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没给他面子？上次我们不是一起吃过饭了吗？”
一想到上次，他的心里就更窝火了，虽然名义上是艾建军请客，其实掏腰包的还是他自己。弄得名利皆失，实在太不划算了。
“再去一次又有什么关系？都是亲戚嘛。”
他心里冷笑，上次他是为了她才去的，现在她已是他怀中十拿十稳的女人，别说是应酬，就是连敷衍的兴致都没有了。
“去嘛，一起去嘛。”她软硬兼施地摇着他的胳膊。
“要去你自己去。”他毫无商量的余地。
她愠怒地盯着他：“你，你变了！”
他觉得她才变了，尤其是现在，一副不依不饶的蛮横，让他有种形容不出的烦！
以前，她总是低眉轻声，小鸟依人，事事对他言听计从；现在她似乎多了思想，多了主见，也多了讨厌！
其实，她应该体谅他，他是一个公司的领导，他必须有一个清正廉明的形象。
“你是怕我表舅玷污了你的好名声？你又不是焦裕禄、孔繁森。”
她的话并没什么错，但听起来很刺耳。
他走到窗口，漫不经心地看着下面的景致。
“去不去？”
她虽是询问，其实是在下最后通“不去！”他依然看着窗外，连头都没有回。
砰地一声，她夺门而去。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争吵，但他知道，这绝不是最后一次，所以他没有像电视剧上的傻男人那样追出去。
艾芳曾经遥不可及，可现在她绝对是他的女人，他用不着惊慌失措。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袋饼干，一边吃一边看资料。
他是一个敬业的男人，对于事业的投入，远远超过了他对女人的投入。如果晚上四五个钟头一直和艾芳在一起，他会觉得无聊，觉得浪费。而现在，不知不觉几个小时一晃而过。
他有些倦了，他收拾好资料，开车离开了公司。
冬至已过，南京的天气已转冷了，夜静人稀，他觉得一切都带着寒气。
今夜艾芳是不会陪他的了，回去之后，只有钻冰冷的被窝了。想到此，他失落起来。伴着失落，他更感到了空虚与孤寂。征服艾芳之后，他一直处在爱情事业两得意的境地，很少有这样的感觉。他想，也许是天气的缘故，冷了，人也就多愁善感了。
经过一家桑拿院时，他放慢了车速。
这家桑拿院在南京有点名气，由于是正规的推拿按摩，因此格外受欢迎。里面的服务人员，都经过专门培训，个个身穿白大褂，纯洁得像白衣天使。
他以前来过一次，的确名不虚传，虽然服务员长相平平，但舒筋活血的手艺还不错。
门口的停车场停了许多车，看来生意更加兴隆了。
旁边新开了一家足底按摩院，并且取了一个深奥的名字：足道。
乍眼看去，还以为是武术馆，因为足道一词，很容易与跆拳道、空手道产生联想。
现在的人，胆子真大，连臭气熏天的香港脚都敢拿出去按摩。就算服务员能忍受臭气，自己也奇痒难忍，挠脚板心那种滋味，可比挨打还难受。他一边想，一边偷笑起来。
好久都没来舒活筋骨了，他心血来潮地想去放松一下，反正是健康服务，又不是色情服务，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况且，明天是周末，可以睡睡懒觉。他把车停好，朝桑拿院走去。
进去之后他才发觉，原来的大厅都隔成了小包厢，来来往往的服务员，虽然还是穿着宽大的白大褂，但个个模样俏徐丽，身材丰满。
他眼前一亮，难怪这里的生意更好了，正当生意也应该赏心悦目嘛，看来老板还懂得一点心理学。
他的肩被人一拍，他一回头，竟是艾建军。
“张总，你也来按摩？”艾建军一张嘴，喷出一股很浓的酒味。
他吓了一跳，怕艾建军借酒发疯给他一巴掌，连忙心虚地赔笑道：“表舅，真巧。今天晚上，实在对不起，我”
艾建军不介意地说：“算了，算了，别提了。”他暧昧地一笑，“既然来了，就玩痛快点，我不会给艾芳说的。”
“这里是正规按摩，市长省长还来过，你给她说也没关系。”
他在总台开了一个包厢，然后坦坦荡荡地走了进去。
艾建军对一个服务员耳语了几句，又塞给她五百元钱，她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原来，这家正规桑拿院的正规服务已成了昨日黄花，现在的情形，是“正”“色”参半，为客人提供多元化的选择服务。当然，客人并不都是嫖客，但往往还是敌不住小姐轻轻的指法，尤其有包厢作掩护，孤男寡女有几人能坚守？最后的结果便是，不是小姐为客人按摩，而是客人反过来按摩小姐。
艾建军刚才就是吩咐一个小姐去勾引张宏，五百元是订金，得手之后还有奖赏。
那个小姐欣然受命，这种事对于她来讲，易如反掌。
她走到包厢门口，很有节奏地敲了几下门。
包厢里面卫生间、蒸气缸、按摩床一应俱全，客人可在里面享受一条龙的服务。
