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作响,是苏晴萱的短信。
小七,我晚些回去,你回去帮我把衣服整理整理,明天妈妈要过来。
深吸了口气,低头闻着怀里的花,一种清香味道扑鼻而来,香得让人迷醉。
她没有住学校,而是在学校门口的小别墅,那是苏父专门给苏晴萱买下的房子。除了苏父安排的两个保镖和一个司机,她暮小七就是她苏晴萱的保姆书童家厨师。
已经凌晨一点了,繁华落幕下的城市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孤寂。
因为苏晴萱说苏母要来,她也不知具体的时间,想起苏母那张肉毒杆菌打多了的僵尸脸,她还是撑着睡眼熬夜收拾了家,然后把采回来的花小心翼翼的放进茶几上的花瓶里。
喜欢卷缩在沙发里睡觉,虽然睡得并不安稳,当汽车在庭院里熄火的时候她就转醒了。
院子里停着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暮小七认得这辆车,这段时间苏晴萱老是夜不归宿,破晓时分都是这辆车送回来的。
苏晴萱抱着一束蓝色妖姬,穿着豹纹的貂皮从车上下来,并没有立即进屋,似乎正跟车里的人交谈着什么。
不久,汽车熄了灯,从车上下来一人,隐约间能分辨是个高挑的男人,穿着休闲卫衣,轻楼美人腰在耳边斯磨。
暮小七心头一紧,这人她认识,是一直追求苏晴萱的公子哥——缚东,没想到这么快,缚东就把苏晴萱给追到手了。
两人缠绵许久,苏晴萱才依依不舍的打开大门与缚东道别。
“姐你回来啦!”见苏晴萱进门,她微微一笑,“我先去洗涮,今天上午有课。”说着她揉着还有些犯困的双眼往浴室走去。
“好吧,小七辛苦了!”苏晴萱一愣,随即也微微一笑,像是一种对待陌生人的礼仪。
美人就是美人,笑起来比怀里的花还妖艳几分。瞟了眼茶几上白红各半的花朵,怎么也比不了苏晴萱怀里的花好看,“没事!”她笑着走进浴室关了门,镜子里的笑却僵硬的好似哭。
苏晴萱丢掉的花都快够你开个花店了吧。
脑袋里又想起少年那句话,他也许无意,但她已重伤。
其实她不想当个小跟班的,其实她不想苏晴萱说什么她就跟风的做什么,只是有恩就得报达,这些年收养的恩情太重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国际金融信贷与结算和国际金融英语是最折磨磨脑子的课程,感觉脑袋里千万脑细胞都耗死了。脑袋有些发涨竟有些昏昏欲睡。
一杯普通灌装雀巢咖啡恰时出现在了眼底。
“喝点咖啡提提神!”说话的人握着咖啡灌又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是一只修长的手,皮肤很白,唯一扎眼的就是手指上有几块红红的冻疮。像是一块洁白的玉器沾上了些许污渍。
“怎么是你?”暮小七没有很快接过咖啡,站在眼前的少年一头细碎的黑发,黑而浓的眉毛,挺拔的鼻梁,一双漆黑的双眸如黑夜星辰。很奇怪,只是一眼,当他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这清秀的容颜似乎在心扉上扎了根。
“恩,同一个教室上课,刚好看你在了,来还昨晚的情。”他抿了抿薄唇,“我叫夏眠,昨晚谢谢你!”
夏眠,夏天的夏,睡眠的眠。她在心里默念着,如同他人一样温和的名字。
她眉头微蹙,接过咖啡,拉开易拉罐扣闻了闻,确定不是整蛊才小心翼翼的喝上一口。
苦涩焦香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刺激着神经清醒了不少。
“这么小心?”夏眠笑着,温暖如三月花开。在她旁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是不是当苏晴萱当得胆战心惊的?”
