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医生,你大概搞错了吧,我父亲平时很注意健康的,只是有些喜欢抽烟而已,怎么可能…有胃癌呢?你一定是搞错了。”可越说,却越发无力。
“楚小姐,虽然只是初步判断。但是,还是希望你有心理准备。”医生的话像是判刑,毫不怜惜把我打进地狱。
我的身体像是被人抽掉了骨头。凭着我最后一丝理智,我沿着路重新回到病房。看着爸爸瘦弱苍白无丝毫血色的脸,我才发现,爸爸真的老了。
爸爸的眼睛微微睁开。“然然?”
“爸爸,你醒啦?你现在在医院,早上你吓死我了!”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不过爸爸没事的,一会就可以回家了。”
我却摇摇头,“不行,医生不让。你乖乖呆在医院,等会我带点粥给你。”我强忍着泪水,笑着说。
爸爸点点头,“好吧。我听你的。”此时爸爸像个小孩子一样,笑着说。
门轻轻阖上。我无力地跌坐在了长椅上。闭上眼睛。怎么办,到底怎么办?有什么办法,让爸爸好起来?
过了几天,我早早地来到医院,敲开了父亲主治医生的门。得到允许,我进去了。
“医生,结果…怎么样?”我不知道此时我的心情是如何,心被提得高高的。我不敢做任何心理准备,更不愿作这样的心理准备。
医生还是推了推他的眼镜,表情凝重一如当初。“楚小姐,我很抱歉的告诉您,您的父亲的确是胃癌,并且,已经发展为晚期。”
“晚…期吗?医生,你会不会是搞错了,不可能的,我父亲平时真的很注重身体…。”我胡乱地摇头,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是真的?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接受!
医生不回答,却用眼神告诉我,这的确是真的。
是啊,他没必要骗我。
突然觉得,我的世界要坍塌了。
“建议尽快治疗。”医生简短地说。
我点点头,舔了舔干涸的嘴唇,“那…手术可以根治吗?”
医生摇摇头,“我们能做到的,只是延长他的寿命。”医生的话仍然像把刀子,毫不留情地捅向我的心窝。
我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此时我的所有思考都被抽空。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治疗费大概是二十万左右。”见我抿嘴不语,他可有可无的补充一句。
什么,二十万?!我瞪大眼睛。家里的情况,我是比谁都要清楚。爸爸好不容易把我拉扯大,连上大学的钱都是向别人借的。而我好好的大学生活也被那群人给毁了。最重要的是,我们家,还哪里有钱!
不公平,这不公平!凭什么是好人的爸爸要遭这样的罪,而他们却活得逍遥自在?!
我的心里,竟然萌生了一种想法,邪恶的想法。
坐在医院外面,我思良许久,掏出了电话,拨了一个许久未曾拨过的电话。
“方黎生,有空吗?我想见你。”
诺大的咖啡厅里,竟然只有我们两个人。
看得出来他很着急,刚刚就可看见他是小跑走来。或许他真的很重视这次见面。
他看着我,想说什么,可吐出来的是他的气息。
我笑了笑,看着眼前这个仍喘着气的男人,“我应该叫你声叔叔,对吧?”
他一怔,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然然,你…不必这样。我…对不起。”
我抿了口咖啡,放下杯子,这里静得几乎只听到杯子碰撞得哐哐作响。“你这话说得不对。叔叔,你是前辈,哪里需要向后辈道歉?”我冷然地看了他一眼,他便抿紧了嘴唇,连同眉宇都皱起来。
我也开门见山,“但如果你真觉得对不起我,那就补偿我。”我看着他,眼里决然。
他猛然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是开玩笑吗?如果补偿,你就会原谅我,对吗?”
在心里冷哼了一下,可笑,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吗?别忘了自己也是同谋。可我却违心地点了点头,“对。”
他很高兴,轻快地说:“那你说,我什么都答应你。”
“我要二十万。”我轻描淡写,直说目的。要钱,这就是我此行的目的。
“二十万?你要二十万做什么?”他惊讶地问。
“你的意思是不答应?”
“不,不是的。”他从包里掏出一沓支票,快速写了一串数字,“然然,这里是五十万,你先拿去用,不够再问我拿。”
真是阔绰啊。
我没有一点不好意思,拒绝就是矫情,便接过支票,收好。心里悦然,爸爸有救了。
“谢了。”我说。
他笑笑,没敢再问什么。
“只是我有一个问题。”
“你说。”
“你为什么姓方?”
“我…”
“你应该姓欧阳,不是吗?”
“姓名只是符号,不重要。”他淡淡地说,不打算解释。
也罢,钱到手了,此行目的达到,我便站起身来,转身拿起自己的包,“我先走了。”
“然然!”他突然叫我。
“有事?”
“你…。没事了。路上小心。”
我点点头,却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