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吧填吧,能把我和神埋在一起,我也知足了!”虽然小鸽子话说得平淡,但是心里却在焦急,好象只要擦个火花,就把话语点燃。
兔子跳到了我的手背上。它根根的毛发在弹奏着我的手指,也许这是它在数我。数我的人生,数我历经的磨难,数我接触过的女人,数我的爱好兴趣。
它也许真的数到了。数到了我记忆前的生活。
它就像一个球体,在手上滚着,转着,温暖着的手,只是不会说话,不会表达,不会哀求。
兔子啊兔子,现在你到了我的心里,根根毛发绕缠着我的神经,你要把我带到哪里?
“哗”的一声,一些泥土从窗户流进了屋子里,兔子从我手里跳起来。我的头发也跳动起来。
兔子跳,头发摇,我心里一点也不焦急。
小鸽子却跳起来,在屋里走来走去。
“神啊……”小鸽子叫着我,推着我。
“哗!”又有泥土从窗户流进了屋了里。屋里更暗了——泥土填到屋脊,房子就要被完全掩埋。
兔子突然跳到了我的头上,我的头发也不摇了。
我站起来。
我的头发穿透了兔子的身体,慢慢吸着兔子的血液,增加营养和能量。我感觉黄色的兔毛长在了我的头发上,我的头发会有黑有黄,会更长。
“走吧!”我对小鸽子说。
“走!”她终于放下心来。把手给我。
我就拉着她的手,往门口走,头发猛烈地摇动,像无数根钻头,“唰唰唰唰”,火花四溅,倾刻间就把门钻破。接着就开始钻土,我弯着身子,头前形成一个洞口,泥土往身后甩去,边钻边走,一会儿就从泥土里出来了。
“神!”正在干活的人都扔下了手中的工具,跪下来。
“给我杀!”指挥干活的一个军官喊了一声。他跑到火箭筒前,把火箭筒对准我了。
这火箭筒是专门用来对付我的,怕我万一从房子里出来,用刀剑无法杀我,这火箭筒就能派上用场了,人的功夫再深,也抵挡不住火药的威力。
这个军官点了火,“轰”的一声,无数的铁砂子向我飞过来。我的头发做盾牌,一下子把打来的沙子挡住,沙子都返回去,全都打在了军官的身上,他的身体就全是窟窿,成了个血人。
离这儿不远的地方,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有酒和肉,李青就坐在桌子后。
我走到桌子跟前。
“你的头发更漂亮了,更长,更有力量了,”李青夸张道。
她好象料到我能从屋子里出来,专门等在这里我为送行。桌子旁边放着好几根凳子。小鸽子就坐下来,拿起碗里的肉就吃。
“真香!”她边吃边说,往地下扔了一块骨头。
“你还是留下来吧……”李青还是挽留我。“哪儿才是你去的地方呢?”
“我也不知我要到哪里……”我也坐下来。拿起一个酒杯,但是我自己倒了一杯水,没有要酒。
“为什么不喝酒?”李青问。
小鸽子却说:“我要酒!”
李青给她倒了杯,接着也给我倒了杯。
“我身体里有水没有酒,我只想加点水。”我听自己的话,也觉得刺耳。
“也许你留下来,以后的磨难就会少。”李表叹了口气。
我问:“为何?”
李青说:“你已经具备了神的力量。你要是不留下来,你就有神的活儿。到是还得我去救你。”
也许她说得对。
我喝了水。
但是小鸽子倒下了。肉里有毒。她的脸都变青了。
我拍了一下桌子,桌子上的碗和杯子都跳起来。酒洒了,肉翻了,水流了一桌子。
我对李青说:“你不该这么做。”
李青平静地说:“这酒肉本来就是为你们送行的。就是水里没有毒。也许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她站起来离开了。
我独自一人上路。
风吹来,沙子袭击的脸,我的头发就在我脸前扫着,把沙子赶走;风吹着,树叶落下来,我的头发就把村叶扫开;风吹来,头发就摇……
一位老奶奶在山坡打栗子,手里的竹杆长长的,身体却弯弯的;栗子红红的,头发却是白白的;山坡陡陡的,她的腿颤颤的。
我过来帮她。
我叫她一声:“奶奶!”
“我是和我孙子一起的?”她疑惑地看我。
“你的孙子在哪?”我接过她手里的竹杆,在栗树上拍打着,有的栗子从外壳里脱落出来,但是大多数的栗子连外壳一起掉下来,老奶奶就用石片把外壳去掉,把栗子拣到篮子里。
她说:“我的那个孙子在共享帮。——这片栗树林原来不是我家的。是共享帮过来,杀了地主,我家就有了这片栗树林。共享帮好啊。可以杀人,可以夺地。”
我停止手里的杆子。
“怎么,你不是和他一伙的?”老奶奶问。
她把地上在的栗子收好,都满了,我就提着篮子和她一起回家。
路过了一处草棚子,她回到草棚里,不知到里面做了什么,然后出来。
“这原来是我的家。”指指草棚子。“可是现在不是了。地主家的人都被杀了,我到那住。”
她在前面走,身子颤着,晃着,心里并不踏实,一切都是侵占别人的,心里自然就想着别人。
走到一片瓦房跟前,我的头发在颤:房子周围聚集着好多的冤魂,像风一样吹着我的头发。
大门开着,有好多的人进进出出,这些人过去都是贫农,现在都过来住地主的房子。
“上山了!上山了!”有人喊。
这个人过来推了我一把:“上山了!”
我愣了:“上山做什么?”
“去劳动啊!”此人说。“我们是生产队啊。——你忘了?”他认错了人。
我只好跟着他一起上山。
那些冤魂就跟在我后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