咖啡入喉清凉的感觉划过喉道却似火一般灼热的发疼,虽然这话不中听却是事实。苏晴萱虽然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学校里却有很多女生嫉妒或者讨厌她。
比如谁谁对象在见到苏晴萱过后分手了,吵架了。这些都会导致女生记恨她,可是报复苏晴萱却不是件容易的事,苏晴萱上课都有保镖保护,所以把气撒在她身上的人不少。
“谢谢。”她并没有因为他说的话真的生气,低着头看着手里的卡其色咖啡罐轻声说道。
“有什么好谢的,一杯豆浆一灌咖啡,扯平了!”夏眠用温和的声音说着,已经从课本里拿出一张白纸,一支铅笔开始画画。
如玉般洁白修长的手抚平一张A4纸,旁边摆放着一个橡皮擦。
暮小七静静的看着他拿着笔在纸上勾勒,冬阳涌进他专注的眼眸中犹如星光雀跃。不得不说,他安静画画的模样有一种别样的光彩。
不多时,一个冬日里带着手套哈气的女孩有了雏形。虽然只是画了个大概,但是能瞅出他很专业。
“你喜欢画画?画得这么好是不是为杂志插画的?”她好奇的看着他,想象不出一个清秀男人冻满冻疮的手下会延生出这么一副少女漫画。
他的手暮然顿了顿,女孩长长的发梢在这一笔显得有些生硬。
“不是。”
声音是温和像冬日暖阳,语毕,夏眠用橡皮擦擦掉那笔遐丝,再次勾勒出飘逸的发丝。
似乎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她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他。直到一副背景完善,人物表情入木三分的话呈现在她的眼前,她不禁觉得有些恍惚。
“你要不要?”他突然抬起头问她,双眸平静如水。
“恩?你要送给我?”暮小七错愕的看着他,心跳猛然漏了一拍,从小到大除了狄云没有人送过她东西。
“不是送,是卖,你要不要,一幅30。”他声音平缓,好像早就这么打算了。
暮小七错愕的表情更是多了抹震惊,圆圆的双眼像极了两颗玻璃球,小嘴半天也合不拢。
“不买算了。”夏眠说着,便把画收起来夹在书页中,她这才发现,在半开的书页中不止一幅画。
“等等,我买。”麻利的从兜里掏出30,“我要选一张。”
夏眠也不客气,把钱收起来。从书页中取出十几张画供她选择。
每一张都很漂亮,每一幅都有高端插画师的水准,挑来挑去,她选了一张一个少年背对斜阳眺望的画。
这幅画背景虽不是最华丽的,只有简单的线条勾勒,但是却让人忍不住瑕想,少年眺望的远方到底是什么,一种淡淡的忧伤意境。
“还要不要其他的?”夏眠继续追问,一副jian商的口吻熟练至极。
“不要了。”她捧着手里的画认真端详着脑袋摇得似拨浪鼓,披肩的短发随着她的动作而晃动。
他无所谓的耸耸肩,把画收了起来。掏出手机皱起了浓眉,她抬头一撇是一个叫“去你大爷的”打来的电话。
似乎不想接,拇指在红绿键之间凑错了许久还是按在了通话键上。
“喂,恩,是我。我知道,我会尽快搞定的……再给我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就好,拜托了。”
虽然听不清楚电话那头在说些什么,隐约能听出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语气不太好。
电话挂下,他的温柔的眉宇一直揪在一起。白皙的手紧紧的握着手机,用力过度而鼓起的青筋隐约可见。
“你怎么了?”暮小七下意思的问道。
“恩?”他眉宇松开,把铅笔收起来塞在黑色的棉衣里,淡淡的说道:“我有事得走了,下次想要画了记得找我。”
说完他在她的课本上写下电话,匆匆的夹着课本便离去了。
匆匆的来匆匆的走,只有她手里紧攥的一副画证明他来过。
看着课本上的11个数字,原来不是所有画画的写字都漂亮,至少夏眠画画那么漂亮,写字却是歪歪扭扭。
一个温暖的少年,这就是她对眠第一个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