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就这样好?”
“咱们是铁哥们,我才告诉你,找情人起码有三大好处:其一,情人与那些风月场所的职业杀手不同,她们不滥交,没病,我们玩起来放心;其二,情人嘛,顾名思义,有情人也,虽是逢场作戏,但干那种事多少加一点感情进去,就有滋有味了,而且也显得我们特别高雅;其三,嘿嘿”
她已竖起了耳朵,迫不及待地想听下去。
“其实细算起来,找情人比找夜总会的小姐划算,她们也是碍着面子,不敢和你讨价还价,运气好的时候,找到一个傻乎乎的农村妹当情人,比玩鸡(妓)还便宜。”
她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把两个男人都吓了一跳。
她提着包几步走到前面一个空座上坐下。
“怎么啦?”服务员问。
“我想吐!”她愤然道。
“哦,是晕车,要晕车药吗?”
她脸色苍白地摇摇头。
她从来不知道,情人在这些男人眼中竟是如此丑陋不堪,低级到了连妓都不如的地步。她之所以感到羞怒,是因为她也属情人之列,他们眼中的情人如此,那么张宏呢?
她实在没有勇气联想下去。
车上的录像正在放费翔的那支老歌《我怎么哭了》,在一股忧伤的旋律中,歌声催人泪下。
若是以前,在伤心和伤感氛围的双重夹击下,她的眼泪早就扑籁籁地掉下来了。
但她并没有哭。
费翔哭了,是因有情人的暂别,她为何而哭?为一个无情冷酷的所谓情人?
说什么也不能哭,至少在这种公众地方,她不能丢人现眼。
她一直一直地忍着!
大巴已驶上高速路,一路风驰电掣地朝厦门行进。
她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张宏打来的:“你在哪里?下了飞机怎没给我报平安?”
“我已经在去厦门的路上了,还用得着报平安吗?如果机毁人亡,午间新闻早就播了。”
“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你害我好担心。”他有些责备地说。
她要是出了事,他肯定脱不了干系,他担心的其实是自己。
“是吗?你也会担心我?”她冷冷地一笑,然后换了一副温和的口吻说,“一下飞机我就想打电话给你,可你说今天上午有个很重要的会议,我怕打扰了你。”
重要会议不过是撵走她的一个借口,以她的敏感,她会不知道?
既已曲终人散,不如拿出点洒脱来,她调侃地问道:“怎样,会议还顺利吧?”
“嗯,还好啦。”
“那就好,你去忙吧,到了厦门我再打电话给你。”
放下手机,她觉得心里比刚才平静了许多,难道自己一直惴惴不安,是在等他的电话?
她有点糊涂了。
大巴开得飞快,她朝窗外看去,路边的景致稍纵即逝,还未看清,前方的又滚滚而来。
厦门到了。
阳光依然那样明艳,那样耀眼,像雪亮的梭镖光芒万丈。
她下车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浑身顿时火辣辣的,她不能以一个萎靡不振的姿态回来。
房间里一切如故,还原封不动地保持着两天前的模样,只是桌上多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这里不是她的家,家中起码应该有男主人。可现在,能让她歇息疗伤的惟有这里了。
她放下包,精疲力尽地坐在地上。
也许是太累了,她竟然倒在地上就睡着了。
醒来时,已是傍晚了,她闻着邻居厨房飘出的香味,才感到饥肠辘辘。细想起来,她已经有两天没好好进餐了。
先冲凉,然后再饱餐一顿,她站起身朝洗手间走去。
冲凉的时候,她突然觉得下身有些不适,她一惊,连忙用手摸了摸,并未发现什么异样。但她心里却突然忐忑起来,莫非是染上了性病?这样一想,下身的不适感就更强烈了,她不知如何是好,赤裸着身体跑到客厅,想打电话问问蒋娴;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在蒋娴的眼中,她是一个操守很好的清高淑女,这种事如何能开口?
去医院?到私人诊所?找江湖游医?她一边想又一边否决,她用浴巾将自己围上,焦头烂额地在房里踱着。
天啊,我都干了什么?为什么如此胆颤心惊、诚惶诚恐?她问自己,她不能原谅自己。
独自去偷欢不仅让她的心灵彻底破碎,同时还要让她的肉体局部靡烂,代价?难道这是她必须付出的代价!
如果是病人膏肓,也是她咎由自取,上帝的惩罚永远是公正的,她万念俱灰地想。
她穿好衣服,吃了一碗泡面,独自坐在阳台上吹风。
风其实很微弱,不细心感觉几乎不知它的存在。这种夏季的微风,只有南方才有,她喜欢南方,南方有海,空气永远都那么湿润,像女人潮湿多情的吻。风虽然轻,却很凉爽,尤其是在夜幕垂临的时候。
她突然对周围的一切眷念起来,多好的风,多好的夜,多好的人生!
