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滇山脚下,十里草舍内,冷风呼啸着从纸糊的窗口破洞处急急刮进屋内。
一身素衣薄裙的女子坐在火炉前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浓烈的烟呛得她直流眼泪。屋内不时传来老人咳嗽的声音,女子皎好的柳眉轻拧成结,眼里满是担忧。她起身掸掉沾在儒裙上的灰尘,揭开锅盖看了看里面熬着的汤水,对着里屋喊到:“娘,药煎好了,我这就给你送来。”女子说罢便去木厨拿碗筷。
就在这时,门突然“嘭”地一声被踹开了,原本就已破旧不堪的木门因为撞击而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似要摇摇欲坠。
“你们……是什么人?!”女子手中的碗因惊吓而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破裂声。眼前,三个匪气十足的痞汗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呦吼,没想到,这荒郊野岭的,居然还有个如此绝色佳人,今天咱哥三儿真是走运了。”其中一个长得尖嘴猴鳃的黑衣男人戏谑道,他打量着女子,猥褻之态尽现,另人作呕。其余两人听了他的话,也都蠢蠢欲动起来。丧心病狂的他们,很快扑向了女子。女子拼命挣扎,眼里惊恐又厌恶,她知晓自己无力抵抗们,玉齿已紧紧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求求你们,放了我的女儿吧……”听到动静的老妇人发了疯一样的从内屋里奔出来,紧紧拽着那黑衣男人的衣袖,死死不放。“去你的!”黑衣男子一抬腿,便将妇人踹出去老远,本就身染重疾的老人哪里经的起这样的重创,不一会儿便口吐鲜血,奄奄一息了。黑衣男子却还不罢休,又抬起脚跟狠踩了她几脚,女子苦苦哀求,却无济于事。
“你们这群糟瀣之物,本公子今天要替天行道!”三人正在迟疑来者是何人时,突然,门外“噼里啪啦”地飞来无数颗带着火星的石子,犹如惊天之雷,在碰触到他们身体的那一刻,竟迸发出灼人的温度,痛得他们直唤爹娘。
“哪个不长眼的,有种给老子出来,阴枪暗哨的算什么好汗!”黑衣男子揉着被灼伤的双臂,“嗷嗷”地直叫唤。
“倏”地一声,一个蓝影凌波微步般跃至黑衣男子跟前,未待他反应过来,嘴上就挨了两巴掌。
“他奶奶的!老子跟你拼了。”黑衣男子叫嚣着向蓝色影子扑了过去。蓝影站在那儿,却不曾动弹,但眼尖的人不难发现,他的右手已烧出似灼铁般的红,手间运出的一股热浪在黑衣男子即将碰触到他的那一秒,“轰”地一声喷薄而出,似被无数火星点着一样,男子应声而被气流弹出去好几丈远,原本完好无缺的黑色长袍顷刻间就变成了褴褛之物。黑衣男子无力地躺在地上,盯着蓝色身影愤怒地“哼唧”着,身上的皮肤也因热浪的袭击而发出一股难闻的焦灼之味。
其他两人见黑衣男子伤得如此惨不忍睹,一个个噤若寒蝉,双腿发软,跪地求饶。
蓝色身影从黑暗里走了出来,一袭水蓝色镂边纱裙,如雪美肌,黛目含春,青丝用蓝色水晶簪随意地绾起,一双凤眸冰冷地扫过正跪地求饶的两人,水袖倏地一甩,“滚!”
地上的两人一听叱令,连忙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宁绣,你还好吧?”叶纸鸢扶起了地上已瘫软的女子,替她拂去了眼角的泪痕。
“宁绣谢过恩人。”女子低头微微福了福身,望着怀里已经气绝身亡的母亲,声音变得沙哑无力。
“宁绣,快别这么说,这几年我与师父隐居山间,与世隔绝,幸得你与你母亲为我们买些日常所需,我们本就已是一家人了,况且……”叶纸鸢痛心地望着她怀里已经回天无术的老妇人,一时哽咽不知从何说起,只怪自己未及时赶至才酿出这场惨剧。
“鸢儿,原来你在这里,义父正在找你呢。”门外突然出现了一身墨袍的束冠男子,长身而立,看上去约莫二十出头,棱角分明的一张俊脸,面若冠玉,目若朗星,阴柔更甚女子。
蓝衣女子见了他,脸颊浮上一抹微红,羞涩之样,和刚才完全判若两人。
“律哥哥,我可以带她一起走吗?”
“这……”男子犹豫了一下,点额深思了一会儿,突然扳过女子的脸,正色道说“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女子挠了挠头发,一脸无辜样,谁见犹怜。
“以后做事不可一意孤行。更不能随意使用火雷石,别忘了师父的话,火雷石虽威慑力强,但物极必反,我不想你日后被反噬。”
叶纸鸢吐了吐舌头,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但当她看到上官律的眼光微凛,只觉寒气逼人,立马改口道:“好啦,我知道了。”
突然她似想起什么,拉起女子的手,替她拍掉了发丝里的草屑,“宁绣,以后我们就是姐妹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拉勾。”叶纸鸢如孩子般伸出了她的小拇指,一脸憧憬地望着宁绣。
宁绣怔了怔,缓缓伸出了她的拇指,抵住了叶纸鸢的指尖。有道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她们的拇指紧紧靠在了一起,这一刻,此情,定格成永恒,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