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摇了摇头,然后蹲下来掏出打火机在地上一点,瞬间地上亮起了点点蓝色的光芒,陈宇又似便戏法一般从树后拿出一把花,单膝跪地,从包里掏出一个粉色的盒子。
“暮小七小姐,请你嫁给我吧!”
暮小七丝毫没有预料到会是这般场景,她下意思的退后了一步,惊讶的捂着嘴。
周围的人见有人求婚,都纷纷围了上来,不知道谁起了个头,声音便此起彼伏的都是一句话:“嫁给他,嫁给他!”
那粉色的盒子里,陈放着一枚小小的戒指,那么小却能套住人的一生。
陈宇一直半跪着的姿态,暮小七看着他的模样奈何生不出一丝感动,别说去伸手去接那枚戒指。
旁观的人一边拍手一边呼喊着:嫁给他!
而只有俩人铁青着脸看着被围在蓝色荧光中的二人。
“你不去把她拉走?”缚东碰了碰夏眠的手肘,“她要是就这么嫁给别人了你后不后悔?”
夏眠抿了抿嘴,看着她木讷的模样轻声说:“她不会的。”
“你就这么笃定她喜欢你?如果她已经把你忘了,决定开始一段新的恋情了呢?”
“不……”夏眠刚想说她不会,可是却见暮小七手颤巍巍的向那枚戒指伸去。
他想也没想,拨开人群冲了过去,拉着她的手就跑。
暮小七只是想拉陈宇起来,没想到突然就有人来拉着她,然后看着近在咫尺的身影她嘴角却弯出了好看的弧度。
他终究舍不得自己嫁人罢!
随着女主角的消失,男主角一个人也没什么看头,于是看戏的人都纷纷离去。
陈宇站起身推了推鼻梁的眼镜,把手里粉色的盒子盖起来远远的向远处扔去。
盒子陈抛物线状,准确无误的被缚东抓在手里,缚东嬉皮笑脸的道:“哥们儿,谢谢你!”
陈宇哀伤的笑意,看着夏眠拉着暮小七跑走的方向,鼻尖有些酸楚,微不可察的叹口气,惆然的说:“有什么好谢的,我心甘情愿而已,早在第一天我看见她强忍着痛楚的那份倔强便有了好感。但后来慢慢发现,她其实心里想的念的都不是我。何不跟你一起演一出戏,为她的心谋一处最适合的地方。”
缚东嫣然一笑,为她的心谋一处最适合的地方!
夏眠牵着她的手一直往前跑,直到一处人烟稀少的黑边铁索链前才停下。
她双手撑着膝盖喘着粗气,夏眠靠着铁链看着她。
待两人都气息平缓,夏眠静静的问道:“你想嫁给他?”
暮小七潜意思就要摇头,但转念一想停止了动作,站起来趴着一个石柱子,小凤眼铮铮的看着他问道:“嫁不嫁与你何干?”
夏眠认真的端详着她的小脸,似乎在琢磨着她的心思,半晌他才静静开了口,声音平缓:“如果你想嫁人,但是绝对不能嫁给他!”
暮小七诧异的看着他一脸认真,旋即问:“不嫁他,我嫁谁?”
他抿了抿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烟点上,白色的烟雾伴着他一口呼吸而恍惚的他的面容。他抽烟,她知道,偶然能在他身上闻见淡淡的烟草味,但是他却从来不在她面前抽。
突然抽着烟,让人觉得他心事重重,偏偏青烟袅袅,看不清他是喜是悲,是惆怅还是哀伤。
夏眠抽得很慢,还剩了班子就把烟头丢进了水里。
“你觉得缚东怎么样?”他淡然的问道,漆黑的双眸看着远方,却没有丝毫光亮。
暮小七心里一颤,然后笑得勉强:“很好呀,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家世呢?”
暮小七不知夏眠是存了什么心思,猜不透也看不穿,只是老实的按自己所知回答:“亚洲传媒公司老大的儿子,家产过亿。”
夏眠轻轻的点了点头,瞬间扭过头来看着她,却好似过了一个甲子,让人觉得老态龙钟,不是人是萎靡的眼神。
“你嫁给缚东怎么样?”他声音很小,小得像是虫蚁飞过。
而暮小七却一字不漏听得清清楚楚,她呆愣着看着他,片刻的宁静后眼角已湿润,鼻子胃酸,声音是沙哑得厉害:“你凭什么让我嫁谁就嫁谁?你凭什么?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一年前,你说不准我看岩岩就不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到底凭什么这么对我!”
夏眠又点上一支烟,不想去看她温热的眼,像是在念台词一般生硬的语气:“我是想为你找个好的归宿,缚东是我多年好友,我了解他的为人,所以把你托付给她总是好的!而陈宇还是个学生,也没什么背景,怕你以后吃苦!”
她后退了半步,安静的听着他说话,河边吹来的整整寒风像是透过了她的皮肉直达心底,心脏是一寸寸的凉,一点点的被冰封。
仿佛说完了最重要的话,夏眠深吸了口气,看着她,嘴角是温和的笑意。
“啪!”’清脆刺耳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格外的响亮。
“我奉劝你一句,不要把人想得是你手里的扯线木偶,你想怎么玩弄就怎么玩弄!”暮小七冷言道,语毕已经大步走开。
转身的刹那,新年的钟声敲响,彼岸的烟火又络绎不绝的闪现在空中。“砰砰”的声音响彻天际,像是一把把铁锤砸在她伪装成冰的心脏上,于是心一点点的裂,碎成粉末,她的泪润湿了整个面颊。
夏眠趴在铁索上,光芒映照着他清秀的脸庞明了又暗,暗了又明。
缚东站在远处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
如果我有力量去守护你,我愿意用一生或者是生命,但是我没有,所以只能把你推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我才安心。
暮小七不知她是如何回了家,她曾经以为他早已断了那份念想,但是那样的他,硬生生要把自己推开的她还是让她心痛心寒。
看着窗台翠绿的紫罗兰,抱着花微笑的维尼熊,床上静躺着的大熊,好似都在嘲笑她,嘲笑她又一次的靠近又一次的被推开,嘲笑她的不知天高地厚。
她抹了脸上的冰冷,把三样东西都塞进衣柜里,卷缩在沙发上,听着她最近喜欢的一首歌《花甲》。
孤独的心啊在笔下融化转身的刹那润湿了脸颊北斗愿取下舀一宿遗忘隔夜的城楼留下几缕白发
沉默的人啊在画中聚散我怎么舍得添一笔凄凉渔火谁点上暖三尺深寒晨曦的桥边我搂着你已花甲一遍一遍的听一遍一遍的去忘,真的想舀一宿的遗忘。
不知怎么睡去的。
也不知为何又是那个梦境,夏眠站在满地栀子花开的地方忧伤的望着她离去。
梦中,她倔强的不醒,倔强的蹉跎时光去追,但是怎么追都没有他的身影,只有栀子花白色的花瓣摇曳着浓郁的芳香。
一眨眼,满地的红,一朵多白色的栀子花像是染了鲜血一般,红得好似彼岸花开,妖艳得让人惊心。
她猛地转醒,额头上已经是汨汨的汗水。
大年初一就做了个这样的梦,当真不是什么好事。她起身洗了把冷水脸,煮了点速冻饺子,开始过起了新的一年。
静静的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屋子里静谧的气氛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她想这辈子怕是难逃夏眠这个魔障,永远!