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假山林时,岳晟于前方引路,我留心观察四周,假山既多且精美,山石玲珑,洞壑宛转,曲折盘旋,如入迷阵,若非熟人恐怕难以走出这片山林。
“岳公子,这假山真奇特,像是迷阵。”我心中自有丘壑,试问道,“便于游戏吗?”
“蝶儿姑娘有所不知,这是我岳家的第一道防御。你别看岳府高墙筑起,其实沿墙建起迷阵式的假山林,侵入者一旦进入便迷失方向,找不到出路,当然也不易攻入内部。”岳晟侃侃而谈,眼里满是自信与傲气,“所以,来访者需要岳家的人来带路,不然不慎迷了路,转悠一两天也走不出这里。”
“早闻岳家富可敌国,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北堂郁祁只淡淡地恭维了一句。
我闻言只是挑了挑眉,心中却想,北堂家为五大世家之首,不知北堂家又是何等境况?
“两位这边请,不知两位今日来访有何事?”岳晟忽而好奇地问起我们的来意。
我含笑,“路过此地,随朋友来拜访岳家家主。”
“原来如此。再走一段路,我们就到正堂了。”
我们跟着岳晟绕出了假山林,转入“梦回苑”,苑中亭台楼榭傍水依山,游廊小径蜿蜒其间,野芳铺路,如同梦境,又是一景。
东南面坐落一座飞檐斗拱的房屋,入厅而视,正面悬挂明镜,镜下黄花梨木雕桌椅,桌上青瓷白玉疏散有致,而到门口这段距离则是两排木椅,椅上正坐着齐齐看向我们的解康腾他们,以及两位眼生的姑娘。此番前来解康腾只是说顺便过来拜访世伯。不过看这架势,岳家倒是很重视解家的来访的。
“姐姐,没事吧?”雪荷放下茶杯,奔向我,小鸟依人地搂着我,好似多时不见的。
我刮了她的鼻尖,嗔了她一声,“大惊小怪。”
“郁祁,蝶儿,这是岳世伯。”解康腾向我们介绍正位上站起的一位浑身散发出威严的老者。
岳驰双眼烁烁有神,闪着睿智的光芒,眼角的皱纹隐着笑意,给人慈父印象。他就是岳家之主岳驰?难以想象这就是外界所评价的狠角色。
“晚辈见过岳前辈。”我与北堂郁祁异口同声地向岳驰行礼。
岳驰先是看向北堂郁祁,“这位便是北堂贤侄了?好啊好啊,江湖代有英才出,老夫甚感欣慰。”
“前辈谬赞了。”
岳驰饱含欣慰地点点头,后才转向我,“姑娘,今日之事是小儿鲁莽了,望姑娘见谅,老夫在此向姑娘陪个不是。晟儿,还不过来陪礼?”
岳晟来到我跟前,欲拱手道歉。
看来刚才的事他已经知道了,也是,在岳家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他?
堂堂岳家家主向我赔礼,我如何敢当?“岳前辈,今日岳公子待客周全,为人也爽朗豪气。”我连忙阻止,又谦逊地说,“是蝶儿自个不小心才受伤的。”
“姑娘真是识大体之人。今晚,老夫必为各位设宴压压惊。”
岳驰余光瞟向一旁默默无语的两位姑娘。其中一个便是有一面之缘的红衣少女,估计就是岳晟口中的秦嫣烟,她抿着嘴唇,眼里冒着无名之火。另一个姑娘与红衣少女面貌相似,却有着柔美气质。估计她们俩是姐妹。
“姑娘有伤在身,应当多些休息。白管家。”
闻声,白管家立即从屋外进来,别看他老了,步伐轻快如风,应该不是个简单的人。
我福了福身,“谢岳前辈。”
雪荷陪着我来到厢房,我无心多看什么,直奔大床,一躺下便进入了梦乡。
“姐姐,姐姐……”雪荷的声音越来越响亮,我被人用力拉起身,似乎是雪荷。
我揉着惺惺睡眼,看了看雪荷,纳闷地问,“天亮了?”
“是天黑了。”雪荷嘟着两个笑红腮,气呼呼地嚷着。
“哦?天亮了再叫我。”我翻身又躺下,继续我的美梦。
雪荷放弃了动手,转而改变了主意,“今晚,岳伯伯设宴款待我们,北堂大哥他们已在外边等着了。”
“宴会?”我一下清醒多了,跃然起身,“那应该参加。”
梳洗完毕,镜前一看,我一身浅蓝色轻纱裳,白纱带缠腰,秀发披肩,玉蝶坠子垂耳,出落得大方淡雅。
“雪荷,我们走吧!”
