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韩莘，他叫我回去了。”挂断电话，我对陆洋川很平静地说完这句话后，就推开了车门准备离开。
“杨鑫！”陆洋川叫住了我，嘱咐道：“小心点。还是那句话，任何时候都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我没有说话，只笑着点了点头，便跳下车，往回走去。
在回去的路上，我把手揣进了口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原来在知道韩莘办公室有着强烈磁场干扰，任何通讯、窃听设备都不管用之后，警队的技术中心一直在进行有针对的攻破。
现在在我手上的，是陆洋川刚刚交给我的窃听器。而且为了避免被他们察觉，这次的窃听器只是单向的，也就是只有警方可以听到这边的消息。所以只要我成功安装，只要韩莘他们是在办公室进行谈话，他们的计划警方都可以在第一时间内知晓。
这当然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如果我不知道韩莘是谁的话。
办公室的门没有关。我站在门口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只有韩莘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正在看着什么，崔哲宇跟白萱娅不知去向。我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象征性地敲了敲门，走了进去。却是没有直接走到他面前，而是坐到了靠门这边的沙发上，低着头没有说话。
“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吗？”韩莘的声音隔着一段距离传了过来，话语中有着关心跟解释的意味。可在知晓了一切之后，我却是觉得这话听上去很是可笑。我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也的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你知道萱娅的身份，应该就可以理解我了吧。”韩莘走到我身边，坐下，试图将我揽进怀中。
我心里的抗拒瞬间占据了高地，条件反射似地站了起来，坐到了他的对面，冷冷地看着他的同时，右手偷偷地将窃听器塞进了沙发的缝隙之中。
“我说过，我做的事情比杀人更可怕。当时我让你离开的时候你没有走，现在哲宇跟萱娅都知道有你这么一个人了，就算你想走也走不了了。”对于我的反应韩莘没有太大的意外，很是平静地说到。
他总是这样，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跟意料之中。可事实上，他连自己的命运都主宰不了。甚至到了如今，心甘情愿地为仇人卖命。而在这个时候说这些，是打算跟我摊牌了吗？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知道了我就走不了了？你在做的又是什么事情呢？”我看着对面的人，故作茫然无知地开始了我的诱敌计划：
只要韩莘亲口承认自己是在贩毒，即便这笔买卖警方会扑空，也还是有理由将他控制在一定的调查范围之内；而事实上他既然一开始就打算利用我，就一定会让我参与到这次的交易中去，警方又怎么会扑空呢？
韩莘，不要怪我。就如你所说，你做的事情比杀人更可怕危险，毒害也要更为深远。我不能那么自私，为了自己的不忍而放虎归山，甚至同流合污。我想，陆叔叔跟阿姨在天之灵也希望早一点看到你回头的那一天。
“你知道罂粟花吗？”在我将问题抛出去以后，韩莘也提出了一个问题。而在提到“罂粟花”这三个字的时候，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或者可以形容为就像猎人看到了久违的猎物一般的兴奋。
看来，毒品不单单是会让吸毒者万劫不复，无力自拔，即便是只与它有着利益关系的贩毒者也会被其诱惑，泥足深陷，无法回头。
我点了点头，回答道：“嗯，听说过。所以呢？”
“罂粟花开的时候真的很美。而从它提炼出来的东西更是会让人迷恋，碰了第一次就舍不得放下了。”虽然韩莘已经很明白地告诉了我他在做的事情，但是他的话很含蓄，根本没有直接将贩毒的帽子往自己头上扣。
“所以你正在做的事情跟它有关？”我偏头想了一下，忽然一下子明白过来，倏地站起身来反问到——当然，这些都是为了让韩莘亲口说出自己在做什么而故意表现出来的。
“不错，你很聪明。”听了我的话，韩莘颇为赞许地夸了我一句之后，接着问道：“所以你也应该清楚哲宇跟萱娅的身份了？”
“你说崔哲宇是你的老朋友跟合作伙伴，也就是说他做的生意跟你是一样的。”我佯装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后，停顿了几秒钟，才突然走到韩莘身边，抓住他的胳膊，万分竟惶恐地问道：“你们不要命了吗？要知道贩毒的罪可是很大的，最严重的会是死刑！”
看着惊恐失色的我，韩莘眯起眼睛，露出了一种讳莫如深的笑容，说道：“谁跟你说我们是在贩毒了？”
看样子即使只有我们两个人，韩莘的警惕心还是没有半点的松懈。他始终没有把自己与贩毒联系在一起。
到目前为止，所有的录音内容即便将来可以作为呈堂的证供，一切也不过是我单方面的猜测而已，没有任何的实际意义。说不定我还会被反扣上一项引诱他人做出不正当供词的罪名。那就吃力不讨好了。
算了，这本来就是一场持久战，是我太心急了。我想，如果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的话，无疑会惹人怀疑。
于是我抿了抿嘴唇，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望着韩莘，问道：“你刚刚不是问我知不知道罂粟花吗？我虽然没有见过，可是我听说过从它里面提炼出来的东西就是毒品啊，所以我才会以为……”
我的话还没有结束，韩莘就示意我不要再往下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还是听话地照做了。而在我闭上嘴的同时，他也转过了身面朝着办公室的大门方向。
我抬眼望去，原来是白萱娅跟崔哲宇回来了。而白萱娅的右手上还拎着一个紫色的环保袋。看上去没什么分量，但那两人的神态却是极为谨慎中又带着一丝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