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一张影碟吧,我不太喜欢看枪战片。”她说。
“你喜欢看什么?”
“无所谓,只要不是这种打打杀杀的枪战片。”
他换了一张邓徐丽君的演唱会影碟:“其实,我也不太喜欢看枪战片。”
“那你还叫我来看?”
他朝她微微挪了挪身子:“我想和你多聊聊。艾芳,我觉得你人不错,年轻聪明、贤淑文静,还很……漂亮。”
她有些羞怯地低下头,没有说话;他鼓足勇气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这个时候,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将头低得更低,一切就顺理成章了。他会把酝酿已久的话和动作全部表达。
但她迅速地移开了身子,戒备森严地坐在另一张沙发上。
他所有的希望又破灭了,不仅如此,她这一举动,还极大地挫败了他的进攻心。
他是那种极度脆弱的男人,一旦被女人拒绝,便会长时间地胆怯。
他不敢再痴心妄想,至少这个晚上注定是虚度的。
“艾芳,你不是说还想考研究生吗,准备得怎样了?”
他故作平静地问。
“今年恐怕不行了,看看明年有没有机会?毕竟要上班,不像在大学里,可以静下心来看书。”
“是啊,在职读书困难的确比较多。不过,你可以试试,年轻人嘛,即使拿不到文凭,多学点东西总是有用的。”
她点点头。
他又和她聊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目的是为了掩饰刚才的鲁莽。
最后是他绅士般地送她回家。
当他再次回到自己房里时,有种无法名状的落寞和惆怅,甚至还有少许的窝火。
房里留下她隐隐约约的气味,这种气味让他更兴奋。
这个时候,他只能上网去找他的那些伊妹儿。
两个邮箱中都有伊妹儿的芳影,不过,这段时间以来,他情有独钟的,还是林心语。
他打开了林心语送他的“情箱”,里面果然有一封信:宏:昨晚刮了一夜的风,一夜都没睡好。
我想,你一定是个很忙碌的人,因为你每次打电话给我,都是在很晚的晚上,而且语气充满了疲惫,我可以听出来的。
其实,对于男人而言,忙是一件好事情,许多男人就是因为“无事”才会“生非”。我不喜欢游手好闲的男人,只是,你不要太累了,好吗?
今天傍晚,准确点说是黄昏,我又去鼓浪屿游泳了。天气太热,游泳的人特别多,情侣们亲昵地“鸳鸯戏水”,真是羡煞旁人。
我很孤独,很孤独很孤独想着南京,想着你的眉目,我呛了一大口海水,海水不苦,但是很涩。
心语张宏激动地拨通了她的电话,少许,传来她睡意懵懂的声音:“喂。”
“心语,你想我了?我好想抱抱你。”他说。
他听见她从床上坐起来的声音,他想象着她身穿睡裙的模样:若隐若现的凝脂,细腻光滑,丰润性感。
他似乎已经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
“真的,我好想抱抱你。”他又说。
她嗔昵地笑了一声:“我也好想被你抱抱呢。”
“真可惜,远水难解近渴。”他惋惜地叹道。
“你总是这么晚打电话给我,好像是电话查勤。”
他疲倦地叹了一声:“忙了一整天,我刚刚才回来,吵着你了?”
“没有,反正我也没睡着。”
他沉吟了一会:“心语,把你的照片寄一张过来。”
她对自己是有信心的,但她希望保持一些神秘:“可是我没有扫描仪。”
“你,你真的很靓吗?”他终于问了最关心的问题。
她有点排斥这个问题,世间一切,冥冥之中都自有定数,男女之间更是如此。英雄就会配美女,他何须庸人自扰?
转念一想,又觉得他情有可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是一个想找情人的男人?
“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这段日子你就尽情发挥你的想象力吧。”她说。
为了显示他是有品味的男人,他又问:“你的气质怎么样?”
气质?有人竟然怀疑她的气质,她是时装设计师,美都是由她一手缔造出来的。
她抿着嘴偷偷地笑起来:“我没有气质。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别吓我了。对了,机票订了没有?”
“我还没有收到你的汇款。”
“是吗?都已经这么多天了。”
她一下提高了声音:“你不相信我?”
“不是。可能是邮局出了什么差错吧?听说有时电汇比普汇还要慢。”他连忙说。
“那你就只有耐心等待了,我收到汇款就去订票。”
“你可以先订票,我保证,这钱你一定能收到。”
她思忖了片刻,然后可怜兮兮地说:“可是我没钱呀。”不知道他似乎无话可说了,电话里只传来电流声。
“别着急,说不定明天就收到了。其实,我也想赶紧飞去见你。”她反过来安慰道。
虽然她迟迟没有收到汇款,但她相信他已把钱寄出来了,她按兵不动,不过是故作姿态。再者,感情如酒,酝酿久一点才会更香醇。
而张宏对她却开始怀疑了,也许她早就收到钱了?也许她根本就是个骗子?
但他是个城府极深的人,他不会将这种猜疑表露出来。
他们继续保持着联系,亲密程度与日俱增。
宏:你是否又如约来这里找我?其实,只要你用心寻觅,我一定在你身边。
今天我又去游泳了。回来时,街头已是万家灯火。
我披着湿淋淋的头发游荡其中。
我几乎忘掉了找你的初衷。
我提醒自己:犯规是一种可怕的征兆。
但今夜,至少今夜,让我数着星星想你。
想你,用一种游戏之外的心情。
心语林心语点完“发送”之后,一直没有离开电脑,她反复看着刚才那封信,每看一次,她的心情就激荡一次,这种感觉令她久久不能平息。
她决定飞去南京见张宏。
而此时,张宏看了她的信更是心潮澎湃,他马上拨通了她的电话。
“心语,你明天就去订票吧,我好想见到你。”
“可是我还没收到你的汇款。”她说的是真话。
“怎么会这样?相信我,我真的寄出来了,这样吧,我把汇款单的收据给你传真过去。”
她笑了起来:“不用了。可能是好事多磨吧,我相信你。”
“那你什么时候来?”
“票订了我就告诉你。”
一大早,林心语就去订了机票,机票是第二天下午五点半的。
经常晚点的航班这次却分秒不差地准时起飞,不容林心语有丝毫的犹豫。
它们峰峦叠嶂地起伏着,缠绕着,跟着她的心情一起流动。
旁边一个男人见她看得如痴如醉,便来搭讪:“小姐,你是第一次坐飞机?”
“第一次坐黄昏时候的飞机。”她说。
“有区别吗?”
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扭头又朝窗外望去。
血红的云朵渐渐弥漫散开,像血球似地在天空中滚动,那样的景象使她产生了一种冲动,她想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将那些云朵牢牢地抓住。
然后亲吻它们,抚摸它们,揉碎它们,最后将它们一口气吞下去。
她终于想到一个词:冒险!
是的,她已经踏上了这样的旅程。
冒险不一定都是错误的,也许,她会像冒险家一样发现宝藏。
她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天已经黑了,飞机像夜鹰似地在空中翱翔。
一阵轻微的颠簸,飞机开始下降了,她的心,又随之而起伏。
林心语一下飞机就给张宏打电话:“喂,宏,我到了,你来了没有?”
张宏:“我早就到了。”
俩人的身高相貌早在电话中谈起过多次,只要确定对方的衣着,就绝对万无一失了。
“我穿蓝色的长裙,脖子上戴一个小玉坠,反正走出来头发最长的那个就是我了。你呢,你穿什么颜色的衣服?这个时候不准开玩笑,一定要说实话。”她一边说着一边朝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