捂着鼻子追上去,他们这俩血气方刚的少年,就随着那彤云一起,飘飘忽忽的就到了一间黑匾的大楼前。在门口一张望,就见那楼里蒸腾出些热气,吹得人鬓发上都是一湿。二毛自己先大喘了几口气,憋的脸通红,拽着三毛就轻手轻脚的跃上了那楼顶。
他俩人蹑手蹑脚的走到屋檐中心去,二毛手利索,三两下就卸开了四五块瓦檐,又掏出随身的小切刀来,四五刀下去,泥底子里就透上来一丝光。老三也兴奋起来,搭手帮他往外捧泥,把那个小洞掏大,一眨眼就掏出个碗口那么大的洞来。
这洞一开,热气混着亮光就扑面而来,还有一阵好闻的胭脂和花瓣味,只是那里面雾气袅袅,还真还不清楚。老二趴着眯眼使劲开,才看了三四眼就适应了雾气,这一看,腿脚一软,差点跌下屋檐去!
我的妈呀,群……。群美混浴图啊!
这下面好一片白嫩粉红,无数高挽着发髻的美人们,在一个大水池子里嬉戏打闹,那朦朦胧胧的身条,那荡漾起伏的水纹,那冲面而来的沁人芬芳!二毛猛然也觉得自己血气上涌,有些要流鼻血的反应,一翻身躺平在屋檐上,大口喘气着哆嗦,口里嘟嘟囔囔,“这……这辈子,值啦!”
老三连忙凑上去看,将脸插在那洞里,身体连同屁股扭阿扭,可才看了两眼,人猛然翻起来,又一道鼻血冲鼻而下!
二毛也顾不上嘲笑他,见他让开了,连忙撅着屁股插下去看,老三抹着鼻血,忍不住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唉,会不会死啊,流了这么多血……”他真哭的泪眼模糊,心咚咚的狂跳,那鼻血出来时还是热的,很快就冷了,抹到手上就成了血冻,他往瓦檐上胡乱蹭着,也蹭不掉,正在那懊恼,面前迷迷糊糊的,却递过来一方白帕子。
“给。”一个声音低低的说。
三毛抽泣着谢了一声,拿起帕子来先擦眼泪,又抹鼻血擤鼻子,这一擤,帕子上一股子芬芳扑面而来。
等会……哪来的香味?不对,哪来的帕子?
他师兄弟四人也就老四用帕子,而且老四的手帕子,也没有这么香啊。
他还在打量那帕子,却觉得头顶陡然一黑,七八个黑影子投到他面上来。老三一抬头,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他抖抖索索,看看那块脏帕子,瞪着眼也不敢转身,颤巍巍的伸出手去,戳老二的肩膀。
“别急,我再看两眼!”老二头依旧插在洞里,不耐烦的挥手。
老三差点又哭了,嗓子却哑得开不了口,越发用力的使劲戳他。那二毛恼火的要命,一抬腿使劲踹他,“你先等等,我差点,差点就能全看清了!”
老三已经鼻涕眼泪满脸,顾不上疼的使劲捣他。却突然有人伸手上来,将他拽到后面去,上前来拍了拍老二的肩膀,轻轻问,“好看吗?”
“你这不废话嘛,我靠,怎么能那么大,哇……实在是太刺激了!”
“是吗?”问话的声音突然放冷了。
二毛才觉得不对……老三的声音,没这么娘啊,怎么跟女人似的?
他一怔,连忙往外伸头,却陡然被人扭住脖子!二毛被人大力的翻了个身,磕在屋檐上,陡然目瞪口呆,什么时候起,他的背后,居然站着七八个白纱,带着白色山水面具的女子!
他再看,老三被人揪着脖子,在一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自己再那发哽。二毛一咬牙,“你……你怎么不提醒我!”
老三一边哭一边委屈的抽,“我,我戳你好几次了,你都不理我……!”
捏着她脖子的那女子没带面具,一身黧黑的衣服,眉眼冷厉的如男子一边。她笑一嗓子蹲下身来,拍拍他的脸,“小家伙,好看吧,看够了吗?”
二毛眼睛一转,突然放软了声音,抖着高声,“姐姐饶命啊,我,我们迷路了,走错了地方!姐姐饶了我们吧!我真什么也没看见!”
“走错了?”那黑衣女子冷笑一声,“从外墙一直跟走到这梳斋来,你们这路迷的也太有水平了!什么毛头小子,就敢跑到我青霜阁来撒野!”
她说着,自己却忍不住笑了一嗓子,抬头看看众人,“正好今晚冷的要命,咱几个就拿这俩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练练拳脚热热身把!”
四下带着面具的女子轰然笑了,二毛和三毛却几乎吓瘫了,还不及吱一声叫,就被那一群女子拖下了屋顶,朝未知的“刑罚”奔去!
“救,救命啊!!”隔得老远,还听到这俩小少年杀猪似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