张宏进去之后，就觉得有些不妥，这种情形，服务员一进来，关上门，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连忙打电话到总台，说不要服务员来按摩了。
反正都来了，钱也不能白白浪费，他洗完澡，钻进了蒸气缸。闭上眼睛，他享受着蒸气的闷热与快感。
突然传来了敲门声，他蓦地睁开了眼睛，莫非突击扫黄的来了？他吓得赶紧从蒸气缸里出来，惊慌失措地穿上内裤。
又是几下敲门声，尽管很轻，却扰得他章法大乱。
他一边穿衣裤，一边安慰着自己，这里面又没有女人，他怕什么？
但他就是心虚，不知为什么。
“先生，请开一下门。”门外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他这才舒了口气，公安局的人不会这种吴侬软语。
他猜想，可能是有什么事，但绝对和扫黄无关。
他打开门，门口的小姐像泥鳅似地溜了进来，然后顺手将门关上了。
“什么事？”他问。
小姐靠在墙边，朝他抛去一个风骚的媚眼。
他的怒火顿时蹿了上来，妈的，虚惊一场，原来是个婊子！
“出去！”他大喝道。
小姐吓得哆嗦了一下：“不要就算了，干嘛这样凶？”
他看了一眼这位小姐，二十出头，高挑、丰满还有几分气质，其实也算是一个小美人。如果不是堕入风尘的话，当个广告模特都绰绰有余。
他严厉的神态稍微温和了一些。
那个小姐走到他面前，伸出手臂吊着他的脖子；她的手臂其实很轻，但他却觉得像果实累累的葡萄藤，缠得他有些窒息。
她的确很漂亮很性感，不同于一般风月场中的女人。
他自认是清高的，从来不会为这种女人所动，但这次，他难以抗拒。
他按捺着身体中难以按捺的冲动。
“这里很安全，卫生间里还有紧急出口。”她说。
她把他牵到按摩床边，帮他解着钮扣。
他很想与她做一每解开一颗，他的心就紧一次回，但他实在很怕，他有今天太不容易了，他不敢用美好的前程来打赌。
他推开她，把解开的钮扣重新扣上。
她有些委屈地看着他，他掏出二百元：“拿去。”
他理好衣服，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开着车回去，一面庆幸着自己的坚定，一面又惋惜着她的美徐丽。
回去之后，他一夜没睡好，总是想着那个漂亮的小姐，如果她不是在那种地方出现，他也许就喜欢上她了，就像林心语一样，虽然轻浮了点，但也不失可爱。
想起林心语，他的心里又像打翻了五味瓶，自从和艾芳发生关系之后，他又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她的种种好天快亮的时候他才混沌地睡着了。
周末本来是和艾芳一起共度的，这是他们约定俗成的一个习惯，但昨天他们刚吵了架，她肯定是不会来的了。
他醒了一阵，下床吃了罐八宝粥，又索性回到床上蒙头大睡。
以往的周末，早上九点艾芳准时敲门，他根本不能酣畅痛快地睡一回。
这个周末，他睡了个十足饱，醒来时，已是下午了。
他洗漱完毕，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
还是给艾芳打个电话吧，道歉也好，哄她也罢，总之，这都是恋爱中的规则，他想。
电话通了，可是艾芳不在家。
他放下电话，觉得房间此时显得特别空，心中不免有些怅然若失。
门铃响了，他从猫眼里望去，只见艾芳眼泪汪汪地站在门口。
他赶紧把门打开。
艾芳一下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他。
他手足无措地说：“别这样，先进去。”
艾芳进去之后，又紧紧地抱着他，一边抽泣道：“对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他虽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体贴地帮她擦着眼泪。
“表舅都告诉我了，他说你是个真正坐怀不乱的好男人。”
他更是一头雾水：“坐怀不乱？”
“昨天晚上的那个小姐，是我表舅故意安排的，他想试试你的操守。”
他顿时得意起来了：“那他失望了吧？”
“不，我表舅惭愧极了。他原来以为你同别的官一样，表面道貌岸然，背地里一样男盗女娼，但没想到你果然一身正气。他告诉我，现在你这种男人已是凤毛麟角了，要我好好珍惜。现在我才知道，你是一个多好的男人。”
“不嫖妓的男人就是好男人吗？”
她望着他，答非所问地说：“宏，我们再也不要吵架了，我怕失去你，我怕你不爱我。我会理解你、体贴你的，以后我们好好地过，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