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砌的！是我就是我！”一个声音从峡谷的深处传出来。
这声音一听上去就知道不是人说的——*，无力，好象就是由峡谷本身说的。不过，这声音好象一张网，把我和丽香道长紧紧地网住，不想逃掉，只想上前去看看。
丽香道长大声问：“你是谁？是我们练武家家族的人吗？”
在她的心里，刚才说话的只是个人而已。她还从未见过鬼怪之类的东西。爷爷说地底下住着怪，但谁也没有看到，没有看到就不太相信。
“我是一个怪。”那个*的声音说。“在这儿等你好久了！”
“等我？”丽香道长大奇怪地问。
我也很奇怪：怪就是怪，比人有能耐，但是为什么在这儿等一个女人？要是等的话，还不如直接去找这个女人呢。——只身本事小，不敢去？还是别的原因？要是只身本事小，现在也得不到这个女人，更何况这个女人不一般呢。
“啊哈，就等你！”这声音越来越近。
丽香道长虽然抱紧了我，但是我感觉到她很兴奋；虽然她很恐怖，但是她却向往，等待奇迹的发生。她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好象都开放了，等待着怪的欣赏和赞美。
“唰”的一声，我抽出神剑。顿时，天暗了许多，风大了许多，整个峡谷好象成了一条巨大的蛇，要活动起来，要躲到一个可怕地方去。、“小弟，把剑收起来吧，我不怕这东西。”怪说。“——你看，天都在帮我，风也在帮我，峡谷也在帮我。”
也许他说得对。
于是我把神剑收起来。
“我叫山怪，整个峨嵋山就是我的身体！”他说到这儿，就停下来，好象故意叫人想象出它有多么大似的。
丽香道长悄悄对我说：“他在吹牛……”
“不，我没有吹牛……”怪好象能听到丽香道长说话。“只是我一直没有形状，只有神经和感觉。我在天天长。人的欲望，人的诅咒，人的败坏，都会传递给我，叫我长结实我的身体；我还吸收人身上的功力，长我的筋骨；我活动一下身体，山就震动一次；当我要把山翻个个儿的时候，你的爷爷就来了……”
“我爷爷真的到了你这儿？”丽香道长难过地喊。
“没错，是到了我这儿。”好象怪也挺难过。“他的身体全部是正气，而我的身体全部是阴气，正气和阴气相遇——他消耗了我五分之一的身体，使我暂时不能从山里出来，也无力把山翻个个儿了……”
丽香道长问：“怪，你到底想做什么？”
对有点不耐烦：“你能不能闭上你的嘴，听我说完？”
“我能听你说完！”丽香道长生气地喊。
“好，那我说下去。——谁叫你长得漂亮，长得出众，长得人人喜欢？”在怪的眼里，好象谁长得好，谁就要倒霉似的。
“这有什么过错？”丽香道长不知怪要说什么。
“我的一部分知觉成天在山上转悠，会遇到每一个人；这么多的人——女人，男人，老人，小人，只对你有感觉。感觉着你的曲线，感觉着你的丰满，感觉着你的微笑，甚至感觉着你的不满！”怪越说越有感情，声音也越来越大。“我感觉着你的喜怒哀乐，感觉着你的梦想和愿望……”
丽香道长反驳道：“吹吧，你吹！我才不相信呢！——我怎么没有感觉到你的存在？”
怪说：“你在多里看到过我！”
“胡说！”丽香道长虽然这么说，但是义气明显不足，声音也很小。
怪提醒她：“我长着红头发——像树根一样的颜色；长着大眼睛，像月亮那么明亮；长着宽厚的嘴唇，像土地一样深沉；粗壮的胳膊紧紧地把你拥在怀里；你长时间地盯着我看，最后把脸贴在我的胸脯上……”
丽香道长不吱声了，好象真的有这么一个梦境。
虽然她还在我的怀抱里，我却越来越不自在：说不定怪的感觉就在我的身上，体验着丽香道长的体温和曲线……我越想越难受，慢慢把她推开。
“你相信这个怪的？”她还捉住我的一只手。
“相信不相信这个怪，你心里最清楚。”我提醒她。
她并不隐瞒：“我确实做了一个那样的梦。——我是扑在他的怀里，然后他就带我到了这条峡谷，并且砌了这道墙，他说这就是我们的家，叫我留下来。我没有答应，就往回跑，但是被这道墙挡住。是怪把我抱起来，送过了墙……”
我说：“所以你不恨怪？”
“不恨。——我还没有见他做错事呢。要是知道他做了坏事，我一定会恨他的。——我会慢慢恨他的，因为是他害了爷爷，伤害了我们大家！”
怪听到了我们的谈话：“丽丽！你别恨我！”
“我恨！但是我不知道你长得什么样，也不知你在哪里，我的恨找不到目标，找不到方向，只是压在我的心里。”丽香道长喊。
听听，怪竟然叫她“丽丽”。比我浪漫多了。我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呢，和她拥抱过，但是却没有这么叫她。我有点吃醋。
我对怪喊：“你出来吧，我们较量一番，请愿你把我的命夺去，但是不要伤害别人！”
她就使劲扑在我身上，抱紧我：“风，你真伟大！真勇敢！我爱你！我爱一个人，不会去爱一个怪的……”
我一手持剑，一手搂住她的腰，我们就亲吻起来。
但是，我的嘴唇竟然麻木着，一点也感觉不到她嘴唇的温度和湿润，感觉不到她搂着我的脖子的力度，只是看到她的激动的热情。
显然，怪比我有本事，已经代替了我的感觉，和她热吻。
我要推开她，但是她的手臂像铁一样结实；我想离开她的嘴唇，但是好象有绳子把我们的头绑在一起，我的头都不能转动。
幸亏我的头发能动，于是就把头发披散到她的头上，用发尖刺痛了她的脸，她才松手。
她四下看看：“谁动了我的脸？好痛啊！”
“是怪！”我故意逗她。
“胡说！”怪却不算了。“明明是你用头发刺她！”
我问怪：“你是怎么知道的？”
“山上我什么事不知道？”怪理直气壮，好象他就是真理。“为什么峨剑长和丽丽求婚十几次，她都没有答应？”
我问怪：“你是问我，还是问你的丽丽？”
“不是问我的丽丽，是问你呢！”怪好象要考考我似的，叫我出丑。
“为什么？”其实这题很简单，只要有怪存在，就算峨剑长和丽香道长求爱一百次，她也不会答应的。
“你不知道吧？——丽丽心中一直有我！”
“不！”丽香道长叫了起来。“不，我在等一个人！”
这次轮到怪吃惊了：“你在等谁？”
原来这怪也不是什么事儿都知道的。
“就是风！他现在已经来了！就在我身边！他是我的梦中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