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韩莘的手停了下来。在看了我一眼之后,他就下楼去开门。我暗暗松了口气,可也不免好奇起来:究竟韩莘口袋里装的是什么呢?但眼下,更重要的是来的是谁!我悄声移到楼梯口,朝门口瞟去。果然不出所料——来人正是“山羊胡”。
“你来这里做什么?”韩莘的语气还真是充满了高高在上的威严。不过听到这话,我倒是觉得很稀奇:做什么?他不是你的得力助手吗?来这儿当然是找你啊!难不成是来看我的吗?
“对不起,韩总。事情紧急,打您手机又不通,所以……”韩莘问得稀奇,“山羊胡”的回答就更稀奇了: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真是人以群分,两个怪人!
等一下,事情紧急?难道是……来不及多想,我又是敛气屏声地继续往下听。不料“山羊胡”似乎是发现了我的存在,接下来的话,他都是对着韩莘耳语的,我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韩莘是面对着大门方向的,我自然看不到他脸的脸色是怎么样的,有没有变化。只能从“山羊胡”那自始至终都是很严肃的神情推断,这件“紧急的事情”,怕是很棘手,而他们也是很看重的。那么,应该就是跟韩莘接到的“临时任务”有关了吧。
“把手机拿给我!”就在我一边观察一边思索时,韩莘突然转身对着我,命令到。这下,我才得以看到,他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还可以看出他心里的急迫程度。
“哦。”原来是回来拿手机的,怪不得会去而复返。弄明白了他回来的原因,我也就顺从地听命行事,走进了他的卧室——
尽管我一点都不想进去,因为昨夜的事,我的心里还是别扭得很。但“山羊胡”的突然出现,无疑是成功地转移了韩莘的注意力,他应该没有功夫再对我多费心思了吧。而他肯叫我帮着拿东西,也就是说不会计较了,或者说,是顾不上计较。我当然不会在这大好的转折点上自找麻烦。
“诶,韩先生,等一下。”拿到手机后,韩莘一把抓过就要走,我赶忙叫住了他。他虽然停住了脚步,却没有说话,只一脸疑惑地望着我。
“你,要不要换身衣服?”我指了指他身上的西装,递上了另一套衣服,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到——这一切都是意外,不是我本意啊。不过这次的无心插柳,倒是帮了我很大的忙。
听了我的话,韩莘皱着眉低头看了看,还是没有多说什么。迅速换好衣服,就和“山羊胡”一起离开了这里。
在听到电梯门关合的声音后,我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胜利的微笑——虽然这里面的胜利程度极其微小,还带着一定的冒险性。可至少,真正的对决开始拉开序幕了。也就意味着,距我离开韩莘的日子,又近了一步。
给手机换了一块电板后,我也是急匆匆地出了门。等我赶到医院,才知道陆洋川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听到这个消息,我也是终于安下心来——不用继续待在重症监护室里,也就是说他已经没有大碍了。
病房门没有关上,我看到王队坐在床边,正跟陆洋川说着什么。因为失血过多,陆洋川的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再加上伤口是在背部,所以他只能侧躺在病床上。
看到这里,我刚刚放下去的心又是揪了起来——都是为了救我才受到这样的罪,我怎能没有歉疚呢?停了一会儿,我才象征性地敲了敲门,进到了病房里。
“丫头,你来了。韩莘那边怎么样?有没有为难你?”我一进去,王队就关心地问到。而陆洋川也是满脸的关切,让我心里暖暖的,也酸酸的。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没有表露出来。
我笑着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昨天在公园的时候,韩莘接到临时任务,先走了。所以没有看到那一幕。”
“临时任务?”听到这四个字,王队跟陆洋川异口同声地问到,神色也都是骤然一变。
我了然于心。于是没有等他们开口,我就继续说道:“刚才韩莘的手下也来找他,说是什么事情紧急。我已经把陆队上次安在钱包里的窃听器和定位跟踪器装进了他的衣服里。这才赶过来报告的。”
“谁让你……啊!”我的话音刚落,陆洋川就是连忙开口,听那语气好像又是我做错了什么。但由于动作太大,牵动了后背的伤口,他疼得龇牙咧嘴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杨鑫,谁让你没有跟王队和我商量就擅自行动的?”
果然,又是责备。我虽然不认同这次的举动有错,但对于眼前这个救了我两次性命的人也是生不起气来了,就只是辩驳道:“事急从权,我当时也是没办法才先斩后奏的。”
“那要是被韩莘发现了呢?你打算怎么办?”很显然,我的解释并没有令陆洋川满意。在他眼里,我的行动永远都是欠考虑的。
只是这次,他说的那一点我不是没有考虑过。可是韩莘昨夜不是带人回来了吗?就算是发现了,我也顶多是个有嫌疑的人,他没有理由就可以断定是我。而且……
而且,我隐约觉得,他不会真的对我下手。这个感觉很莫名奇妙,也很不合常理,却始终挥之不去。我暂时还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是不是在想就算韩莘发现了,也未必能确定是你?”我没有说半个字,陆洋川却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小算盘:“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他宁枉勿纵,把所有有嫌疑的人都除掉呢?这样的后果有多严重,你有没有考虑到?”
说这些的时候,陆洋川的表情跟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而他的眼神也是犀利得没有留一丝的余地给我。
我无言以对。因为他说的这个,我还没来得及想到。没错,不是想不到,而是来不及想到——
这两天,事情一桩接一桩地发生,窃听器跟定位跟踪器尽管是一早就被我从钱包上拆下,却是在刚才趁着进房给韩莘拿手机的时候,临时装进我拿给他换的那套衣服里去的。我只顾着小心翼翼地安装,确保不留下痕迹。陆洋川说的这一点,我是真的无暇去想了。
“好了,洋川,你也别总是怪她。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就先静观其变吧。”一直沉默的王队出来给我解围道:“我们刚才不也是在商量着要怎么进一步了解韩莘的动向吗?这下正好啊。丫头这样做肯定也是有了一定的把握。这件事情上,我倒觉得是个很值得的冒险。”
王队跟我们说话的语气真是平和得没的说。乍一听上去,就好像他是陆洋川的下级似的。再看陆洋川,眼神却依旧充满了责备。但他也没有继续说下去——既然论经验论资历都在他之上的王队都说这次的冒险很值得,他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尽管明白他也是因为担心我才这样着急,可那样的眼神我还是不想看见。看不起,惹不起,总躲得起吧。我别过头不再看他,而是感激地冲着王队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