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赵子谦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你吗。
离开后,欧阳诀的这句话,不断在我的脑海里盘旋。
他的性格,我了解,却不全然了解。可我知道,他绝不会如此轻易地就放手。可是,我就是容不得背叛,容不得欺骗。
我真是可笑。我早该有所察觉。
为什么诺大的酒吧,美女如云,他偏偏会发现我,而后死缠烂打要我的电话?我从来不觉得我是特别的女孩。他却偏偏看到了我,又轻而易举地喜欢上了我,每天都在我耳边呢喃,我爱你。我还自我陶醉,以为自己有多幸福。可笑的原来都是谎言。
一辆黑色加长轿车突然停在我的面前,从车里下来了两个穿着黑西装的人。他们疾步走到我面前,我一愣,看着他们。
“小姐,请上车,老板有请。”
“你们老板是谁?”反射性我问了一下。
“到了你自然就知道。”
我大概猜到是谁,推翻掉被绑架的可能性,应该就是我的生父。
大概他是记得还有一个亲生女儿,打算相认并作些补偿,又或者给我一笔钱,要我有多远滚多远,就当从来没有生过我。
我冷冷地扯了扯嘴角,点点头,便随着他们钻进了车内。
疗养院的环境很好,到处都是绿树,这让本就冷的冬天又增添了一丝的冷意。
我随着两个西装男走进了这家疗养院,迎面扑来的是馨香的暖气。
“老板,人带到了。”
本来躺在白色病床上的中年男人起身,靠着枕头,坐了起来。点点头后,两个男人便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我和他。
“孩子,首先要谢谢你救了我的命。多亏了你,我才可以又活下来。”男人笑了,脸上的皱纹清晰可见,如饱经风霜。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在我的心里无限地散开。是恨?抑或是期待?
“不客气。当作是感谢你给予我生命的回礼。”我说,不带一丝感情,但心里却是波涛万丈。眼前的这个男人,为了财产,把我扔掉,难道我还会指望他对我说对不起,认回我,让我回去欧阳家吗?真是可笑的期待。
他就是个冷血的人。可以为了钱,连骨肉亲情都放弃掉。
可为什么他却一脸受伤地看着我,他到底是要装可怜博取同情,让世人觉得他贪图钱财是迫不得已,情有可原吗?
“对不起,然然,我…”
“欧阳先生,我想我们没有熟到,你叫我‘然然’吧?”我冷冷地说。
“当年,我是迫不得已啊…你爷爷…”还没等他说完我便打断了他,“欧阳先生,如果今天你是要和我说说你们欧阳家的历史,我想就不必了,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我转身便走。
“然然,跟我回家吧,欧阳家才是你的家。”
我停下脚步,“该还的,我已经还了;现在,我不欠你什么,你也没有欠我什么。既然两两不相欠,也不必惺惺作假,作这些门面功夫,来粉饰过错。”我顿了顿,“这会让我觉得很恶心。”
他如遭电击,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大概是胸有成竹,以为我一定会原谅他。他想太多了。
“欧阳先生,没事的话,请不要再找我了。”我转身,打开门,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怡然?”耳边响起了女声。是杜晚,我的生母。
我不作声,停住了脚步。“阿姨。”作为礼貌。
她明显一怔,随后便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你来看爸爸?”可又觉得自己讲错了话,不敢再说话。
我不点头,也不摇头,只说:“我先走了。”
“然然。我有话想和你说。”
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我点了点头。
疗养院的左侧有一个人工湖,很漂亮,但终究是人工而成的,不自然是当然的。我随着她坐在了湖边的一张小茶几旁,便有一个女工微笑地端着茶壶和茶杯,走过来,“请用茶。”
杜晚优雅地点了点头,道了声“谢谢”后,女工便离开了。
她看着我。
“对不起。”许久,她才说这句话。
“如果只是想说道歉,不必了。”我有点恼火,他们难道不知道,我想要的不是一句简单的道歉吗?我站起身来,“没事的话,我先走了。”重复的我不想再听再说了。
“我是真诚想要道歉,然然。这十八年来,我没有一天不想着你,我的女儿!”
女儿。我僵着身子,站在原地。你想我?“你说谎!如果你想着我,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我咆哮着,像头受伤的小兽。你知道我小时候是怎么过来的吗?我没有妈妈,我不知道自己的妈妈是死是活,别人都是我是野孩子,是没有妈妈爱的野孩子!我是多么渴望得到母爱,可是你却轻易把我丢掉!我是人,我不是一个东西,更不是一件垃圾!
她的眼睛蓄满了泪水,我却继续说,“你知道吗?每当我看到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陪伴着,我是多么心痛吗?我也想有妈妈,有个为我梳长长辫子、为我挑选漂亮裙子的妈妈!可是我没有!我能怎么办?我只好当作你从来是不存在的,我有爸爸就够了!可结果呢?爸爸竟然不是我的亲生爸爸!我真的感到心凉。尽管我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他都可以为我放弃一切,连后妈都不敢娶,呵,你们呢?日子还是一样,过得快活啊!这公平吗?”我把这十八年来的怨气都发泄出来,竟然觉得轻松了不少。原来真相不是想像中那样可怕,只要不在乎也一样轻松快乐。可是我能作到不在乎吗?每天电视剧都上演着这样老套的戏码,从未想过,这样的剧本竟然在我的身上演出。人生真是讽刺啊。
她站起来,拉着我的手,“然然,我那时候没有办法啊!你爸爸偏要把你送走,我有什么办法?他要得到欧阳家族所有的财产,才可以保护我们娘俩,可到头来却是在伤害我们。他不理解,我不怪他。可是要我把那孩子当作我亲生孩子那样对待,我做不到……”
“够了。你们那些事,我一点也不想知道!”抛下这几个字,我头也不回地往外跑,我已经分不清前面到底哪个方向能回家,我只想拼命跑,远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一夜无眠,还是觉得早些起床,出门溜哒溜哒,顺便替爸爸买好早点。
爸爸的门虚掩着。难道爸爸比我更早起床,出去了?
我轻轻推开门,眼前的情景却让我惊呆了!爸爸竟然蜷缩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我吓呆了,完全没办法思考。我跑过去,想要扶起爸爸,可是我怎么也扶不起来。我突然想到要打电话,对,打120。我断断续续地把家里地址告诉那位接线员,语无伦次。她多次试图让我冷静,可我却越说越乱。
我彷徨地在医院里踱来踱去。爸爸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晕到在地上?是不是昨晚就开始晕倒的?我真是粗心大意!我怎么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呢?爸爸现在是我的唯一,我怎么可以失去他?
医生出来了。他推推眼镜,表情凝重,可此时我多想他可以说一句:“哦,没事。多加休养就行了。”可是,他却说:“你是病人的家属吧?”
我点了点头。
“请跟我来办公室,我有些事想要和你谈谈。”
“楚小姐,初步判断,您父亲可能患有胃癌,但还需要进一步化验结果才可肯定。但我希望你有一定的思想准备。”
我的耳朵嗡嗡作响。胃癌?这是什么概念?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