她要出去走走,就算是回光返照吧。
这时,蒋娴正好打来电话,约她到外面转转,她欣然同意:“好啊,也许你还能听到我的临终遗言。”
“呸呸,乌鸦嘴,你吃错药了?还是你的股票跌了?”
蒋娴大叫道。
“我是随口说说的,你紧张什么?”
“不准信口雌黄,开玩笑也要有所避讳。”
“十五分钟后,我们老地方见。”
她所说的老地方,是在渡口码头附近,沿着海边长廊散步,既可以观海景,还可以远眺对面的鼓浪屿。
“唉约,怎么一脸的憔悴?真生病了?”蒋娴一见她就嚷嚷道。
她顿时觉得下身又有些不适了,她掩饰道:“哪有?”
“这两天你跑到哪去了?又去收集灵感了?”
南京的二日已把她变成一个愚笨呆滞的人,灵感由何而来?她摇摇头:“我到郊区亲戚家去了,本想多住几天,可是亲戚根本不热情,加上水土不服,只好回来了。”
“真傻,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相信那些拐了十八道弯的亲戚?”
她的心里一阵凄凉,眼眶不觉发红了:“我以为,他多少也会喜欢我,没想到”
“再也别去那里了。”蒋娴愤然道。
她很压抑,南京的遭遇如鲠在喉,可又不能一吐为快。
蒋娴幽默地拍拍她:“毛主席说过,中国最重要的问题,就是教育农民的问题。别和农民朋友一般见识。”
她扑哧一笑。
蒋娴指指对面的鼓浪屿:“看看这些美景,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此时,海上渔火点点,岸边灯光绚徐丽,二者交相辉映楼,迷人、摇曳、着鼓浪屿,使它像一个镶满钻石的海市闪烁,遥不可及。
“虚无缥缈的美徐丽是不可靠的。”她喃喃道,“我就是太爱幻想了。”
“谁说的?只要我们喜欢,我们马上就可以坐轮渡过去。”
“勇敢和冒险是要付出代价的。”她冷言道。
蒋娴懵懂地望着她:“你怎么啦?莫非被人骗了?”
她连忙摇头。
“我说嘛,你怎么可能被骗?谁又能骗得了你?”蒋娴拉着她拐进了一条小巷。
小巷里以前有一家卖绿豆汤的小铺,夏天生意特别好,她们也经常光顾。不过现在成了一处私人性病诊所,生意比以前更火爆。
虽然地势偏僻,但仍然门庭若市,来者都是有钱有势之人,门口经常停着一些高档名车。
她突然觉得下身有些搔痒,为了探探虚实,她漫不经心地问:“性病都有哪些症状”蒋娴停下来,莫名其“发炎,发痒,刺痛、流脓妙地望着她,“你问来干什么?”
“哦,我是说,这个莆田来的医生真有这么厉害?”
“是骗人的手段更厉害。”蒋娴不屑一顾。
“可是,来的那些人都不是傻瓜,你看门口停的那些车。”
“你以为他们个个都有性病?”
她一愣:“没病跑来干什么?”
“做贼心虚呗。如果他们没做过那种事,就不会疑神疑鬼、寝食难安了。江湖游医就是吃准了这点而大发横财,个个赚得盆满钵满。”
那些真假患者低着头在诊所匆匆进出,她居然有些感同身受。也许他们和她一样,只是一次失足。
“亡羊补牢也算务实之举,总不能因为一次偷欢就断送了一生的幸福,唉,可怜的人啊。”蒋娴鄙夷地叹道。
她也会贼头贼脑地来这里?如此苟且,她宁愿玉石俱焚。
“喂,发什么愣?”蒋娴捅捅她。
“没,没有。”她拉着蒋娴走出这个触景生情的伤心小巷,“蒋娴,说说你吧,这段时间有什么新动向?”
蒋娴的眼神流露出一股少见的娇羞:“还不是老样子。”
“你的眼睛出卖了你的心,还不从实招来。”
蒋娴笑而不语,情态恬美,一副如沐爱河的陶醉样。
“如果是晓飞,你不会这样羞答答的,是”
蒋娴沉不住气了:“别瞎猜了,你知道的,就是那个网友。”
她一震,原来这情“网”勾住的人不止她一个。
前段时间听蒋娴提过此事,她差不多快忘记了。
“看上去,你的运气比我想象的还好。”她说。
“我自己也没想到,当爱情再度降临到我身边时,我比第一次还疯狂还痴迷,它令我无法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