“姐姐,我这样可以吧!”雪荷轻描娥眉,朱唇未染而红,白色与蓝色的纱带琯起如云髻,斜插翠玉荷花簪,娴静又俏皮。
“可以。”我们姐妹俩笑着出门,而北堂郁祁他们以及岳晟也在门外边等着边闲话,见到我们,不由得眼前一亮,解康腾嬉皮笑脸地开玩笑,“两个姑娘真是美若天仙呀!”
“过奖。”雪荷甜甜一笑,“姐姐,我们走吧!”
夜宴上,金石丝竹,载歌载舞,东面坐着岳驰,南面又里向外顺过来分别坐着解康腾、北堂郁祁、我、雪荷,北面按顺序是岳晟,秦嫣烟,还有一个空位,明显是留给与秦嫣烟相似的女孩的,只是她还未到。
琴声起,八九个粉色衣裳的女子手持一把绯红羽扇,迈着轻盈的步子出场,围成个圈背朝里面,羽扇犹如海浪线,波动流畅,犹如盛开的花,随着琴声的急缓,舞蹈女子分成三三的阵势,羽扇飘逸,若仙若灵,水的精灵般仿佛从梦境中走来。琴开始共鸣,发出阵阵悦耳之音。舞女们又围成圈,面朝里,扇一层层的往里面合上,如同含苞的牡丹花。琴声一转,舞女次第往后下腰,牡丹盛开,中间一名身着霓裳羽衣,向上抛出彩带,脚用力一蹬,轻盈飞上天,空中旋转两圈,美丽的裙子变成一朵彩色的奇葩,飘然落地,若如仙女下凡,美得亦幻亦真。
我眯眸细看,原来不是迟来,而是有备而来,一只舞曲她竟能演绎出如此梦幻的美,真是令人佩服。
曲毕,她盘腿半蹲,彩带半遮脸,似乎就定在那里,犹如美丽的画像。
舞终,她站起身,倾然一福身,“小女献丑了。”
掌声响起,在座无人不称赞喊绝的,连我也钦佩其美姿美貌。
“嫣柔,跳得好!”岳驰对嫣柔赞不绝口。
名唤嫣柔的女子羞涩一笑,谢过岳驰,便入座。
“蝶儿姑娘,今日之事,嫣烟也有错。这杯酒,我敬你,算我给姑娘赔罪了。”说完,秦嫣烟一饮而尽,杯底朝天,向我笑笑。
我举觞饮尽,笑对她。没办法,她都这么说了,难道我要驳了她的面子吗?难得开宴行乐嘛。
“方才我妹妹献丑了,不如蝶儿姑娘也为大家献艺,一是让大家开开眼界,二是为在座各位助助乐。”嫣姻居然提出这个*,不知居心何在?
我轻笑,“嫣烟姑娘,我本想献献丑,奈何我身上有伤。看了嫣柔姑娘的舞如此精妙,我想做为姐姐的你舞艺绝对不差,不如嫣烟姑娘为大家献舞,大家觉得如何?”
“蝶儿姑娘说的是,嫣柔所跳之舞都是姐姐亲手所教,只不过,”秦嫣柔一开口,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她羞着脸,含着笑,轻声细语卖起关子了,“来人,上桌。”十几名丫鬟排成一队,手端银盘,轻移步子,有序地将盘中物放在各桌上,然后一一退出。
“这是姐姐忙了一个下午做出的几样甜品,大家尝尝。”
“嫣烟厨艺堪好,看来我们大家有口福了!”
“岳伯伯说笑了,嫣烟只是雕虫小技,哪比得上岳府的名厨。”嫣姻一被夸,欣喜得脸红了,眼光还不时地瞥向岳晟那里,可岳晟只作不见,自顾自地喝酒,于是她又不满地望向我。
我好笑地尝着这几样糕点,甜而不腻,软而不黏,清新爽口,实在美味。
“蝶儿姑娘想必不会推辞吧?”秦嫣烟可不打算放过我。
我含笑环视在场众人,岳驰笑而不语,莫测高深;岳晟满含兴味;秦嫣烟满脸挑衅,似乎就等着我出丑;秦嫣柔以帕掩面,娇怯一笑;雪荷闲闲地吃着甜点,这丫头倒是不担心我;解康腾,完全可以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手摸着酒杯细细地品味;北堂郁祁,他的眼光讳莫如深,我竟读不出他的情绪,只是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察觉到我的目光甚至笑得更愉悦了。我有些狼狈地移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