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笑得几乎喷饭。
尔后,他问她:“你对钱是怎么看的?”
“金钱不是万能,没有钱却万万不能。”
“有时,金钱不仅万能,而且还能创造笑话。”
“什么意思?”她不解。
“比如刚才我们说到的包二奶,那个‘包’字,本来是个动词,现在倒好,有钱人把它变成了名词,而且还是专用名词。”他诙谐地说。
他们一起捧腹大笑。
他幽默、机智、随和,再加上他的英俊和阔绰,我想,任何一个女人都难以抵挡他的魅力。
回到酒店,他送她到房间门口就止住了。
他们互道晚安,他们彼此在面颊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算是今夜的吻别。
“如果,你想进去的话……”她嗫嚅道。
“很想。”他仍站在原地。
那一刻,我特别渴望,渴望他过来抱我进房,然后把我重重地扔在床上。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住白天鹅吗?”他问。
“这是五星级宾馆,条件好,也说明了你对我的重视。”
“白天鹅象征着纯洁与高贵,犹如我对你的爱。”
他的身影瞬时有些朦胧,我知,那是我的泪光所致。
“其实,我也不想犯规,我也不想这样。”我泪眼矇眬地拉着他。
他抽回自己的手:“所以我才要那样。”
“你压抑吗?”
“我追求的是精神高潮。”
“有吗?”我问。
他用柔情百折的目光抚摸我的全身:“现在就是。”
蒋娴的眼里闪着点点泪花,那是一种从心里流出的情感,不容丝毫的质疑和亵渎。
林心语震惊了!
现代社会居然有这等爱情,超脱了庸俗的肉体,以一种无邪的精神意境出现。她原来很赞成罗素的观念,那就是爱与性和谐共存。听了蒋娴的故事,她才觉得柏拉图、苏格拉底、弗洛伊德等人对肉体的谴责是有道理的,因为它破坏了爱情的纯净。
至少,这种白璧无瑕的爱情,能使相爱双方更坦然。
蒋娴就是一个最好的佐证。她可以卸掉对晓飞的负罪,以一种轻松的心态来对待这份感情。
林心语从心底由衷地羡慕蒋娴,同是网络为媒,为什么她与蒋娴的遭遇大相径庭?
张宏,这个名字是她心底永远的痛!
“如果,他不是那样好,而是一个既虚伪又无耻的好色之徒呢?他与你交往,纯粹是为了性,而上完床之后,他便把所有的承诺都拖入回收站,你会怎样?”她愤愤不平地问。
“我就当被蚊子叮了一口呗,这种混账男人,何足挂齿?”
“你不难过?”
“就当是缴学费了,骗财骗色我都不怕,就怕他骗我的感情。”
她的心猛然抽搐了一下。
她真想一吐为快,发泄也好、愤懑也罢,南京的二日仍像两把尖刀插在她心上。但她的自尊不允许她这样做,她只能强颜欢笑,在别人的故事中默默流自己的眼泪。
蒋娴一回头,见她眼中闪着晶晶亮亮的东西。
“心语,你哭了?”
后来呢,后她连忙掩饰道:“没有,我,我好感动来你们怎样了?”
蒋娴一掐她的鼻子:“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再讲,天就亮了。”
第二天,林心语照常到公司上班,一切如故。
几天之后,她的“性病”不治而愈,真是应验了那句话:做贼心虚。
病痛的阴影消除了,只是不知道,她心中的那处隐痛,何日才能消除?
一天下午,刚下班,她还未关电脑,蒋娴就气呼呼地冲了进来。
“好个林心语,你真虚伪真狡猾,别以为你是什么设计师,我瞧不起你!”
她莫名其妙地望着蒋娴:“你吃错药了?”
“是交错朋友了。”蒋娴咬牙切齿。
“你讲清楚点。”她也有点火了。
“你为什么把那个征婚信箱的密码改了?你不是说要我全权代劳吗?我对你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心中最隐秘的感情都告诉你了。你呢?处处提防我,别忘了这个信箱还是我帮你申请的。”
她愣了愣,继而鬼火三丈地大吼道:“我没有!我所有信箱的密码都是门牌后面加两个零,五十年不变。”
因为激动,她的嗓音变得有点嘶哑。
也许是黑客蒋娴疑虑地看了她一眼:“对不起,那干的。”
蒋娴打开调制解调器,然后登录上网,迅速地进入了邮局。
“你看看,用这个密码怎么都进不去了。”蒋娴说。
俩人试了半天都不行,她思忖了好久,突然想起来了:“糟糕,我把这个信箱送人了。本来是另一个信箱,可是我一疏忽就弄错了。”
“那人是谁?可靠吗?”
