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着,双手放在背后,轻快地走在他们前面。
如果她是那日在品酒大会上女扮男装的少女,那么她定知道我就是蛊后,可她一颦一笑,一羞一娇里却看不出什么端倪,是她隐藏得太好,还是根本是另有他人?
一两盏茶的功夫就到了风绿楼,郁祁客气地对秦嫣柔说道:“秦小姐请早点休息,我们告辞了。”
此时薄管家不知从哪里走出来,接到郁祁好好招待客人的眼色,毕恭毕敬地引秦嫣柔入楼。
他们一走,郁祁立即跟我说,“我送你回去。”
“好啊!”我耸耸肩。
“你刚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佯装不解,反问道,“什么意思?”
“什么花香?”
“秦府的花香吗?”
“秦府的花?”
郁祁迟疑地盯着我,忽然意识到我话中的意思,啼笑皆非地说,“你这醋意怎么这么大!”
我嗔怒道:“不许敷衍。”
郁祁一本正经地答道:“秦小姐犹如茉莉花般清新淡雅。”
“你。”我作势欲打他。
他立即改了口,“我心属银铃铛花。”
我笑嗔,“贫嘴。”
“我说的是实话。”
“你还说……”我环抱双臂,清了清嗓子,“刚才去哪了?”
郁祁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不会连王兄的醋也吃吧?”
面对他的嬉笑,我突然没了气,幽幽地问,“孟小姐也回闲云庄了吧?”
郁祁愣了一下,随即笑声依旧,像哄孩子一样搂着我的肩膀,“玩了一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我想看看她,其实我也担心她的伤势,你们不能总是这样的避着我吧!”
“我知道你担心她,但是孟小姐不想见任何人,所以不便叨扰她。”
我摇晃着他的手臂撒娇,“带我见见她嘛,只远远地看一眼就行。”
郁祁为难地低下头,“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我心里一直很难受,最起码也要知道她伤得怎么样?如果我能帮些什么,不是更好吗?”我突然泄气,以北堂家的财力和势力肯定能够为孟惜萝提供更好的治疗,而我算什么呢?
我不甘心,缠着他,一会儿哀求,一会儿撒娇,一会儿威胁,烦得郁祁无奈地妥协。
“至少让我向她赔罪,这行吗?”
“蝶儿。”郁祁没办法地抱住我,没脾气地说,“好,但只能远远地看一眼。”
我立即点头,能看上一眼总比没有的强。
远远地传来忧伤惆怅的琵琶声,犹如潮起潮落般卷动着竹林瑟瑟作响,转而弦线发紧,声声杂乱起浮,其中的哀怨揪得人心隐隐作痛。
我们悄然前进,未到屋角下,郁祁握住我的手,隐形于树阴里。
我不得前进,眼睛紧盯着纸窗上的倩影,形孤影单,孤苦得令人心痛。
我心中悲怆,压低声音说,“怎么没看到王向铭?”
郁祁警觉地说:“好像有人来了。”
郁祁强行地猛拉了我一下,再右手一抄,将我横空抱起来,等不及我惊呼,他已飞快地转移到其他地方。
郁祁将我放下,郑重其事地说:“蝶儿,从今日起凡事多加小心。”
虽然不解,我还是答道:“我知道了。”
我们沿着石阶,往我的住所走去。
空气里莫名凝固着严肃的气氛,连风也不敢轻举妄动,冷冷地潜伏在隐暗处,而四周的草木皆是暗伏的兵,仿佛举起冷箭随时发射,必将人置于死地。
“谁?”
一队人举枪朝着我们小步跑来,走近一看,忙俯首,“少爷。”
郁祁淡淡地问,“什么事?”
“回少爷,表少爷在水轩榭等您。”
“知道了!”
他回头对我说:“蝶儿,我们走吧!”
我暗自思索。北堂家突然加强人手,戒备如此森严,像是出了什么事?
“秦盟主常来府上做客吗?”
与王向铭同时回来,该不会是巧合吧?
“不是。”他摇摇头,突然停下步伐,低低地唤了一声,“蝶儿。”
“嗯?”
郁祁将我拉入他怀中,“蝶儿,明天爷爷要宣布我们成亲的事,所以你就放心地等着做北堂家的少奶奶吧。”
“爷爷同意了?”我意外地叫出声来,北堂晋弘居然会接受我,真不敢相信。我知道其实他对我并没有完全放心。
“是。不过,你以后不许炼药了,这是爷爷唯一的要求。”
我不满地撅嘴,“那岂不是太无聊了。”
“你可以陪爷爷下棋,练武之类的,这里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再说那些药对你身体不好。”
“我们不是说好一起等师傅来吗?”
“我们成亲之后也可以去寒魂域。”
“你怎么变卦了!”
我气恼地推开他,侧身背向他,郁祁突然这么急于与我成亲,莫非奏鼎南上岛的目的是我?可秦鼎南为什么不直接将我拿下,还要小居几天?真猜不透这只老狐狸要做什么?
“蝶儿,我们又不是马上成亲,只是先宣布。”
我心下一叹,郁祁为我也够*心的,我何必徒增他的烦恼,“让我再想想。”
我转身就走,得摸摸秦嫣柔的底,才好对症下药。
走到门前,郁祁打破沉默,“蝶儿,你先好好休息,不用想太多。”
“你担心多了!”我拍拍他的胸膛,笑说:“玩了一天,我懒得走动了,你就放心好了。”
“那就早点休息。”郁祁宠溺地刮了下我的鼻子。
我眉头一挑,俏皮一笑,“当然。”当然得补一补觉才有精神干活。
我推动他,催促他去,“王向铭不是在等你吗?说不定是件大事呢,你得赶紧去呀!”
“好好,我走。”他走到院门口时,回头看我,借着灯光,他淡淡的笑容中镶上橘红的光,恍惚间,竟朦胧得有些透明。
“明早,我过来接你。”
我抬手伸向他,却触摸不到。
他暖暖一笑,朝我挥挥手。
我一愣,随即笑着挥手,“知道了。”
郁祁张合着嘴唇,无声地说:“不用送我,你赶紧进去吧。”
我张嘴,不出声地回敬他,“啰嗦,老头。”
估计他前部听懂了,后两个字一时没看出来,皱起眉头,疑惑地看我。
我挥了挥手,笑嘻嘻地溜进房,你自个好好猜吧。
从窗户探头望去外面,郁祁已经走了。
簢儿突然开口,“小姐,现在要歇了吗?”
她准备着替我铺床,又打了水,让我洗漱。
等到一切弄好之后,我淡然地说,“你也去休息吧。”
“是。”她弓身,后退到门口,悄然地掩上门。
我马上翻身起床,还得先弄点药。
我打开床边的柜子,发现相连两个门叩的细线断了,有人开过柜子。
我轻轻地打开柜门,里面的东西依然排放整齐干净,搁在最上层东面角落鼓鼓的钱袋还在,不为钱财,那是为什么?药箱!
我仔细观察着中层的楠木小箱,看似没动过。
咦!箱缝上夹着的纸片没了!
我嘴角一挑,看来来人的目的是我的箱子。
我打开箱子,一一查看这些花花草草的瓶子,它们端正地立着,俨然一个小队伍,然而其中一个显得有些不一样,每个盖子花纹上隐含的花蕊对准瓶身上中央的花蕊,唯独它偏离了。
我将它提出来,倒在指肚上,红色的粉末凝固了的血,透着一丝冰寒。没问题!是自己多疑了?
一阵晕眩袭来,眼前的一切变幻扭曲,体内的力量似乎一下子被抽空了。
我运气,胸口闷闷地抽痛,居然中毒了。我扶住柜边,是在哪里下的毒?
我抽出箱盖锦绸隐藏的银针,所碰之处皆验了一遍,然而一碰开盖的金片,针尖全黑。
原来都是假象,目的是引我打开箱子,一旦开箱必定会接触到开盖的金锁片。
我对于下毒的人既惊叹又疑惑,是谁有这般细腻的心思?头痛得似乎要裂开,我踉跄两三步,眼前发黑,喊叫的声音似乎被空气吸收了,回应我的是一屋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