她自嘲地一笑:“如果可靠的话,他还会改我的密码?
算了,就让他为我全权代劳吧。”
在南京时,她就知道自己的密码被张宏盗用了,回来之后她本来应该及时更改,但心绪太乱,一时竟然忘记了,没想到,连她的这个信箱也被他彻底盗用。虽然是她弄错了,但他为什么要改密码?这可是当初她送给他的“情箱”,说好里面只装她一个人的情书。
人心叵测!
“黑客很厉害,你的密码也要经常改,别再什么五十年不变了,小心被黑一把。”蒋娴说。
她无可奈何:“已经被黑了。”
“那就赶紧亡羊补牢。”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的,南京的二日不过是场噩梦而已,以后的日子还长。
她收拾好东西,与蒋娴一道离开了公司。
经过邮局的时候,她突然想起那笔二千元的汇款,时至今日,她还没收到,她决定去查清楚。
“谁给你汇的钱?你在南京有朋友吗?怎么没听你说过?”蒋娴连珠炮地问。
“别人托我转收的,南京这个人,其实我根本不认识。”
她填好一张查询单递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打开电脑,在键盘上敲了几下。
她蓦地紧张起来,手心里溢出了汗水。二千元微不足道,她怕这也是个骗局“收款人的地址写错了一个字,所以这笔汇款被退了回去。”工作人员说。
她舒了一口气。
“写错一个字都不行?什么字这么关键?”蒋娴凑了上来。
她的地址是桃花园,而他却写成了桃花源。
“这就不能怪汇款人了,如果是我,我也会随笔写成桃花源。”蒋娴说。
“你又不是陶渊明,为什么会写成桃花源?”
“世外桃源的生活,人人向往嘛。”
她无奈地摇摇头:“心向往之而写错?走吧,我自认倒霉了。”
如果是她,她肯定不会写错,因为桃花园才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地方,而桃花源不过是虚幻缥缈的构想。
陶渊明的梦一醒,美景便化为乌有,她颓废地想。
蒋娴挽着她,一路说笑,她的快乐是真实的。
蒋娴也许正沐浴在精神恋爱的世外桃源中,所以才会随笔写成桃花源;那么他呢,他可是一个精明现实的角色,他也会写错?难道他也有梦?
她也是个爱做梦的人,可是她好长时间没做梦了。
“心中的恋人,身外的世界,哪个更重要?”蒋娴问。
“很难讲清楚,这正如现实与梦想,它们的美是互相衬托的,而二者的冲突也缘于此。不过,也有例外。”她揶揄地一笑,“就像这笔汇款,如果我真的住在桃花源,不就能收到了?”
蒋娴一阵大笑,“那还是桃花源好喽。”
桃花园还是桃花源?她自己也有点糊涂了。
入夏以来,南京一直持续高温,火炉之称名副其实。
张宏心中的情爱如夏天般炽热,当然,是对艾芳而言。
林心语走后,张宏几乎没有再想过她,在他眼中,林心语就如同一瓶解渴的冰镇可乐,给了他清润,但却无法回味。也许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如果她像艾芳那样遥不可及,味道可能就不同了,说不定,还是一杯醇香悠长的咖啡。
张宏的生活轨迹一如从前。
忙完公司的事,他还是和艾芳经常约会,但每次都是隔靴搔痒的谈情说爱,总是进入不了实质性的阶段。
而在艾芳的心中,他的地位与日俱增,经过大半年的接触和了解,她觉得他是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至于俩人的亲密程度,她知道取决于她自己。对于这种内向、腼腆的男人,她反而喜欢,大情若怯嘛,这是一种真爱的表现。
周末和周日这两天,张宏一直奔波于南京的几所大学之间,为的是帮艾芳多找一些考研究生的资料。傍晚时分,当他捧着一大抱厚厚的资料从车里出来时,发现艾芳正站在不远处。
“快来帮我。”他说。
艾芳赶紧过去帮忙,俩人抱着资料气喘吁吁地来到房里。
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冰镇可乐给她,自己却开了罐未冰的可乐,然后咕咕地喝了下去。
“艾芳,刚才看见我捧那么多资料,也不主动过来帮忙,这些资料可都是为你找的。”
“你不是说要避嫌吗?别让你公司的人看见我们过于亲密。”艾芳有些委屈地望着他,“你以为我愿意这样站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